长明灯拥有一个特殊的能力,可以操控灯管冒出来的烟雾。
烟雾犹如眼睛,能替行动不便的她看到周围的一切。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远,烟雾越来越薄,能力会渐渐消失。
大概能探测自身为圆心,方圆二十米的情况。
厨艺很好的她好奇现代的富豪会做什么吃,于是刚刚从匣子中溢出一丝轻薄透明的烟雾,探进了厨房。
厨房的食材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天上飞的,地下走的,水里游的,各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她看了一眼,正准备回来,却听见了惊天的秘密。于是立刻收回烟雾,跟安如故报信。
【不能食之。】
安如故眸光微变,抬起眼眸,状似无意地朝着其他人看去。
清炖狮子头是随手在桌子上端的,而苏子健面前也有和她一样的菜。
下毒的应该不是苏子健,也不像是苏思思。那么只剩下……
她余光扫了一眼主位上的苏父。
虽然说让客人们开动,但苏父并没有动桌子上的大鱼大肉,只静静地喝着茶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而苏母手边有一碗汤,这碗汤好像是为她特制的,汤盅非常精致小巧,和桌子上的不一样。
苏母敏锐地察觉到安如故的目光,唰的一下转过头来,笑意盈盈:“安小姐,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安如故见她察觉,倒也不心慌,神色淡淡地盯着她面前的汤品:“不好意思,这份汤是什么汤,我看着很有胃口,桌子上却没有。”
“这个啊。”苏母面色不改,似乎将温柔刻进了骨子里:“我身体不太好,每天饭前都要喝一份养生汤来开胃,我叫保姆给你拿一份。”
“好的,多谢。”
苏母抬手招了招,将保姆叫了过来:“给这位安小姐上一份养生汤。”
保姆答应下来,转身离去,没过多久拿回来了养生汤。
安如故眼见对方已经生疑,于是神色自若地拿起勺子,舀起清炖狮子头的汤,浅浅喝了一口。
而苏母见她终于喝汤,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优雅地喝起自己的养生汤。
苏子健早就将清炖狮子头吃了个大半,听到动静之后放下勺子,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妈,你怎么不吃平时最喜欢的银鱼蛋羹?”
难道今天开party的事情,真的惹爸妈不高兴了?
他心里暗道不妙,恐怕父母嘴上说原谅妹妹,其实还在生气。
为了让母亲消气,他连忙献殷勤,拿起一小份银鱼蛋羹,送到右手边的苏母面前。
餐桌的主位是苏父,家人坐在一边,客人坐在对面。
苏母捏着勺子的手一顿,笑容慈爱:“我知道了。”
苏子健瞥见父亲居然一直在喝茶,不动筷子,好奇地问:“爸,怎么不吃饭?”
巧的是,苏思思也想到了这一层,心里紧张得不得了,立马体贴地说:“爸爸,厨师今天烧的红烧肉味道醇美,肯定合你的胃口。”
而苏父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将儿女的话当作耳旁风,兀自喝着茶水。
他冷漠的态度让一双儿女慌张不已。
苏子健跟苏思思悄悄对视一眼,纷纷思考该怎么哄父亲开心。
然而这时,苏子健面前一阵天旋地转,苏思思貌美如花的脸开始扭曲。
他撑着自己的头,声音充满疑惑:“思思,你怎么长出了两个头?”
下一秒,一声巨响传来。
“砰!”
苏子健无力地倒在餐桌上,浑身没了任何力气,餐具被他撞得一片狼藉。
“啊!”
苏思思惊恐地尖叫出声,连忙站起身来,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晃了晃他:“哥,你怎么了!”
然而紧接着,一阵眩晕感扑面而来,浓烈的困意将她裹挟,眼皮困到掀不开。
身体的力气逐步被抽走,如同喝酒喝断片一样,软软倒在地上。
商月:“???”
怎么吃着吃着,对面两个人突然晕了?
她嘴里塞着一块香草牛排,两颊被塞得鼓鼓的,此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这时,旁边又传来了新的动静。
商月扭头看过去,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安如故揉了揉太阳穴,头轻微地一点一点,最后像是支撑不住,轻轻伏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
怎么连她也……
刹那间,最近看的无数电视剧在她脑海中回旋闪现。
饭里有毒!
她是个鬼,连神经系统都不一定有,毒药对她毫无作用。
只是,安如故向来敏锐,怎么会突然中招?
她沉默半晌,根本想不通,突然灵光一闪。咦,不管对方为什么会中招,自己要是能救了她,她岂不是要感谢死自己。
安如故每个月会给她发工资,一开始钱多到没处花,但后来她喜欢在网上打赏主播和充值游戏,基本上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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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发感觉钱难挣,却不好意思和安如故开口。毕竟无故伸手要钱,好没面子。
要是今天她立下大功,最新款的电脑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越想越觉得高兴,嘴里的獠牙渐渐生长,头发无风自动,眼里闪过一丝红光,紧紧盯着苏父和苏母。
两人被她这么一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知为何,有一种被饿狼盯上的惊悚感。
饶是淡定如他们,也不得不垂下头颅,不敢和对方对视,心里好奇不已。
她吃的东西是苏子健的三倍多,换成牛恐怕都得药倒了,怎么她还这么坚|挺?
商月准备化为厉鬼,朝着两人扑杀而去。
然而,餐桌下的脚突然传来一阵异样,好像有什么人碰了碰她的鞋子。
她侧过头一看,原来安如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目光清凌凌,神色清明,没有一分困意。
商月:“……”
切,原来在演戏呀。
弄得她还以为电脑要到手了呢。
她娇哼了一声,跺了跺脚,装作药效上来:“怎么这么困……”
肢体越来越软,倒在桌子上不能动弹。
偌大的餐厅中倒下了四个人,只剩主位的一对夫妻依旧清醒。
桌子上的饕餮盛宴香气扑鼻,勾得人心潮澎湃,却再无人问津。
过了一会,两人一前一后地站起来,查看情况。
安如故面前落下一片黑影,她凝神屏息,眼珠子动都不动,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女人推了推她,见她没有反应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放心吧,都迷倒了。”
女人忧心忡忡:“这个女人刚刚吃了那么多,却最晚晕倒,我感觉有点不对。”
男人浑不在意:“吃了那么多迷药,神仙都会倒,她就是个普通人,怎么抵得住?别担心了。”
女人只好说道:“好吧。但是这两个女人,该怎么办?”
“让人将他们送走。”男人沉稳地说:“我们吃饱了,童童还没吃饭呢,先给她送饭,不能让她饿着。”
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雀跃:“行。”
一阵肢体碰撞的声音传来,凳子剐蹭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仿佛能击穿人的耳膜。
窸窸窣窣的声音,脚步声,碰撞声逐渐远去。
等到大厅变得空荡荡,原本沉睡的安如故骤然睁开眼睛,抬手端起餐碟。
垂下头来,将一直含在嘴里的鸡汤吐了出去。
二楼最靠里的房间
苏子健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被鬼怪追杀,鬼怪咬着他的手,把他咬得鲜血淋淋。
梦中的痛感犹如实质,好像真的有人把他的手砍了一刀。
“啊啊啊啊。”
他痛得不能自已,整个人抽搐了一下,从噩梦中惊醒。
沉重的眼皮被掀开,眼前的一切无比陌生。
房间的墙壁以粉色和蓝色为主,色调无比温暖和童话。衣帽间里有很多童装,帽子和围巾。
地上散落着无数昂贵的玩具积木,洋娃娃,拼图。
正中央摆着精致的公主床,粉白色的纱帘笼罩着大床,如梦如幻。
几乎没有小孩子走进这里,能抵御得住这样的诱惑。
他愣了愣,结果左手传来猛烈的痛感,侧过头一看,瞳孔一寸寸缩小。
左手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手腕下放着青花白瓷碗。
血红的液体从伤口处流出,滴滴答答地流入白瓷碗,溅起小小的血花。
原来被鬼咬了手的梦有部分是真的,有人砍了他一刀!
他大惊失色,立即努力挣脱,却被绳子牢牢绑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这时,耳边传来嘤咛一声,苏思思从梦中转醒。
等到看清面前的场景,她尖声大叫:“啊,这是哪儿?”
她明明吃饭吃得好好的,怎么醒来突然在陌生的地方?她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推了推哥哥的肩膀,在唤醒哥哥。
对,哥哥。
苏子健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费力将头扭了九十多度,朝后看过去,眼睛猛然瞪大。
原来他和苏思思各自被束缚在大理石座椅上,两人一直背对着对方。
“思思别怕,我在这。”
苏思思听到苏子健也在这里,哽咽地说:“哥,怎么回事啊,我们俩怎么会被绑在这里?家里那么安全,怎么进了绑匪。”
苏子健也很迷茫害怕,但为了安抚苏思思,强装镇定:“不要害怕,我会救你的。”
话音刚落,他就猛烈地和麻绳作抵抗。但是整个人被五花大绑,胳膊根本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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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下耸动身体,绳子反而勒得越来越紧,导致非常疼痛。
苏思思见强壮的哥哥无能为力,心里更是害怕和茫然。不管是谁,快来救救她。
对了,爸爸妈妈不在,希望他们没有被绑架,然后拿赎金来赎自己!
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漫长的等待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让她近乎崩溃。
她情不自禁地说:“我不想被绑架,好可怕。爸,妈,快来赎我。”
这时,大门突然被推开,一对男女先后走了进来。
他们打扮精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气质雍容华贵,好像出席宴会一样隆重。
一道特别熟悉的女声传至耳边:“童童之前也被绑架过,没什么可怕的,思思不要害怕哦。”
苏思思和苏子健:“???”
童童是苏子健姐姐苏芷的小名。两人均知道对方被绑架过,而且后来那些人把童童卖了。
苏思思下意识地忽略讨厌的童童,喜出望外:“妈,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嗯。”女子笑着点了点头。
正当兄妹二人庆幸的时候,苏父走到苏子健的旁边,将青花白瓷碗端了起来。
放了这么久的血,白瓷碗已经被装满一半,边缘溅着红色的血沫,正是他儿子的血。
苏子健见到沉稳的父亲到来,仿佛看到了救星,情不自禁放松下来:“爸,你来得太及时了,不然我就要被绑匪害死了。”
他的嘴唇无比干涩,尽失血色,左手时不时颤抖,是失血过多的前兆。
儒雅的男子看着瓷碗,声音带着丝丝笑意:“宝贝,该吃饭了。”
苏子健:“?”
爸爸素来沉默寡言,小时候都没喊过自己宝贝,今天怎么这么腻歪?
他转念一想,明白了过来,肯定是爸爸为了安抚自己,故意用如此亲昵的爱称。
他勾起嘴角,苍白地笑了笑:“爸,我吃过了,你快点把我放出来,我们赶紧走吧。”
然而苏父并没有给他解开绳子,而是端着碗,走到粉红色的公主床前,对着轻纱之中的人说道。
“童童,饿了吧,该吃饭了。”
苏母快步走到床前,笑意盈盈,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这是你弟弟对你的爱,快喝了吧,这样身体就能快点好起来了。”
兄妹两人:“???”
“苏芷怎么会在这里?”
苏思思瞳孔放大,惊恐地朝着大床看去。
粉红色的纱帘下,隐隐约约印着模糊的人影。
她好像坐在床上,身高很矮,扎着双马尾,手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整个人纹丝不动,像雕像一样僵直。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那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导致她一直以为那里没人。
一瞬间,无数疑惑冲昏了她的大脑,让她头晕目眩,迷茫不解。
他们明明是被绑架了,父母来赎他们。怎么苏芷也在这里?
而旁边的苏子健好像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好像不是绑匪的地方,而是我们家。”
苏思思瞠目结舌:“家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好像是苏芷的房间。”
他的话如同一桶冰水从头顶灌下来,让苏思思浑身发冷。
她想起来了,家里所有房间之中,她唯一没有去过的便是苏芷的房间。
听说姐姐失踪之后,房间一直被空置,爸妈不让保姆进去打扫,平时落着锁。
小时候好奇心很强的她想进去看看,但却被父母呵斥。长大之后,她没了这份好奇心,再也没有提过。
苏芷回来之后,住的正是这个房间。
相比于其他地方,这个房间背着太阳,昏暗不已,听说采光很不好。
她得知父母让苏芷住在这个落灰多年的阴暗之处,心里还很高兴。
然而屋子无比干净,像是有什么人经常来打扫,地上的玩具琳琅满目,种种细节精致得不像话,和“破破烂烂”沾不上任何关系。
而且父母拿着苏子健的血给苏芷喝,说让对方吃饭。
难道苏芷一直躲着不出来,是因为有渴血症,所以要喝血?
可是苏子健是他们唯一的宝贝儿子、家族的继承人,他们怎么舍得动苏子健?
她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荒诞的梦境。曾经熟悉的慈爱的父母骤然变成了陌生人,一举一动都让她看不透。
原本稳操胜券的她隐隐觉得非常不妙,事情好像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床上的模糊人影久久没有说话,依旧一动不动。
苏父见对方这副模样,向来沉稳的他有点着急,将白瓷碗凑到对方嘴边,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喝一点吧,爸爸的血你不肯喝,这是你弟弟的血,味道应该不一样。”
苏母坐在床边,爱怜地摸了摸童童柔顺的头发:“大师说,喝够了血,僵尸就能进阶了,到时候我们就能相见了。”
苏子健和苏思思:“!!!”
苏思思定睛看着那个人,惊恐地发现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动,如同坐着的死人、不动的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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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真的不是人。
刹那间,种种奇怪的细节在脑海中浮现。
难怪苏芷久久不露面,每次问起病因,母亲总是语焉不详。
原来对方是——僵尸!
她张开嘴,却讷讷不敢说话。
他们连亲生儿子都不放在眼里,自己贸然质问,说不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聪明的她立刻选择明哲保身。
然而身为亲生儿子的苏子健没有他这么冷静。
他的伤口在滴滴答答流血,无形的生命力随着血液从身体中流失。但身体上的疼痛,远没有精神上受到的震撼严重。
他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看着那对最熟悉的陌生人:“爸,妈,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苏母含着笑说道:“为什么听不懂?这不是很好懂吗?你姐姐回来了呀。”
苏子健后背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曾经在职场叱咤风云的他风度全失,大喊道:“你们疯了!”
“苏芷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了,说不定早死在外面了,那个僵尸不是我姐!”
一石激起千层浪,苏父砰的一下,重重将碗放在桌子上。
他走到苏子健对面,抬手狠狠给了对方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你怎么能这么咒你姐姐?”
苏母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同样给了苏子健一巴掌。手指上的戒指剐蹭他的脸,留下深深的血痕。
“要是没有她,你都不会出生,你凭什么骂她,你有什么资格骂她?”
苏子健顾不上脸颊的疼痛,怔怔出神:“……你们什么意思?”
男人推了推眼镜,收敛怒气之后重新变得温和儒雅,说出的字却如同寒冰一样冷冽:“要不是想生一个跟童童一样的孩子,我们才不会生下你。”
随后瞥了一眼旁边震惊的苏思思,冷冷说道:“你也一样。”
苏母抱着他的胳膊,脸上扬起病态的笑容,声音温柔缱绻:“给你取名叫子健,希望童童健健康康。又给你取名叫思思,希望童童快点回家。
可是他们谁都不像童童,白费了我们这么多功夫。”
苏子健和苏思思:“???”
苏子健如遭雷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他这个家族唯一继承人、如日中天的总裁、无数人羡慕嫉妒的富二代……居然只是姐姐的替代品?
“爸妈,你们在开玩笑吧?”苏子健强撑着镇定,勉力笑着说道:“这个笑话不太好笑。”
苏母但笑不语,模样无比陌生。
见对方这幅模样,刹那间,记忆碎片在苏子健脑海里浮现。
父母从来不让他进苏芷的房间,钱包的夹子里是一张四岁幼童的照片。女孩扎着双马尾,咬着棒棒糖,笑容天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