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脩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辨认他是谁,但是没看出来,于是道:你..是谁?
谢锦在对面坐下,将脸凑近道:陛下不认识草民了吗?草民是谢锦啊。
慕脩像是想了想,脸色一变,道:你来、干什么!朕不去棒打鸳鸯、你还找上门来了?
心中无奈,殿下这是喝了多少啊?都大着舌头说胡话了
谢锦百口莫辩,只得解释道:陛下,草民是来接您回宫的,不是来求你棒打鸳鸯...啊呸,什么鸳鸯!
差点让他给绕进去了
慕脩撇过头,看也不看他:不回,你走吧。
果然,跟喝醉酒的人没办法用正常的方式交流。
谢锦想了想,换了个方向,准备威逼利诱:陛下难道不回去处理公务了吗?朝阳殿中可还堆着一大堆的折子呢?
慕脩果然略显犹疑
谢锦奸计得逞,忍不住偷偷扬了嘴角,还不待他收敛就听慕脩道:不。
谢锦笑容僵在脸上,难以置信瞪着他
但是很快,脸色一分一分沉下来,不对劲。
为什么殿下忽然会变成这样?现在朝堂之上究竟是什么情况?偏偏他的人要么在宫外要么在丞相府,这宫里他的势力从未沾染一丝一毫。
满脑子的疑问无从解答
不行,他必须套出些有用的讯息来,否则无从下手。
谢锦起身,站在石桌另一侧居高临下看了慕脩会儿,忽然开口道:殿下。
那一瞬间,他似乎彻底脱离了谢锦的壳子,变回了前世那个名震诸国的离鸢丞相。
凉凉夜色,灯火融融,紫色的锦袍都仿佛被踱上了一层金边
慕脩转回了头,望着谢锦的脸,先是目露些许疑惑,随后瞳孔骤然紧缩
这个称呼太过刻骨铭心
全天下只有一个人会不要命的在他登基为帝后仍然敢叫他殿下,也只有一个人能叫。
如果仔细看,能发现慕脩捏着酒杯的手在轻轻颤抖,他的声音细若蚊蝇:你是....谁?
视线中一片模糊,稍微动一下就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可那声殿下却像是穿透了所有迷障,清晰得能够听到他震颤的尾音。
殿下,不认得离鸢了吗?
谢锦的手指轻轻抚上慕脩清瘦了许多的侧颜,这人明明日日一人吃着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却还是一点不长肉。
赵赵赵公公、小侯爷他不要命......御林军统领吓得都大舌头了
赵承德一拂尘抽在他胳膊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慕脩感受到侧脸上的温度,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但是很快就被醉意取代了。
那一刻似乎周围连风声也停了,萤火虫从小径两旁的宫灯之上盘旋而过,飞向凉亭。
慕脩趴在了石桌上,长睫垂下,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你终于回来了,朕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声线脱离了平时的冷漠,有几分委屈,让人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还不及自己高的玉面少年。
谢锦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整个人痛得都在颤栗。
他缓缓朝慕脩伸出手掌,蓦然笑了:怎么会呢?还记得吗?我说过的,只要殿下为君,孤便永世为臣。
慕脩抬眼,望向那只手
谢锦也不着急,只是伸着手,声音柔和:来殿下,我们回家,皇后娘娘还在等你回去。
母后?
慕脩眉心微皱,等了许久才缓慢的伸出手,搭上了谢锦的手。
谢锦扶起慕脩,他现在的身体毕竟是个少年,还没有慕脩高,只能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慕脩身上仿佛永远也去不掉的龙涎香混合着浓烈的酒香笼罩着谢锦的五感。
这一次,慕脩喝得有些太多了,整个人的力道都搭在谢锦身上。
赵承德眼巴巴的看着谢锦将慕脩半扶半抱的带过来,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着陛下!
御林军统领招了招手,两个身形笔挺的御林军会意上前,要扶过慕脩。
慕脩忽然抬手指着他们道:退下!
那两个御林军赶紧退后两步,不敢轻举妄动。
谢锦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如果不是他连视线都涣散了,一定会觉得他在装醉。
慕脩下一句便道:让离鸢扶朕回宫便可!
语气不容置喙
谢锦松了口气,赵承德等人却脸色巨变。
举国上下,无人不识丞相离鸢之名。
谢锦注意到了,赶紧摆手道:陛下喝多了,将我误认成了丞相大人,我若是不承认,陛下现在还不肯跟我回宫,我这也是没办法!
赵承德这才收敛惊讶之色,道:老奴自然是理解小侯爷的。
就他们交谈的功夫,慕脩已经将头枕在谢锦肩上,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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