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人面映花还是花映容
慕脩并不知道远处有人窥视自己,彬彬有礼道:刘公公请留步,本宫就先告退了。
刘敬:太子殿下慢走。
慕脩淡然颔首,刘敬转身回了御书房,带上了房门。
慕脩的视线落到一旁百无聊赖的黑衣少年身上,笑意温软:等久了吧?
黑衣少年拿下嘴里叼着的花,根茎都快被他啃秃噜皮了,道:还好还好,说完了吗?
慕脩点点头:嗯,灾情已经报备完毕了,襄安、扶风、未央等地受灾最为严重,商谈起来比较麻烦。
黑衣少年眼底尽是不耐烦,可面对眼前的人,他却将所有情绪都隐藏得很好
开口询问道:现在回东宫?
慕脩忽略了他的问题,看着黑衣少年指尖的花,无奈道:御书房外的花你也敢随便摘,此处可是深宫,不怕掉脑袋吗?
黑衣少年一愣,下意识将花往身后一藏,扫了一眼四周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慕脩成功被他做贼心虚的模样逗笑了,笑声清朗
黑衣少年望着他的笑容有些愣怔,半晌后,藏在背后的手缓缓拿了出来
慕脩感受到他在朝自己逼近
眼眸中虽划过几丝茫然,人却没有动。
黑衣少年折去了多余的根茎,轻轻将手中的月季插在了慕脩的发冠上,看了半晌道:殿下若是女子,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舍你其谁。
慕脩淡淡一笑,没把他的话当真,只是也没驳了他送花之心。
黑衣少年看着他,忽然开口吟了一句:秋露沾海棠,寒食夜沉央。
这句诗并无什么特别,特别的是末尾两个字。
人人皆知当今皇太子名讳,却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字。
沉央
慕脩无奈一笑:和本宫在太傅手下,你总算是学了些东西了。
那是,整个书房的书,我就记住这么一句。
.....
曲华裳躲在柱子后望着这一幕,明明那两人站在一块儿就仿佛一幅极美的画卷,任何人也无法影响到他们,可她就是隐隐觉得哪里感觉不太对。
她拍了拍身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绿意道:簪花是何含义?
绿意犹疑片刻,吞吐道:根据民间的说法,似乎是夫妻之间才能为对方簪花...被簪花的对象一般是女子...
曲华裳气得没把面前的柱子戳出两个窟窿来,咬牙道:简直胡来!这人是谁啊?太子殿下竟然这么宠着他!堂堂未来储君的头发是他一个奴才能碰的吗!
绿意诚实摇头:奴婢不知。
曲华裳瞪她一眼:要你何用?
绿意怯懦的退了一步,心道,您瞪我我也不知道啊。
曲华裳钻出柱子,笔直往慕脩的方向走去
此时,慕脩和黑衣少年也正打算顺着这条抄手游廊离开了,几人果然迎面相撞。
曲华裳端起训练了多年,美丽端庄的微笑,摆足了未来皇后的派头,朝慕脩轻轻拂身: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安。
走近了看,绿意更觉难以呼吸。
本以为过往见的诸多皇子个个相貌就已是人间极致,却没想到皇太子小小年纪,这张脸足以艳压天下啊。
慕脩从未见过曲华裳,但还是微微拱手,极其有礼道:免礼,不知姑娘是?
曲华裳暗自气得磨牙,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挤出一个笑:臣女是靖远将军府嫡女,闺名华裳。
世人都说她是还没过门的太子妃,皇上钦定的一国之母,结果这个正牌太子居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岂有此理!气死人了!
慕脩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唇畔浮出温雅的笑容:原是曲大小姐,本宫因病常年居在东宫,未曾见过大小姐,失礼了。
曲华裳这才心里好受了点,回礼道:太子殿下哪里的话,臣女怎敢怪罪殿下。
话虽是对着慕脩说的,她的眸光却不自觉地落到身侧的黑衣少年身上
女人诡异的直觉令她难以忽视这个不开口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少年。
黑衣少年被她盯得微微皱起了眉,抬眼看来,狭长凤眸一片清冷
曲华裳心底微微一震,立马转向慕脩道:太子殿下头上这花......?
慕脩伸手摸了摸发间尤带露珠的花,笑道:曲大小姐觉得有何不妥?
曲华裳低垂眼眸:臣女不敢讲。
慕脩眼睫微颤,露出眸中浅淡笑意,虚抬了下手:曲大小姐不必如此,但说无妨,本宫恕你无罪可好。
曲华裳心底自我赞叹了一下这招以退为进,故作勉强开口道:殿下...臣女认为这向来只有女子簪花,男子簪花实乃不成体统,您可是未来储君,若是被他人看见了,恐影响殿下威仪。
黑衣少年望着她的目光几乎要把她头顶盯出一个洞来。
慕脩面色丝毫未变,笑睨了一眼他,朝曲华裳道:劳曲大小姐费心了,此事本宫自有计较。
殿...曲华裳还想说什么
曲大小姐是来面见本宫父皇吗?他此时正在御书房内,差人通报一声便可,本宫还有事,就不便奉陪了,告辞。
慕脩却不打算听,指了指御书房的方向,说完领着黑衣少年缓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