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安有些窘迫的伸手挠了挠鼻尖:陛下真是了解孤。
实际上,慕脩的余光从头到尾都不曾离开过身旁的人,每一处眉眼都印在脑海清清楚楚。
慕脩道:今日宫宴,朕知你一向不爱参与这等场合,所以。
他的话语忽然停顿了一下
宋淮安眉毛跳了跳,顺着道:所以?
所以朕已经吩咐开宴了,没人等你。
慕脩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动着的促狭的光暴露了他的坏心思。
宋淮安揉了揉额头:...那您让人下旨让我快马加鞭进宫
慕脩嘴唇勾了勾,略带几分促狭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
朕只是想早点见到你。
宋淮安沉默了,难怪一路畅通无阻,连询问的人都没有,敢情殿下挖了个明晃晃的坑等着自己跳呢。
不过,他侧头看了一眼慕脩弯起的嘴角
殿下开心就好。
慕脩见他久久未曾开口,收敛了调笑的心思,停下脚步道:离鸢,你生气了?
宋淮安自然也跟着他停下来,摇头道:殿下多虑了,孤不会生殿下的气,永远不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宋淮安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感觉慕脩眼睛亮了一下
慕脩拽住他手腕:不生气那就好,否则朕还得头疼怎么哄,那就头疼了。
他的手腕极细,握在手里像根细瘦的竹篙似的,感觉不到一丝男儿的精壮。
慕脩皱起了眉,将他的袖子推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腕:丞相府是苛待你吃食了吗?朕怎么感觉,自你出宫住后愈发瘦了?
袖袍被推到胳膊肘的位置,寒风顺着袖口灌进衣服,紧接着又是慕脩冰凉的手,宋淮安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他反握住慕脩的手道:陛下,孤入宫前,您在雪地里站了多久?手怎么这么凉。
慕脩没想到会被他握住手,浑身一僵,抬眼看去
宋淮安敛着眉,长眉微微皱起,薄唇紧紧抿着,细长的手指在自己手上搓着,温度渐暖。
慕脩撇开头,淡淡道:朕刚到,你就到了。
宋淮安抬眼看了他一眼,转头道:赵公公,你说。
大冬日的,赵承德汗如雨下,心道您两位吵嘴这就为难奴才了啊。
慕脩也偏过了头,神色无波看着赵承德。
赵承德看看宋淮安,又看看慕脩,心中十分挣扎,最终还是道:丞相大人,陛下他没有骗您。
慕脩唇角隐隐一动
宋淮安凝视他片刻,心知他也是没办法,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将自己手里的手炉塞到慕脩手里道:宫中人多眼杂,孤虽儿时常常用手为殿下取暖,可如今却是不行了,殿下抱着手炉暖暖,无甚差别。
慕脩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抱住了手中的手炉,道:梅园里的红梅都开了,不如同朕一起去看看吧?宴会那边晚些去也没关系。
宋淮安颔首
宫人簇拥着两人前往宫中梅园的位置,梅数果然都已经开了,离梅园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梅香就已经很浓郁了。
梅树枝头白雪皑皑,花朵却仍旧盛放,傲雪凌霜。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红梅簇簇,漫天雪白中唯一的一抹艳色,格外鲜明。
白梅娇艳,纯白,几乎要与这天地融为一体,花蕊中尤带霜晶。
赵承德感叹,道:这梅花开得可真好啊,真是漂亮。
宋淮安指尖攀上一株红梅,闭眼轻轻嗅了嗅,长而浓密的眼睫上落了几片雪花,一股冰雪气息盈鼻,紧接着钻入浓郁的梅香。
那场景,美得仿佛一副画卷。
宫人们都看呆了
慕脩也只是静静看着他
宋淮安睁开眼睛,就发现一票人都盯着他看,他握拳置于唇畔咳了咳道:怎么了?我脸上沾上泥了?
宫人们下意识疯狂甩头
慕脩道:可还喜欢?
宋淮安微微一笑:这梅园每逢寒冬,必是宫中一绝,孤自然是喜欢的,不过。
慕脩挑眉:不过?
宋淮安折了一枝在手中把玩:梅花虽耐寒,迎风傲雪,不过孤还是比较喜欢梨花,尤其是襄平城的梨花。
赵承德忍不住开口道:丞相大人,莫要胡说,离梨的,这梨花多不吉利啊,襄平那座城的百姓大多都搬走了,如今可是一座废城了,估计过几年就要成为空城一座了。
宋淮安半感叹道:是啊,不吉利。
民间百姓都认为梨花象征着离别,离去,而且颜色是纯白的花卉,白色对应丧葬,会给家里招致厄运。
慕脩拧起眉,直觉他下句没什么好话
果然,便听他道
孤在百姓眼中不就如这梨花一般,是不吉利的吗,会招致厄运...
但是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慕脩一巴掌抽在了他手上,声线比细碎的雪花落在脸上还冰冷:不看花了,回大殿吧。
宋淮安又被抽,无奈的搓了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