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在董征迈出第一步时,它动了。

没有任何不必要的动作,附满铁锈的沉重长剑在空中划过,伴随刷的一声,无形的剑气撕破空气,斩向董征

但崔左荆也动了。

他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站在董征和它之间,就像小孩子胡乱挥舞一样,抬手轻轻挡了一下。

能够瞬间将人斩成两半的剑气就这样消失了。

就像从未出现过。

董征的身影在这争取而来的时机里消失在迷雾中,再也看不见了。

我可不能让你杀了他。崔左荆握着树枝,那双眼中仿若蕴含着炽热烈焰被强行冷却残留的余烬,冷冷望着骑士亨利,许久未见,你似乎已经把我给忘了。

被叫做亨利的怪物如同完全不曾听到他的话,它口中发出声战马的嘶叫,四蹄猛然蹬动,朝着崔左荆疾驰而来

将一切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杀掉

铁戟相撞的脆响作为这场战斗的第一声号角,惊起一小片栖息在暗影处的黑鸦,没人能够想到这是长剑和树枝相碰能够发出的响动。但事实上,在崔左荆的树枝触及长剑的瞬间,剑刃就被生生崩掉了一块,铁锈四散。

巨大的冲力让亨利不得已后退两步,终于认真打量起崔左荆,这个阻挡它寻回失落之物的碍眼的东西。

崔左荆将断成两截的树枝扔掉,捡了一根新的,在他手握上的瞬间,干枯脆弱的残枝就成了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

这就是他在纯白地界中的能力,名为戮者,随着进入的时间变长,这曾经遗失了八年的力量又渐渐回来了。

你忘记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我们交情不深,但你还记得傅哲吗

崔左荆又道。盯着面前比他高大太多的怪物,虽然嘴上说着套近乎的话,他浑身却没有丝毫松动。

他在给自己重新适应的时间。

亨利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它挽了个形式相当古老的剑花,狂啸一声,黑气从头盔中喷吐而出,策马朝着崔左荆再次冲来

崔左荆非但没躲,反而迎着它助跑两步,两人距离转眼间缩小到极致。想象中的短兵交接血肉横飞并未发生,少年起跳,空中侧身用指尖夹着的石子挡开这势若万钧的一剑,同时手腕一抖,准确无误地挑在了亨利胸前的护心甲上

那片特意加厚的甲片瞬间破裂顺着残余的力道飞出去,而亨利的胸腔也暴露在崔左荆眼前,厚重盔甲之下空荡的躯壳之中,只有一颗还在不断跳动的心脏,三圈铁箍紧紧锁住那唯一鲜活的脏器,让每次跳动都变得艰难无比,只剩下震颤。

痛苦的,挣扎的震颤。

心脏暴露的那刻亨利发出声非人的嚎叫,头盔中那两点红光熄灭。在崔左荆的注视下,它踉跄着后退了数步,轰地撞上了一颗巨树。

禁锢着心脏的最外面一层铁箍上出现层层裂痕,伴着心跳的频率飞快地生发成长,最后哗的一声破碎

盔甲和长剑上厚厚的铁锈随之脱落,每一片甲胄上的花纹,剑锋上每下锻造痕迹全都清晰可见。

它再也不像从陈旧棺材中爬出的僵尸,而是位真正的骑士。

少了一层束缚,心跳变得平稳坚定了许多,一个呼吸后,那双眼睛再次亮起。

亨利看向崔左荆,这下它似乎有了些微神志,少年手中平平无奇的树枝不知为何竟让它心生怯意。

它后退两步,感应到守护之物又出现在另一个方位,不再恋战,转身策马离开。

骑士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崔左荆长长舒了口气,手中的树枝同时一截截化作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他虽然能够使任何东西在手中成为利器,但越脆弱的东西能使用时间就越短,且越会产生无可逆转的损坏。

就像这根树枝直接消失了。

崔左荆没有追上去,他有些疲倦,身上带着时间囚徒的诅咒,刚刚回来,又分担了董征的伤痕,状态很差。

不知道那两兄弟现在怎么样了,崔左荆闭上眼,屏息凝神地感受来自血契和囚徒牌的呼唤。

就像在全然黑暗的感知世界中,寻找一点光的踪迹。

找到了。

一个呼吸后,崔左荆睁开眼,和董征的血契联系告诉他现在对方并无危险。正常的囚徒可以依靠牌面瞬间回到主人所在的位置,但小丑还没来得及教给他相关的操作,崔左荆就被召唤到这里,只能靠脚走过去了。

崔左荆当年也拥有自己的囚徒,清楚作为主人应该怎么做,但显然董征还不知道。

好麻烦啊。

而另一边,董征一路朝着不久前董临海离开的方向跑,来到了一处林间小屋。

屋中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雾气影影绰绰地传出去很远,董征放慢脚步,警惕地靠近。

这房子看样子很像护林员的小屋,有饲养鸡鸭的圈舍,还有给护林犬门搭建的地窝子,背靠一条小溪。他捡了一块石头远远砸在小屋门上,许久都没能听见犬吠或是其他声音。

没人

暂时不排除有人躲着想要故意坑他的可能。

突然出现这么一间屋子,肯定是关键剧情点,必须进去看一下。

董征清点了包裹中的东西,他和董临海都只是第二次进入盒子,和所有的新人一样,没多少装备,只有通过新手关时拿到的一把已经不算太锋利的匕首。

名称

快要断掉的匕首可升级

功能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它快要断掉了。

也许能用来削个苹果

他绕到窗户前向里看了眼,视觉死角之外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可疑的。

董征于是也就不再磨蹭,直接推窗翻了进去,尽量没有发出声音的落地。他看了眼刚才在盲区中的门口,有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正背靠在门上,门板和地上的血迹都干涸成黑色。

如果他刚才推门,很大概率会把这具可怜的尸体弄得稀巴烂。

屋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董征环视一周,最后来到尸体边蹲下,被腐烂的臭味恶心地皱了下鼻子,开始检查。

从身上的衣服来看,这是这座小屋的主人,当地的护林员,他脖子残留的皮肤上有非常明显的指痕淤血,下颚打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伤口,应该是被活生生掐死的。

但是血从哪里来的

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东西在么

董征缓缓起身,看向身后,在客厅和卧室的转角处,一个影子露出了极小的一部分,似乎察觉到被人看到,又迅速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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