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怎么了?妇人好生奇怪,看了看谢琅,又看看她儿子,这个叫谢琅的后生难道不是来找她儿子借钱,担心她儿不借给他,索性连兔皮和鸭蛋这种东西都带来了。
仲卿轻咳一声:母亲有所不知,我这位小兄弟知道儿如今在朝为官,他依然是个――
伯母,是这样的。谢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我家还有点事,想早点回去,就不进去了。
哪有过家门而不入的。是不是仲卿不让你进去?逼你这么说。越说越觉得她儿不想帮人家。瞪一眼仲卿,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做主。随我进去。天都晌午了,怎么也得用了饭再走。担心他不好意思,就拉住谢琅的胳膊。
谢琅习惯性想挣扎,看到妇人头上的玉簪,蓦然想起仲卿刚才说他在朝为官,平头百姓惹不起,惹不起。
停止挣扎,就给仲卿使眼色,别傻站着了,快说句人话。
娘,这,三郎他说谢琅得去卖鹿,那他以后请谢琅来家里,他娘得羞的没脸见人。若不说实话,这一出怎么看怎么像他母子二人谋算谢琅的东西。
谋算他的东西?
仲卿看到车里的鹿,心中忽然一动,好像顺着他母亲的话就能留下谢琅,还能光明正大的询问他是不是隐士高人的后代。
假如不是,他也没什么损失,一顿家常便饭而已。
饭后趁他母亲不注意,再把鹿的钱给谢琅便是。
仲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甚好,两全其美。
他什么?说不出来了。
说得出来,说得出来。仲卿忙不迭道,儿想说母亲教训的是,是儿不对。三郎贤弟,请进。
谢琅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鬼话?
三郎,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没容谢琅回答,就自顾自说,三郎,无论仲卿先前和你说了什么,都别往心里去。若还不高兴,咱们进屋我就教训他。
不是的,伯母。谢琅说着就看仲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仲卿笑道:三郎贤弟,我错了。你就原谅为兄一次吧。我知道上次没帮你,你生我的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上次?妇人好奇地问,上次是何时?
仲卿:没几天。那次有个小偷想偷三郎的钱,我看到了没帮他,还在一旁取笑他。
你说什么?妇人猛然转向仲卿,这还是自家儿子么。
谢琅眉头紧锁,这个叫仲卿的到底想干什么?
一见妇人抡起胳膊要打仲卿,谢琅下意识伸手,伯母――随即想松开,让妇人使劲打。又注意到他们在门口,谢琅手上用力,伯母,我当时是很生仲卿兄的气。不过后来就不气了。因为仲卿兄了解我,知道那个小偷不是我的对手。
那你没受伤吧?妇人忙问。
谢琅:没有,没有。
那我们进去。
对,三郎,先进去。仲卿笑着说,站在门口,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咱家出什么事了。
谁跟你是咱家?
谢琅不禁眯上眼,你给我适可而止。
三郎,有什么事饭后再说。仲卿道。
饭后?
这是不把他骗进去不罢休啊。
谢琅心中冷笑一声,就对妇人说,伯母,我真不能进去。
为何?担心仲卿在我面前一个样,背着我又是一个样?妇人转向他儿子,他不敢!
谢琅叹了一口气,佯装很难为情,和仲卿兄无关。是我,是我热孝在身,不好去朋友家。
你亲人,不在了?妇人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谢琅点头,去年九月走的。
九月?妇人算一下,小半年,孝期过了。没事,没事。害得我以为仲卿不想认你这个朋友,不让你去家里呢。我就说我家仲卿不是这样的人么。你家还有几口人?
谢琅:两口。
两口?仲卿惊呼道。
妇人转向仲卿,奇怪道:你不知道?她儿是怎么当人家朋友的。
我――仲卿张了张嘴,心想我哪知道。没见到您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姓氏名谁。
谢琅顿时想笑,让你不放我走。等一下有你哭的。
仲卿兄不知。我爹娘去后,他以为家中只剩我一个了。
什么?!妇人瞪大美目,一脸的不敢置信。
难怪这孩子身上全是补丁,脚上的草鞋都散开了。再看谢琅的双手,明明十多岁的孩子,比她这个干了半辈子粗活的人还粗糙。
妇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多年前的一幕,顿时鼻子一酸,抓住谢琅的胳膊,可怜的孩子啊。
谢琅浑身僵住,这又是哪一出?扭头找仲卿,你母亲这是犯病了,还是中邪了?
从惊愕中回过神的仲卿见母亲的眼泪一个接一个的落在地上,不禁叹了一口气。
早年母亲和父亲私通生下他,因生活艰辛,就把他送到他父亲身边。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把他当成奴隶一样虐待。
仲卿实在受不了,稍稍长大一点,就回到母亲身边。他母亲见到他的那天,他的样子跟谢琅现在一般无二。
母亲定然想起了那时的他。
那种日子仲卿不愿回想,也不想跟别人提起,毕竟都过去了。说再多也无意义。
我忘了告诉母亲,你的双亲都不在了。仲卿说出来,不敢想象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不对,那个孩子是谁?仲卿看了看谢琅,顶多十六岁,难不成是你儿子?没听说你有儿子啊。
谢琅:不是。
仲卿松了一口气。
是我孙子。
孙子?!仲卿和他母亲同时惊呼。
谢琅见状,忍着笑道,确切的说是我收养的一个孩子。早几天的事,还没来得及和仲卿兄说。
妇人张口想说,你都这么穷了。话到嘴边连忙转个弯,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哪会养孩子。
我也不想。谢琅低下头,佯装很无奈,那孩子是我们村的人,按辈分该叫我爷爷。他的两个伯父很是没良心,我担心那孩子日后沦为奴隶,所以,我,唉
余下的话全化为这一声叹息。
妇人脸色骤变,就看看她儿子仲卿。
仲卿神色极为复杂。
谢琅见胳膊上的手一紧,心中暗喜,看来他不用担心他的鹿会白白便宜了这个叫仲卿的。
放心下来,谢琅头低的更低,掩饰嘴边的笑意,拿出前世对付敌人时的十二分演技,半真半假道,偏巧家里的房子是我爹娘成亲时盖的,墙都裂开了,我担心倒塌,想趁着最近天好,推倒盖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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