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天刚蒙蒙亮谢琅就起来做饭。饭毕,他把大铁锅拿出去,叫谢大郎和谢二郎把猪绑过来,杀猪宰羊。
羊是谢伯文帮谢琅收拾的,剥干净,谢琅就把羊肉挂在葡萄架上。猪收拾干净,猪头和四个猪脚炖了给那四只吃。
谢建业和姚桂芝帮谢琅收拾猪内脏,谢琅割掉一大块肥肉留着熬油,把排骨和四个蹄髈剔出来放屋里,又分别给谢建业、谢大郎和谢二郎家割一块肉,就叫帮忙的村里人把他们家的酸菜拿过来,直接在门口炖猪肉。
谢伯文指着案板上的那些肉,忍不住问,这些全做了?
全做了大家伙儿吃。谢琅道。
秦红:王公子平安归来,你是真高兴。
你们不高兴?谢琅反问。
秦红说不出话来,只能笑笑,我帮你切肉。院里给它们四个炖的猪头肉该好了,你去看看吧。
谢琅把菜刀给她,就去屋里把肉捞出来。
三郎,用这些猪下水炖酸菜。谢建业跟进来,小声说,别用那些好的肉做。
谢琅摇了摇头,这下水留我炖着吃。
你吃?谢建业惊讶道。
谢琅笑道:您以前也吃过我用很多大料炖的猪大肠,怎么了?
那个味道是不错,也不能多吃,有股怪味。谢建业道。
谢琅:天冷能放十天半月,我和小七慢慢吃。小七也爱吃。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和你伯娘抬屋里?
谢建业上了年纪,谢琅没让他抬,自己搬进来就把简易灶上的大陶罐拿下来,把小陶瓮放上面,往里面加点水和生姜,把猪肚扎好,放陶瓮里用木柴炖。
几块木柴就能烧好久,谢琅见外面熙熙攘攘很热闹,便出去看他们做菜。
三郎,你家杀的羊呢?
谢琅转向说话的人,四十多岁,还是个光棍,赚多少吃多少,一年到都难剩十个铜板,在我家院里,想吃不?想吃自己去拿。
你说的啊。老光棍说着就往屋里去。
正在吃肉的虎子猛然转过头。
老光棍吓得往后一趔趄,险些被门槛绊倒。
谢广乐了,怎么不进去?
突然想到羊肉味重,我爱吃猪肉,特别是加了酸白菜的猪肉。老光棍转过身道,羊肉就留给三郎吃吧。三郎是咱们养蚕里的里长,一年忙到头,两年忙到尾,得好好补补。
谢琅:要不要我谢谢你?
不用,不用,都是自家人,客气啥啊。老光棍道。
谢琅白了他一眼,我家杀猪的时候你好像没帮忙,我没记错吧?
没有。你家的猪毛都剃干净了,他才晃悠悠过来。谢广道。
谢琅:杀猪前我说过,除了帮忙的人,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和五十五岁以上的老人都来我家吃,你几岁了?
老光棍满脸尴尬,我没说要吃你家的。
你的意思等一下做好不吃?谢琅又问。
老光棍点头,当然。这么多孩子都拿着碗等着,我一个大人挤进去可不像样。三郎里长,我不是那种不懂礼数的人。
养蚕里的人何时变得这么知礼了?我怎不知。
谢琅猛然转过身,卫青从马上跳下来。
王二公子,您来了,快去屋里坐。姚桂芝出言招呼。
卫青走到谢琅身边停下,不用。我还未曾见过人杀猪,我看看。
这里又脏又乱,没什么好看的。姚桂芝说着就冲谢琅使眼色,赶紧带你朋友回屋。
谢琅笑道:你和小七先回屋,我盯着他们把肉分好就回去。小七,院里还炖着东西,你看一下火别灭了。
小七拽着卫青进屋。
谢琅盯着老光棍,王二公子刚才问你话,怎么不说?
说,说啥?说是在三郎里长的那个什么拽一把他远房侄子,什么来着,潜移什么来着?你昨天才说过。
抱着碗,眼里只有肉的小孩冷冷的吐出四个字,潜移默化。
对,在三郎里长的潜移默化之下,不知不觉就变成现在这样。说起来,都是三郎里长的功劳。老光棍说着还冲他抱一下拳,三郎里长,你是咱们养蚕里的英雄。我觉得应该给你竖个碑!
谢琅冷笑:好早点死?
众人齐刷刷看向老光棍。
老光棍连忙说,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把你的功劳写在上面。
那还是盼我早点死啊。谢琅道。
老光棍张张嘴,发现绕不回去了,又拽他远房侄子。
小孩烦的眉头紧皱,你不会说话,就别故意学夫子。你这个样就,就像东施效颦。
啥意思?
小孩掰开他的手,躲到谢广身后,自己想。
还没好吗?谢琅问秦红。
秦红:差不多了。我切的薄,开锅就好。话音落下,锅里的菜咕咕嘟嘟了。秦红拿起大勺子,一人一勺,排队。
多给盛点肉啊。等老半天的小孩忍不住说。
秦红指着铁锅,都是肉。你想吃菜也没。
多盛点。谢琅接道,这群孩子都是咱们养蚕里的未来,也是大汉的未来。
一群娃娃同时点头,是的,我们都是未来。
卫青笑喷,小七,叫你三爷进来。
我三爷不会进来的。小七往灶里塞一块木头,我们村有好多厚脸皮,三爷一走,他们就会叫谢广叔的娘给他们盛点肉。他们吃了,别人就没得吃了。
卫青:你三爷就在院里,他们还敢要?
我三爷站在大门口,他们就敢自己盛。盛到碗里,我三爷也不能让他们倒回去。小七道,因为他们会立刻喝一口。
卫青往外面看一眼,皱眉道,这般无赖?我出去看看。
看什么?小七忙问。
卫青:我看看谁这么不听话。
三郎叔,还剩这么多肉,你和小七怎么吃的完啊。
卫青眉头一挑,好熟悉的声音。
走到门外,卫青乐了,又是那个钱小花,你帮三郎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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