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上写“南极主题特展,为期一月,精美周边限时折扣,还有满额大奖,等你来抽”。
汤执完全被吸引住了,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才下午一点半,在海洋馆待两个小时再去医院,时间也很宽裕。
这么想着,汤执把手机放好了,离开了车站,觉得自己像在做贼一样,按照路牌指示,在风里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了海洋馆的入口。
这天是工作日,从白色建筑外面看,入馆的人不是很多。汤执走进去,发现游客并不少,上方地电子显示屏上说,现在购票的客人,大约可在四十分钟后入馆。
汤觉得可以接受,就走到自动售货机买门票。
门票分快速票和普通票,快速票的价格是普通门票的三倍,汤执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买了普通的那种。他一直很难心安理得地过比较奢侈的生活。
汤执拿了票,去普票入口处排队。
队列蜿蜿蜒蜒,但一直在动,因为海洋馆对馆内人数有限制,有人从出口出去,就有人能从入口进去。
汤执站在长队中,随着人群缓缓往前挪动,因为很无聊,所以低下头,一边看静音的萌宠视频,一边忍不住想了想站在餐厅外的很高的徐升。
汤执既觉得徐升自大得要命,也很希望徐升一直这样下去。因为徐升让汤执的轻松变得简单了。
汤执想起在溪城最后一个夜晚,然后又想,其实他真的很想要徐升的好意和沉默。
他从来没有没有在其他人那里得到过。
在不固定又很短的时间里获得的、距离很近的温暖,哪怕最后还是要上床,汤执也觉得可以忍受。
徐升有时候会使他感到安全。
或许可以比作一间临时的避难所,一扇可以上锁的、其他人都没有钥匙的房门,一个能够让他藏身的、每个人经过都会忽略、不会打开的柜子。
和喜欢和爱没有太大关系,也根本不需要徐升带他去什么餐厅吃饭,但很珍贵。
汤执在人群里,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又把手放下了。
队列一直在往前,汤执的手机电量不多了,他就放好了,无聊地看着安在墙上的屏幕里的海洋馆宣传片,看很多小鱼在珊瑚礁里穿梭。
看了很多遍之后,汤执不想看了,盯着快速通道的入口发呆。
过了一小会儿,他突然看见了徐升,还有赵韶。
他们从快速通道的入口走进去。
两人没有牵手,距离也并不近,徐升跟在赵韶身后,赵韶举着手机到处拍。
她笑得很高兴,露出很白的牙齿,从唇角的弧度到眼神,都好像洋溢着理直气壮的幸福。
快速通道没有别人,他们很快就消失在入口走道里。
汤执感到局促不安和迷惘,不想在海洋馆碰到徐升,所以也有点想走。
但他已经排一段时间,站在了队列中央,离队尾隔着好几条隔离带,前后都是人,不方便出去。
——或者又想去买一张同样的、不用排队的、贵一点的票。
但汤执只是想想,不会去买,因为再过十五分钟就要排到了。
而且就算买了快速票,汤执和他们仍然是不同的。
站在汤执后面的青年在和身后的人手脚并用地说话,因为动作太大,顶了一下他的背。
对方立刻道歉,汤执没有回头,说“没关系”,又低头拿出电量不足的手机,机械地看一些很可爱的图片。
过了二十分钟,汤执终于走进了海洋馆。
海洋馆面积很大,小孩含量很高,汤执刚进门,就有一队穿着制服的小学生模样的小孩,围在两名老师身边看珊瑚介绍。
汤执踱到他们身边,蹭听了一会儿,学到不少海洋知识。
不过他排队站得太久了,头又涨又晕,浑身发冷,也怕碰到徐升会尴尬,在水母展厅找到了休息的座位,坐了二十分钟,然后搭电梯去了南极展馆。
一出电梯就是企鹅区,四周温度有一点低,一阵冷意涌来,汤执打了个寒颤。
他出门时随便地穿了一件卫衣,很舒服,可是不保暖,只能抱着手臂,蹭到栏杆边,向下张望。
企鹅们成群结队,大小不一,但是各有各的可爱。
汤执看得很入迷,趴在栏杆上,每只企鹅都认真地观察过去,在心里给它们起了很多奇怪的花名。
后来实在冷得待不住了,汤执才站直了,在南极展馆溜达了一圈,往电梯方向走。
汤执已经没力气了,打算下次再来仔细看别的展馆,现在先去医院,看完妈妈,还可以配一份退烧药吃掉,到了明天早上,身体一定能够痊愈。
走出海洋馆前,会经过两家很大的周边商店。
汤执没有忍住,进去逛了逛。
就像广告里说的那样,南极区的周边在打折,企鹅和海豹玩偶买一送一,还有很多电动玩具,有些帝企鹅会走,有些海豹会在木板上滚来滚去,发出咯哒咯哒的响声。
汤执又很着迷,在电动玩具的柜台看了很久。
一个年轻又热情的售货员女孩一直站在汤执身边,他拿起什么玩具,都给他介绍。
汤执有点不好意思,很想买,可是他现在住在徐升家,没有地方能够放大件玩具,就算是小玩具,拿到徐升家,似乎也不太礼貌,而且可能会被徐升骂。
所以他决定不买,等到以后有了常住的家,再过来买,对女孩说:“我下次再来买。”
女孩可能是勤工俭学的学生,用有点遗憾和不解的眼神看着汤执,小声说:“但你很想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