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个准允,傅清辉的脸上瞬间有了光彩,他甚至感觉不到胳膊被妻子撕咬的疼痛,笑容愈发深刻,有些同手同脚地跟着宴灯走进了屋里。
几位落座之后,谢辞声去给客人端茶倒水,而宴灯看了一眼癫狂到好像疯了一样的方珺珺,动作僵了一下,然后去厨房快手快脚地把谢辞声之前煮的安神汤加了两味药粉,端了出来。
他端着药汤,半跪在方珺珺身边,迟疑了一瞬,还是伸出手,搭在了女人的胳膊上。
这一下,就像是按了暂停键,刚刚还对老公又抓又咬的方珺珺瞬间安静了下来。她慢慢地低下头,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
看了片刻,方珺珺抬起颤抖的双手,手忙脚乱地抚摸着宴灯的脸。痴痴地笑了起来,那双因为枯瘦显得更大的眼睛里含着好似流不尽的泪水,宝宝,妈妈找到你了。
嗯,您找到我了。宴灯咽了咽喉咙,把药汤递到了方珺珺嘴边,这是我熬的,不烫口,你喝一点,好不好?
傅曜闻到了药味,见宴灯居然把不知道什么药往母亲嘴边递,他赶忙起身抬手阻拦。
药不能乱喝,你不要乱
话未说完,就被谢辞声暴力地扯开,扔在了墙角,闭嘴,走开!
方珺珺好似除了宴灯谁也看不见,她抿着嘴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里都流淌着甜蜜的笑意。她接过宴灯手里的药汤,问他:宝宝,这是你熬的?
嗯。
专门给我熬的吗?
宴灯点了点头。
方珺珺高兴的像是得到儿子生日献礼的傻妈妈,别说手里这是宴灯给她煮来安神定志的药,就算那是一碗毒|药,她也能乐呵呵地喝下去。
等她一口气把药喝干,宴灯又扒了一块奶糖递过去,甜甜嘴。
哎,好!
不管干什么,方珺珺的眼神都黏在宴灯身上,连眼睛都舍不得多眨两下,好像她只要有半秒看不见宴灯,她刚刚找到的宝贝,就会再次被人拐走消失,再也见不到了。
宴灯也不烦,就那么半跪在方珺珺身边,任由对方打量,摸脸摸头摸背。
听着对方颠三倒四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要吹空调,别熬夜,别玩手机,不要挑食,多运动,多看书,好好学习,争取考双百分,等考了双百分就带他去游乐园,让他放开了玩,玩整整一天云云。
而傅清辉则一直安安静静地看一眼妻子,再看一眼儿子,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
说着说着,方珺珺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她知道自己要睡,可她怎么舍得睡。好不容易找到宝宝,宝宝近在咫尺,她怎么可以睡!
精神不稳定的人,总会干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如果不是宴灯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方珺珺身上,及时夺下了她手中的水果刀,这位说不定为了保持清醒,真的要血溅当场了。
嘘嘘宴灯夺下水果刀以后扔远,转头对方珺珺低声道:你睡吧,我一直在这儿。你困了就睡,要给我做个榜样,不要在困的时候非要熬,弄坏了身体,好不好?
对于此刻的方珺珺,儿子说的话,那就是圣旨。她赶忙点了点头,好好,宝宝你看,妈妈这就睡了,妈妈是个好榜样!
话音未落,人已经睡了过去,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看到人睡了,傅清辉赶忙把妻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让她躺好。
谢辞声把早就准备好的毯子递过去,宴灯接过毯子,给方珺珺盖好。
宴灯,我,我们
宴灯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您先稍等十分钟。谢哥,帮我把药箱拿过来。
打开药箱之后,宴灯麻利地找出了镊子纱布,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方珺珺的脚,看着对方几乎是血肉模糊,伤口中嵌满砂石灰土的的脚底板,宴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傅清辉这才发现,妻子居然
这,这!
傅曜也看见了,他压低了声音,着急道:爸爸,咱们快送妈妈回医院吧?这样的伤口,家庭处理容易留下隐患的!
宴灯看了他一眼,唔,方阿姨也不算生了块叉烧,挺好的,知道疼爱母亲。
他先用双氧水冲洗了三四遍伤口,然后快手快脚地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嵌在伤口里没有被冲出来的颗粒较大的石子全部摘干净。
她碘过敏吗?
啊?傅清辉被宴灯娴熟的动作惊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你|妈,阿姨她对碘不过敏的。
那就好,我给她的伤口涂一些碘伏杀菌。伤口有些大,令公子说的没错,待会儿一定要带她去看医生,记得,告诉医生她之前的伤口被污染过,污染情况
宴灯想了想,这一路上的情况,他认真地嘱咐傅清辉道:污染情况较重,一定要记得给她注射破伤风疫苗。
好的好的,我记住了。
收拾好医药箱,宴灯看着方珺珺嘴角含笑,分外宁谧的睡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以后,又是刀枪不入的少年。
他冲傅清辉伸手,咱们去餐桌那边坐吧,我想您肯定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傅清辉摸了摸妻子的脸颊,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着宴灯一起来到了旁边的餐桌旁坐好。
宴灯啜了一口茶,示意对方可以开始说了。
看着儿子平静冷淡到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神,傅清辉的心,一寸一寸地落了下去。
他舔了舔嘴唇,给宴灯讲了一个女人的疯狂,自以为是的复仇,到底对他们这些人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gu903();而傅曜则一直靠在墙角看着不远处的少年,眼神在愧疚伤感和挑剔排斥之间来回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