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弹头找着了,那她梦里的事也会改变吧。
会的吧。
正好这时天边飞来一排银灰色的战机,在朝阳下朝着机场飞了过去。
马场长加快油门:“瞧见没,他们夜间侦察回来了,咱们加快马力,赶上他们。”
“夜间怎么侦察?”陈思雨说:“黑灯瞎火的,那不啥也看不见?”
“虽然你有个当飞行员的爱人,但是你这飞行知识,跟我的文化水平有得一拼。”马场长笑着说:“白天侦察暴露在外的醒目目标,晚上他们还得侦察无线电信号,知道无线电吧。”
陈思雨还是看过些谍战剧的,大概懂,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无线电信号管制,而且它轻巧易携带,在边境上,是侦察敌特信号的一种非常有效的手段。
飞机在天空翱翔,马场长在下面追,车都快的要飞起来了。
“马场长,您开慢点儿吧,咱这是车,不是飞机。”陈思雨说。
马场长看表:“时间不等人,飞机8点起飞,你要走不了,就落我这儿了,我还得开八个小时的车,把你送地窝堡去,那我豆腐都要绕成肉价钱了。”
合着他那么快,只是想早点甩掉她这个包袱呀。
陈思雨默默系紧了安全带。
当然,不怪马场长急,空院文工团隶属空军部队,所以他们可以在空院指挥中心的协调下搭载各类非战用运输类飞机,但得按人家的时间走。
要不然,陈思雨就得去搭航空,或者去挤硬坐火车。
马场长在地上跑,飞机在降落,越来越近,虽然飞行员都戴着头盔,侦察机的防护罩在日光下还在反光,但陈思雨还是一眼就认出冷峻了。
他排在第二位,比起前面那位飞行员,脖子要长一点,肩膀要瘦一点,他的下巴也分外突出,陈思雨一眼不眨的望着,离了大概几百米,马场长已经到训练场外了,一脚刹停了车。
陈思雨想都没想,一把拉开车门就冲出去了。
冷峻也刚好下飞机,解头盔的瞬间,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回头一看,傻子,他笑了一下,跟领头的队长说了句什么,一路小跑了过来。
他跑的傻里傻气,像只大鹅一样。
但情人眼里出西施。
虽然这训练场上遍地跑的都是飞行员,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在陈思雨看来,她男朋友是最帅的那个。
冷峻还是那件军绿色的薄皮夹克,戴着护膝和手套,摘了头盔,一路跑过宽敞的,广袤的停机坪,直跑到护栏外,手伸出护栏,拉上了女朋友的手。
“我一直在担心,怕你赶不上。”他说。
马场长说:“冷峻同志多虑了,我虽然农场没管理好,搞出个大走私犯来,但真要说有一天谁他妈叛逃了,战争打响,我上战场,能跟你打空天配合。”
陈思雨笑着回头:“合着马场长您居然是个神枪手?”
“我离神枪手还差得远呢。想我刚当兵的时候,我们老营长,姓陈,名字叫陈家祥,那才叫真正的神枪手,一把莫辛.纳甘,上能打天下能打地,出神入化!”马场长说着,挥手说:“得呐,你们回吧,代我向梅老司令问个好,就说我在农场一切都好,我这就回去啦。”
说完,他大步流星,转身离开。
俩人四目相对,陈思雨一时蒙住,还是冷峻说:“马场长说的是你爸吧。”
陈思雨不是原身,她有自己本来的父母,再加上陈家祥和毛素美夫妻已死,她没有把他们时刻装在心里,偶然听到,就会有一种陌生感。
但神枪手陈家祥,那正是原身的父亲啊。
合着在农场相处了那么久,马场长居然是她父亲的老部下。
陈家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战场上是什么样子,陈思雨可以听他讲一讲,她也可以让轩昂跟马场长好好聊聊的呀。
这么一想,陈思雨又后悔不迭,她前天不该为了嫌麻烦就把轩昂给打发了的,瞧瞧,碰见父亲的老战友了,轩昂却不在。
冷峻松手,说:“还有十分钟飞机起飞,去吧,跟他叙叙旧,聊聊你爸。”
陈思雨赶过去时,马场长已经发动了车了,一边开车,一边肩膀耸动,在抽噎,哭泣。
他跟陈家祥不一样,因为陈家祥是有知识有文化的,所以解放后就留在了城里的墨水厂工作了。
马场长一路从解放打到鸭绿江,但他不识字,所以留不了城,就来了边疆。
他一生的青春年华都留在军营,留在战场上。
看见冷峻这些年轻战士,他难免会想起曾经,会想起自己的老战友们,会很难过,这时陈思雨要提及陈家祥,估计他就绷不住,这一路得哭着回去了。
陈思雨眼看着马场长的车绕自己转了个圈儿,想了想,并没有阻拦,让他离开了。
这时冷峻已经出来,帮她提行李了,他问:“你怎么没拦下马场长?”
陈思雨说:“就这么几分钟,能说些啥呢,等咱们办婚礼的时候吧,咱们请他去参加咱们的婚礼,正好也让轩昂跟他好好叙叙旧。”
朝阳下,冷峻白嫩的面颊上浮起一抹红:“婚礼,咱们什么时候办。”
他们要结婚了,结婚以后就可以住到空院后面。
那房子是梅老看着收拾的,床格外结实。
在没有经历过农场那张床之前,冷峻就已经盼着要结婚了。
而在被那两张床折磨到没脾气之后,他就更加盼着能赶紧结婚。
“你说呢,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陈思雨挑眉,掏出自己的士兵证来给机场安检,冷峻也把她的行李交到了安检手中。
冷峻请的是探病加婚假,总共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