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来,方丈的眼神就一直落在舒灵身上,他上下打量一番后,有些迟疑地对小皇帝说:“公主殿下的气色已经与常人无异,可是遇上了奇人?”
小皇帝眉眼一挑,看了眼舒灵,说:“确实是有神医诊治过,方丈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了。”
“神医?”方丈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啊!”
舒灵诧异道:“方丈认得此人?”
方丈点点头,随后长叹了一声说:“难得他有此心,也算是了了一段冤孽。”
小皇帝听得一头雾水。而舒灵不由浮想联翩,她看向方丈说:“方丈所指何事,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方丈没想到舒灵会有此一问,他愣了愣神说:“不过是些陈年往事,而今斯人已逝,就无须再提了。”
舒灵弯弯嘴角,出人意料地说:“方丈早就知道他是前朝余孽了,对不对?”
方丈惊讶地看向舒灵,这个秘密没有几人知晓,她又是如何猜到的呢?他唱了一句佛号,微微垂首说:“老衲早已不问世事,殿下所言,恕老衲无可奉告。”
“呵,好一句不问世事。”舒灵看了眼陷入沉思的小皇帝,她还没来得及将那件事告诉他,只希望他不要太过惊讶。她看向方丈,带着一丝嘲讽说,“他自己都承认了,方丈又何必还要替人隐瞒,本宫虽恨他心狠手辣,但也不至于迁怒无辜之人,方丈多虑了。”
说到这,她看向小皇帝说,“瑞福有些不舒服,就不和皇上一起听禅,先回去休息了。”
小皇帝已经反应过来舒灵刚刚那些话里的意思,顿时有些后悔今天来这一朝,他点点头同意了舒灵的要求。
这时一旁的方丈有些坐不住,他道了一声“留步”,随后对着小皇帝说:“此事颇有些隐情,还请皇上和殿下三思。”
小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舒灵。
舒灵嘴角一哂,满不在乎地说:“方丈知晓的还不少嘛,可他非但见死不救,还要下毒害本宫,若不是本宫命大,哪里还能活到今日。方丈久居世外,恐怕早已不认得此人,他居心叵测,几次三番想要害本宫,不久之前还想当众行刺,如此便是有再大的隐情,也是罪无可恕!”
“怎么,他要行刺你?”小皇帝一听不干了,“那你为何还留他性命,就算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舒灵微微笑道:“不过是时候未到,想要等皇上回来再行处置。”说着她看向一脸纠结的方丈说,“方丈想说的,本宫已经知晓,但既然方丈已经不问世事,就不必理会这些俗事,而本宫也不希望听到任何风言风语,方丈明白吗?”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如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杀戮只会让殿下折福,又是何必?”
方丈说得一脸不忍,但舒灵见了只觉得可笑,她摇摇头说:“佛不能渡我,我又何必向佛,本宫可不信因果报应,此间事就该此间了,他不仁我不义,岂不天经地义?”
“唉——”方丈重重叹了一口气,神情间满是惋惜,“殿下本是与佛有缘之人,可惜啊……”
“没什么可惜的,方丈若是有心,就替我母后多诵几遍经文,让她来世投个好人家,平安顺遂地过一世才好。”舒灵说完这话,朝小皇帝示意了一下,转身出了禅房。
而方丈听到这句话以后,顿时明白舒灵已经了解了所有真相,剩下的话也就无法再说出口。
…………
舒灵出了禅室后,并没有立刻回去休息。老和尚的话让她十分不快,显然他早就知晓前因后果,可他却一直坐视不理,一边享着皇室的供奉,一边又眼睁睁看着皇室败落,如此得道高僧,实在令人不齿。
她信步在寺里走着,因为想着心事,等她察觉不对时,已经有些晚了。
“是你!”
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舒灵无动于衷地说,“怎么不继续呢?再往前一寸,你就可以如愿了!”
顾斐钰脸色一沉,手里的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已经在这里躲了好几日,原以为后会无期,没想到只是出来透个气,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随即往前一步,从背后将人挟持了,这才开口说:“情非得已,冒犯殿下了!”说完这话,他一个手刀将人劈晕过去,随后就把人给掳走了。
等到舒灵醒来时,已经到了天牢门口。
守卫看到顾斐钰手里挟持的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二话不说立马让开了路,而等他们一进去,守卫就忙不迭地去通报了上头。
舒灵走得有些慢,天牢里长年积聚的气味让她十分不适,而这里终年不见天日,里头十分的阴冷,对她而言就如同冰窖一样让人难受。
顾斐钰有些着急地推了推舒灵,说:“殿下还是快些,早完事也可以早些回去休息。”
舒灵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怪异,她反问道:“你,不杀我吗?”
顾斐钰沉默着没有说话,但脚下却一步没停。
舒灵扯了扯嘴角,配合地走快了几步,口中却道:“你的兵符是我调换的,你应该知晓了。”
“别说了!”顾斐钰忍住激动,咬了咬牙说,“我怎会不知,殿下有自己的小秘密,不然也做不成这事。”
舒灵很意外对方的敏锐,当下就闭了嘴,而关押老头的牢房就在眼前。
此时此刻,老头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傲气,而他整个人也比之前老了十几岁,仿佛已经老态龙钟。
顾斐钰诧异地看向舒灵:“你对他做了什么?”
舒灵笑了笑,看向老头说:“你看他如今是不是老了很多,其实那是因为他中了毒,体内的毒素让他的身体一点点衰弱下去,看着就和病了一样,人自然也就老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斐钰愤怒地看着舒灵,他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怎么会如此恶毒,连个老人都不放过!”
舒灵无动于衷地直视着他,随后一字一句道:“那不过是你当初拿给我的药,我怎么就恶毒了呢?”
顾斐钰如遭雷劈,他看看老头又看看舒灵,完全无法相信,直说“不可能”。
舒灵并不想和他争辩,她指指老头说:“你不信可以问他,当然他会不会说真话就不得而知了。还有一事,当初你那个姓魏的手下拿来的□□丸,其实并非他的手笔,而是你所谓的师父做的好事,他早就想要本宫死,当年本宫还未出生他就生了歹意,本宫这副身体也是拜他所赐,如今让他自食其果已经是便宜他了,这还是看在本宫母后的面上,如若不然,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你是说……”顾斐钰闭了闭眼,他虽然无法相信老头会做这事,但依他对老头的了解,这么做还真有可能。
舒灵见他不再质问,就朝里面比了比说:“你要想救他也不是不可以,可你要想清楚,那值得吗?原本你大可以远走天涯,可你回来就意味着自投罗网,为了他……呵,本宫真是替你不值!”
顾斐钰没有说话,值不值他心里清楚,他看了眼面前之人,眼中闪过一抹沉痛。
随即,他推着舒灵进了牢房,待查看过老头的状况后,不由脸色大变道:“你毒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