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心中暗笑,衙内还是衙内,牙尖嘴利。
高廉被小辈教训,终于恼了,你太胡闹不知礼数了!
高铭也不甘示弱,拍桌而起,礼数能挡灾吗?既然都姓高,就该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纵容殷天赐,让他招惹柴皇城,先不论欺负老人家的事,你们想过没有,他好歹姓柴,柴家嫡系小旋风柴进手上有丹书铁契,若是真惹急了,进京告御状,是不是给高家招麻烦?!虽然不怕他,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爹还得替你们擦屁股!我为了你一个小舅子,让我爹在官家面前解释,你们于心何忍?我爹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要这般对他?
一席话,说得高廉和他夫人哑口无言。
高铭继续道:既然这样,那么趁早做切割,以后你们生死不关我爹的事,各走各的路,你们出事了,我爹秉公执法,大义灭亲,你们看如何?
高廉就是依仗高俅的势,才有今天,一听要做切割,吓得慌了,给高铭倒酒,贤侄,你先坐下,有话好说,刚才是叔叔糊涂,一时想不通,如今被你一点,已经明白了。又对妻子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衙内夹菜!难道真等着你那弟弟断送咱们吗?
高廉夫人欲哭无泪,是谁告诉她,高衙内是个贪恋美色的纨绔草包来着?
正因为得到错误的消息,她才会误判刚才对高衙内发起挑战,替弟弟讨回一丝公道,万万没想到,自己完全不是对手,还得沦落到给晚辈倒酒夹菜。
高铭接过叔叔递过来的酒,吃了一口婶子夹过来的菜,鼻音重重的哼了一声。
而高廉夫妇不敢有任何怨言,满脸堆笑的看着他,慢些。
坐了一会,高廉夫人借口身体不舒服先行告退,又坐了片刻,高廉也借口还有公务离开了,桌上就剩高铭和花荣。
花荣笑道:我看他们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者公务,而是不敢直面你。
高铭哼笑道:本来就是,我这边占理!
对了,殷天赐怎么得罪你了?
高铭就尴尬了,无法说出他被殷天赐调戏一事,便含糊道:在柴皇城庄子上遇到,他对我太无礼。
花荣也没具体追问,只是继续道:若是你觉得气不过,我可以帮你。
不用不用,我心领了,一个殷天赐,我还搞不定他?!跟我玩纨绔子弟那套,班门弄斧!高铭笑道:花荣,既然你在高唐州,就是说你们家的送亲队伍已经到了?
嗯,暂时住在城外一个庄院内,等成婚当日,再进城完婚。花荣道:不过,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吉日了。
高铭想了想,吉日是后天,那今天和明天,我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等你送完亲没什么事了,咱们再去玩。
花荣笑着点头,你昨夜就没休息好,赶紧休息罢,我不打扰你了,我回庄上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纰漏。说着,便站起身来。
高铭起身送他,那么咱们后天婚礼上再见。
将花荣送到门口,看着他骑马离去,才伸着懒腰往回走。
整个知府衙门前后院都知道高衙内来了,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高铭送完花荣回来,就被请到一间清凉的房间,点上安神香,帮他入眠。
高铭确实累了,昨晚靠一股怒气才不觉得困乏,如今吃饱喝足,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伸着懒腰坐起来,睡眼朦胧的看周围,刚想唤丫鬟进来倒水,猛地就见殷天赐低着头站在门边。
见高铭醒了,立刻上前斟茶,衙内醒了,口渴否?这茶刚沏好,您尝尝。
高铭狐疑的道:你怎么在这里?
殷天赐赔笑,姐姐和姐夫让我来给您当差,服侍您的饮食起居。我是满心欢喜的,能找到向衙内恕罪的机会,真是一件幸事。
原来高廉两口子回去一商量,的确是这灾舅子惹的祸,便罚他给高铭做奴仆偿罪。
这个姿态放得相当低,可见高廉夫妇是真的怕了高铭了。
高铭正好口渴,接过茶水饮了一口,舒服的出了口气,朝殷天赐笑道:那你得用心,我在高唐州这一年就靠你了。
一年?!殷天赐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但事已至此,只得提起一口气赔笑,是,衙内尽管差遣。
高铭哪能待一年,不过是吓唬他的,那好,我现在就有一件事差遣你去做。你带人去柴皇城庄上,把我的参随接回来。这是其一,其二,你要朝柴皇城道歉,真诚的,不掺假的道歉,说你错了,并且赔偿被你打坏的器物和他额头伤势的医药花费。
跟得罪高铭比,给柴皇城道歉不叫个事,殷天赐一口答应,是,我这就去办!
不急,等一会去办不迟,我刚起来,肩膀有些酸痛,你给我捶一捶再去。高铭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殷天赐哪敢不从,过来给高铭捶肩。
他家里也算殷实人家,从小到大都被人服侍,哪里伺候过人,但谁让对方是高衙内,只能硬着头皮上,还得一边捶一边问:衙内,可好?
高铭打了哈欠,凑合吧。
等舒缓了肩膀,高铭才一挥手,去办事吧。将殷天赐打发了。
殷天赐度日如年,给高铭端茶倒水捶肩捶腿。
高明在知府衙门后院歇息,躺在太师椅上,让殷天赐给自己扇风,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瞄向天上的太阳,这太阳晃眼睛。
殷天赐叫打伞的丫鬟上前一步,给高眼内遮得严实点,并道:衙内,您可以搬到亭子里,那里不晒。
亭子里不透风,我觉得在树荫下比较好。
那是那是。殷天赐四下环顾,给高铭找树荫。
结果就听高衙内,那咱们就种一棵树吧。
殷天赐不明所以,呆呆的道:啊?
我说种树乘凉,有什么问题吗?高铭斜眼,不要废话,先挖树坑吧。
这大夏天的栽得什么树,况且现在栽树,要多少年后才能纳凉,纯属胡闹。
但是高衙内要胡闹,谁敢说个不字,尤其戴罪之身的殷天赐,只有从命的份。
殷天赐立即道:来人,去拿铁锹来。
很快一队下人拿来了数把铁锹,高铭起身瞅了一圈,拿过其中一把端详,然后递给了殷天赐,开始吧。
殷天赐抿抿唇,我挖?
当然了,没听刚才说,咱们要一起种树吗?!高铭一指一处空地,挖吧。
殷天赐只好咬牙去挖坑,他哪里做过这等活,没一会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这地怎么这么硬?
高铭躺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看他,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砍树,后人遭殃,要做栽树人,不要做砍树人,家族呢,就像一棵大树,需要各个成员细心呵护,努力浇灌,不能叫大树生害虫,若是有害虫,要及早发现,收拾掉。
殷天赐知道衙内一番话暗示的是他这个害虫,不敢多嘴,只吭哧吭哧的挖坑。
我懂,我懂可这地怎么这样硬?殷天赐细皮嫩肉,没一会,掌心就火辣辣的疼,再一看,竟然起了水泡,一个个还挺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