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瑛摇摇头,“他说得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我也并没有细问。”管他有什么传言呢。自从嫁给安瓒,自己一直深居简出的极少出门。什么传言不传言的,倒没什么相干。
解语颇有些失望。谭瑛看着她,慢吞吞问道“你若闲了,替娘绣个帕子可使得?”有日子没见她拿针线了。从前她安安静静本本份份的,如今可是大不一样。
解语哭丧着脸,抱住谭瑛的胳膊,“娘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如今真是一点也不想做针线。您说怎么办呢?”眼巴巴看着谭瑛,一脸可怜相。
谭瑛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做,那便不做罢。”她能从蔡家虎口逃生,能单人独骑从西京千里迢迢回到京城,凭的可不是守本份,不是幽闲贞静。
只要一家人能和和美美守在一处过日子,她变得张扬跋扈也好,变得喜爱锦衣玉食也好,变得任性妄为也好,甚至喜欢傻小子也好,都由她吧。
解语献着殷勤,“采蘋女工不错,让她绣成不成?”反正有人给做出来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又要杀人又要劫人又要救人的,忙得很,且没功夫做这个呢。
谭瑛微笑道“那倒不用,又不急着使。待过些时日娘抽出功夫来,再慢慢做罢。”母女二人说着闲话,外头此时却很是热闹。
张雱带安汝绍、小白等几个孩子出了大门,说说笑笑的观看挂在树枝上的傅子济。傅子济只带了一个小童儿过来,那小童儿斯文清秀,粉雕玉琢一般,只会站在树下垂泪。傅子济又羞又怒,“快放我下来!”
张雱此时颇有劫富济贫时的痛快感觉,大笑道“有本事你自己下来!”边上几个孩子都争先恐后的附合,“有本事自己下来!”“你自己下来!”安汝绍站在地上喊了几句,嫌不够有气势,咚咚咚跑到门口一个土堆上继续喊。小白等也跟了过来,几个孩子占据较高地势,对着傅子济大喊大叫。
张雱家的门房听到声音,也往这边瞅着。见自家少爷带着一帮奶娃娃在胡闹,摇了摇头。这都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侯爷也不管管。您不管,倒是把他拎回侯府去让太夫人、夫人、大爷二爷替您管管啊,您还让他单门独户的住着!
门房正在感概,马蹄声响起,一骑快马风驰电掣般驰了过来。挂在树枝上的傅子济惊喜大叫,“岳二爷!”像见了救星一般。总算见到一个武功高强又斯文讲理的人了。
岳霆勒住马缰绳。看看安家大门前的张雱,看看树上的傅子济,从马上一跃而起,将傅子济安安稳稳接至地上。傅子济定了半日神,方拱手道谢,“多谢岳二爷!”小童儿跑过来拉着主人哭泣,傅子济温言安慰他,“无事。”
岳霆也客气的拱手,“舍弟鲁莽,傅二爷万勿介怀。”直觉的以为又是张雱在闹事。舍弟?傅子济心中打鼓,看看岳霆,看看张雱,好似真有一点点相像呢。傅子济打个哈哈,“哪里,哪里。”
岳霆转过身来皱眉问道“无忌,你又在胡闹什么?”张雱抬头望天,不理会他。虎子柱子等是靖宁侯府家生子,跟张雱他们敢玩闹,见了岳霆却害怕,早拉着安汝绍跑回家中了。
岳霆拿这别扭弟弟没法子,只好对着傅子济再三陪礼,又拉了傅子济到凌云阁去,“摆席酒替您压压惊。”傅子济推辞不过,也便应下了。
岳霆临走前又交待张雱“无忌,快回去罢,莫出来惹事,又害得父亲担心。”张雱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才惹事,你才害父亲担心!岳霆无奈的叹了口气,打马而去。
张雱一个人站在安家大门口犹豫:是回去安家,还是回去自己家?是从大门回去,还是翻墙回去?好在安汝明及时出现解救了他,“无忌,请赏脸在寒舍用个便饭。”人帮忙打架来了,总要意思意思请人吃顿饭吧。
张雱乐呵呵在安家吃了中午饭,饭后和安汝明悠悠闲闲喝茶谈天;下午回去做完功课,然后又从大门进来,郑重要求“我送饭食给安伯父吧”,好几天没去大理狱了。
这本来是安汝明的份内之事,不过张雱一向能把大理狱禁子打点得舒舒服服,谭瑛倒是极放心他去,“如此,辛苦无忌了。”
张雱驰马去了大理狱,“伯父,解语亲手整治的,都是您爱吃的。”这回安瓒又留张雱说话。张雱神色认真说道“伯父您做的不对!您不跟家里说实情,伯母和解语只能乱猜,更费精神。”亲人是永远不会放弃你的,瞒什么呀。
安瓒怔了怔,温和说道“无忌所言有理。只是兹事重大,让伯伯再仔细想一想可好。”张雱点头道“伯父您再想想无妨。反正我们是一定要救您出去的。”
安瓒心中暖暖的。蔡新华也好,杜文远也好,知道自己入狱全都变了脸色。只有眼前这孩子,从始至终都是真心实意的,不曾改变过。安瓒含笑问道“无忌的生辰八字,记得否?”张雱想了想,“记得。”提笔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了下来。等他走后,安瓒把张雱的八字和解语的八字推算许久。
凌云阁。
“连岳兄也听说了?”傅子济颇有些吃惊,这传言也太快了吧?连岳霆这样专心公事不好玩耍的人都听说了。他和岳霆本来只是点头之交,这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始称兄道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