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已久的新婚之夜,真美妙,真好。
张雱和解语这一对小夫妻又是羞涩又是快活,十分美满。
一直缠绵到子夜时分,二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次日破晓时分,沈迈和岳培便一前一后过来了,两亲家乐呵呵坐在正厅中喝茶。
“莫叫醒他们,”沈迈笑得跟朵喇叭花儿似的,吩咐端茶递水忙来忙去的采绿,“我们等等无妨。”
阿雱洞房呢,可不能去打扰。
采绿嘴角抽了抽。您老性子随和,等等是无妨,可这儿还有侯爷这亲爹在呢。哪有让侯爷等着的道理?却见岳培笑容可掬说道:“亲家说的极是,莫叫醒他们,我们等等无妨。”
春宵一刻值千金,做老人的不能没个眼色,不知道个眉高眼低。
采绿在当阳道服侍已久,自然知道岳培和沈迈这一位生父一位义父是如何纵容张雱的,当下也无异色,恭敬曲膝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转身出来时心中却嘀咕道:您二位平时惯着他倒也罢了,这时节还惯着他?今儿还要回靖宁侯府认亲呢,您二位能等,难不成侯府诸人都能等?
若是新婚夫妇去得晚了……?采绿咬咬嘴唇。
本来便有人风言风语说“外室生养的孩子,不知礼仪”,“教养不好,任性胡闹”,“说一千道一万,总之不及府里教养的孩子有出息”,少爷心眼儿多好啊,却被人这般说,真是不值。
正发愁时,采蘋迎面急急走了过来,“采绿姐姐,新房铃声响了。”
采绿精神了。
张雱在新房挂有铃铛,只有铃声响起时,才许丫头们过去服侍。从昨晚新人沐浴更衣丫头们都被撵出来后,这是第一回响起铃声,定是一对新人已经起床了。
采绿采蘋一阵风似的赶到新房,手脚麻利的备好热水,两位新人起身分别到两侧的浴室沐浴去了。
“姐姐,”采蘋轻轻拉了拉采绿,面色羞红的指着一样东西示意让她看。
采绿不由的楞了楞。
喜帕?喜帕照例是由年高受敬重的管事嬷嬷们收取的。可昨日二夫人临走,并没吩咐过做这件差使的人啊。
采绿低头想了想,寻出个样式古朴典雅的红木匣子来,小心的把喜帕放了进去。
待两位新人沐浴出来,解语坐在梳妆台前,张雱坐在东窗下,任由采绿采蘋等人挽好发髻,着上大红喜服。
张雱也不看镜子,眼光只胶着在解语身上不肯离开。采绿采蘋等人强忍着笑意,依旧忙着手头的活计,很快把张雱和解语打扮好了。
新婚夫妇前肩进入正厅时,岳培和沈迈正在愉快的回忆“无忌儿时”“阿雱幼时”,你一言我一语,眉开眼笑。
说起张雱曾经的趣事,二人均是兴致盎然。
岳培得意,“无忌四岁时便能用小弹弓打下天空的飞鸟!”
沈迈拍大腿,“阿雱真有股狠劲儿,他那年才十岁,李淋韩雨他们硬是拦不下他,被他给跑了!这臭小子!哈哈哈……”
沈迈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是阿雱?这是那个凶恶得把李淋韩雨他们都吓退的阿雱?眉眼这般温柔,简直是温柔似水。成了亲真是不一样啊,从前阿雱跟解语在一起时不是这样的,没有这般粘粘乎乎。
一对新人先叩拜了岳培,敬了茶,“父亲喝茶”。岳培乐呵呵抿了口茶水,赏了一对水头极好的老坑玻璃种满绿手镯,“夫妻和睦,早日开枝散叶。”岳培笑道。
看无忌和解语的神情,定是十分恩爱,好了,做父亲的可以放心了,只等着明年抱孙子了!
爹爹真是的,提什么“开枝散叶”,解语会害羞的。张雱心中埋怨着,转头看看解语神色如常,并未红着脸羞得抬不起头,才放下心。
一对新人又叩拜了沈迈,敬了茶,“义父喝茶。”解语脆生生说道。
沈迈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殷勤说道“咱们梅溪人,唤父亲做‘阿爹’……”
他话音刚落,解语便清脆亲热的叫了声“阿爹”,张雱也跟着叫“阿爹”。
沈迈神情激动的连连点头,“好,好,好孩子!”
放下茶盏,沈迈拿出准备好的大红包,犹嫌不够,又拿出一串黄铜钥匙来,“阿雱,解语,这是阿爹库房的钥匙,阿爹一辈子积下的财物都在里面。如今便给了你们两个,将来再传给我孙子。”
都这把年纪了,要银钱财物做什么?只要有饭吃有衣穿便好,最重要是要有孙子抱!
那个是要求“开枝散叶”,这个是要求“传给我孙子”,想法还真一致。解语不过是一笑而已,张雱却开口抱怨了,“爹爹,阿爹,你们真是急性子。”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解语会害羞的。
沈迈哈哈大笑“阿雱说的对,阿爹性子是急了些。”眉开眼笑看着张雱,怎么看怎么顺眼。
岳培咳了一声,说道:“爹爹是例行公事,例行公事。”都要这么说的吧,又不是只有你爹爹我一个人这么说。无忌这孩子真是面皮薄,面皮薄。
解语抿嘴笑笑。今儿可是有一堆“例行公事”的事情要做呢,拜公婆,拜祖先,认亲,唉,繁忙紧张的新婚第一天。只不过,张雱若拜祖先,是拜哪个?他是岳培的亲生儿子,却姓了张,如今又是沈迈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