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宋玉延恍然大悟,这位便是陈采杞之前介绍了许久,连官家都给他赐法号的高僧了。她甚至还听说在六七年前有位从日本来的僧人寂照,专程到这儿来向这位法智大师请教天台宗的疑难问题。

没错,这位大师是天台宗的学者,而天台宗是佛教下的一个教派。宋玉延对佛教不太了解,不过对天台宗倒是熟悉,因为她也是看过金庸的人,《天龙八部》里段誉的原型段正严便是师承天台宗的六铉大师以及妙澄大师。

所以在宋玉延的心里,能被皇帝赐法号的大师,一定是佛门中的红人了,没看陈采杞都成迷妹了嘛!。虽然她不信佛,可也不敢轻慢了这位大师。

知礼也想弄清楚宋玉延身上的金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跟她聊了起来。

一旁的净觉看见了唐枝,道:女施主,是你呀!

唐枝微微分神,花了好会儿才认出这个年轻的僧人是曾经向她打听过宋玉延的行者。也不怪乎她没能立刻认出这位僧人,只因如今的他并没有当初那般风尘仆仆和惨兮兮的模样。

她微微吃惊:小师父如今在保恩院修行?

是的,小僧已拜入知礼师父的座下,随师修行。

唐枝看了一眼正在跟知礼说话的宋玉延,便邀请净觉到边上说话。

刚才她在大殿内时就看见了这对师徒似乎对宋玉延有什么想法,她隔得远,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这会儿她认出净觉后,回想起净觉当初打听宋玉延的行为似乎透着一丝诡异。

那时的她还以为是因为宋玉延总是不给斋衬钱,所以净觉才对这么厚脸皮的人感到好奇的。可是今日一见,净觉却立马能认出宋玉延来,必然不是宋玉延当年没给斋衬钱的原因。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当年小师父为何要打听宋大郎吗?唐枝问。

净觉反问唐枝:当年女施主说那宋大郎是鸡鸣狗盗之辈,他可是向善了?近来又是否做了不少善事?

净觉打心底认为知礼说得是对的,宋玉延必然是做了不少善事,否则当初一提到宋大郎就横眉竖眼怒骂此人的唐小娘子不会跟她一块儿到这里上香。

唐枝道:小师父可是认得她,听说过她的名声?

净觉微笑着摇头,今日是我与宋施主初次见面,也是初次听说他的名字。

那小师父如何认得她?

净觉并不认为他当初在宋玉延的身上看见金光的事情是什么不能说出去的秘密,相反,这例子一出来,可以更好地让百姓们相信佛法的精深、相信功德的存在,引导百姓去行善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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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父说,明启四年三月,小师父到兴贤坊报晓那一日,在宋家的上空看见了金光一闪而过,而恰巧方才遇到宋玉延,又在她身上看见了同样的金光,所以小师父才认出了她来?

净觉点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唐枝愣了好会儿,才突然明白,为何当日她觉得宋大郎似乎不太对劲,原来从那时开始,宋大郎便已经不是宋大郎了

法智大师说金光加身是因为功德在身,她前世必然做了许多好事?唐枝又呢喃道。

她向宋玉延看去,看了许久也没见她身上有什么光出现。随即她摇了摇头:我这是魔怔了不成,与她认识了两三载,若是能看出什么金光来,早就看出了。

宋玉延似有所感,回头看了她一下,俩人目光相撞,宋玉延还朝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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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宋玉延悄悄地问唐枝:你跟那个古怪的僧人说了什么?

唐枝睨了她一眼,你不是在跟法智大师说话吗?原来你当时分心了。

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太久了,就不许我找你?

唐枝面上一红,心里甜滋滋的,反问她:那你与法智大师说了什么?

宋玉延无奈道:我对佛法一窍不通,能说什么呢?听都听得十分勉强。不过那法智大师倒是一位很有耐心的人,即便我对佛法一窍不通,他也没有因此嫌弃我,我还听说他是位刻板大师,平日里除了讲教观还会刻板印刷佛经!

说到这个,宋玉延眉飞色舞了起来。有说法说刻板印刷术出现于盛唐时期,然后一直流行于寺院之中,因五代时期开始便有僧人用刻板印刷术来印刷佛经,一直延续至后来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

不过众所周知,活字印刷术虽然是四大发明之一,可在当时却并不受欢迎,直至明清,刻板印刷术也依旧是印刷行业首选的印刷方式。

知礼之所以能成为刻板名工,可见他的雕刻技艺也很有水平。宋玉延跟他聊天多半是在聊刻板印刷术。

我们相约有机会可一起探讨交流刻板印刷的技艺。

宋玉延忍不住想,宋朝已经没了,那毕昇还会不会在这世上?他又是否能发明出活字印刷术?

可惜她不清楚毕昇是什么时期的人,她了解的宋朝名人诸如司马光、王安石、范仲淹等都是宋仁宗时期活跃的,这会儿要么还没出生,要么还没传出名声来。

那些大人物离宋玉延实在是太远了,她便不再多想这些有的没的,而是又执着地问了唐枝一遍,我说完了,唐小娘子呢?

唐枝眼珠子骨碌一转,笑道:那净觉师父觉得玉延你很神秘,他说以他修行多年的道行来看也看不透你。

宋玉延心中一紧,随即又想世上哪有那么玄幻的事发生,所以那位净觉更有可能是在说她的内心比较难捉摸。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没必要紧张,答道:他与我只说了两句话,对我不了解,自然觉得我神秘。

唐枝:

她好像问了个傻问题不对,是宋玉延在装傻。

唐枝瞪了宋玉延一眼,暂时不愿再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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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知礼认识后,宋玉延偶尔到明州参加雅集或者去见刘绰时便会顺道去找知礼交流刻板印刷的技艺,她甚至有幸能在知礼雕刻佛经时参与进去,最后见证知礼将一本佛经给印刷出来。

当然,也是在这一过程中,她亲眼见证了一场佛门中人的撕逼大战。

宋玉延不懂佛法,只知道天台宗也有派系之分,分别为山外派和山家派,知礼是山家派的,因山外派的一位大师说天台宗的祖师写得佛经流传到后世的广本和略本中,广本是后人增加的,不是祖师爷写的,而大师的弟子纷纷写佛经声援师父。

知礼不服,便写了一本书反驳山外派的那位大师。而那位大师有位隐居在西湖的徒孙叫智圆,他看见知礼的书后,也写书来反驳知礼、声援先师

这场论战在好几年前便开始了,他们的争执在行外人的宋玉延看来颇有一种甜豆腐脑跟咸豆腐脑哪个才是正宗的豆腐脑的感觉。毕竟不管是甜豆腐脑跟咸豆腐脑之争,还是山外派与山家派之争,都不过是主观意识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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