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泽小小年纪就已经观察入微,模仿力强,他把姜秋给他清理伤口时的每个步骤都记得一清二楚,此时如法炮制,先用棉签消毒,再挤上点伤口护理软膏,最后是纱布和绷带
虽然动作还有点生涩,但对一个才几岁的小孩来说,第一次面对狰狞的伤口非但不慌乱,还能把只见过一次的动作全部记住,手指连抖都没有抖过,已经是很厉害了。
啊,绷带就不用了,我这伤口很小,给我个止血贴就行。姜秋抬手挡了他一下。
小齐修泽眨巴了下眼睛,似乎在消化姜秋的话,过了几秒才露出点遗憾的表情。
怎么看这小鬼的表情,好像是知道这点小伤用不着绷带,但是还想模仿全套呢?
姜秋心里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可能是他感冒脑子不受控制,又对那本小说印象深刻,尤其是对姜秋未来的配偶格外关注的缘故,即便梦里的齐修泽还是个小孩,却已经带上了点成年后的影子,形象比以往梦里见过的人要立体得多。
以前姜秋做梦,不管是多惊险刺激或者缠绵悱恻的梦境,只要一醒来他别说人脸了,连具体情节都不会记得。
现在他不但记得住这连续剧般的情节,连小齐修泽脸上细微的面部表情都没有错过。
说出去的话大概没人会相信吧。
两个人的伤口都处理好了,气氛一度陷入僵硬之中。
姜秋其实并不擅长跟小朋友与小动物相处,这类敏感的生物对人的气场感应十分敏锐,姜秋叛逆期的时候有段时间天天在外面打架,浑身上下都竖着刺似的,还曾经把邻居家的小孩吓哭,说是人嫌狗憎都不为过。
他心里虽然不讨厌这些幼小的、软乎乎的、可爱的生物,但是因为邻居小孩那次哭得都打嗝了,给姜秋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所以现在见到小朋友只敢远远看着。
齐修泽是个例外。一来姜秋认为这是他的梦境,梦里他想做什么都是合理的;二来当时他只想着要尽快帮男孩处理伤口,没时间顾忌那么多。
而且不得不说,姜秋还有点心疼他。
齐修泽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跟主角受林言青梅竹马,从小保护他。而林言也一如原著的描述一样,跟水做的似的,性格绵软容易受欺负,还爱哭,遇事每每都靠别人的帮助,柔弱得宛如一朵菟丝花。
欺负他们的那帮小朋友跑走之后,林言也就象征性地询问了齐修泽的情况,一听齐修泽说没事,也不去细究,就这么放心地离开了。
但他又不能谴责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林言大概率并不是故意丢下齐修泽的,可这到底是一种伤害。
要是姜秋不出现,恐怕小齐修泽会自己拖着一条伤腿回家,等到那个时候,伤口的血与衣服彻底凝结起来,会更难消毒清理,肯定要吃更多的苦头。
姜秋不禁在心里想,小齐修泽看上去这么能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张了张嘴,想提醒小齐修泽,不要把一颗心都给了主角受,至少爱得不那么深,被拒绝时就不会那么难过
然而齐修泽却在他开口前先说话了:小秋,你喜欢皮皮吗?
皮皮?那是什么?
姜秋原本挺严肃的表情突然变懵了,完全摸不着头脑,皮皮是什么啊?
皮皮虾?
蓝皮鼠和大脸猫?
还是粉红色的口袋妖怪?
不说清楚一点他怎么知道皮皮是什么,又该怎么回答?姜秋看着男孩脸上些许期待的表情,不知怎么的,他胡乱点了下头,说了句还行吧。
大概是因为不想看见这孩子失望的表情。
齐修泽又笑了起来,凤眼微弯,笑容里没有半分勉强,是纯粹的高兴。
不得不说,有的人天生得天独厚,从小就能从精致的五官上看出将来长得会有多好看,而人类多半都是颜控,天生对美好的事物都没有多少抵抗力。
姜秋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就在他想起被皮皮打断之前自己准备跟齐修泽说的话,并想重新对他说出来时,一阵狂风刮过,让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姜秋揉着眼睛,努力适应眼睛的不适,他喊着小齐修泽的名字,却没有听见对方的回应,等姜秋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所有景色都变得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这是很窄小的空间,鼻端里传来刺鼻的臭味,头顶上隐隐有水从水管淌过的声音。
一个厕所隔间。
姜秋很快判断道,自言自语的同时认真打量了眼隔间的四面墙准确说来,是一面墙与三块木板。
这里显然不是姜秋位于花园小区那个舒适的家,虽然厕所打扫得还算干净,可依然无法消除公共厕所固有的臭味。
姜秋发现自己坐在马桶盖上,他身后还有个小书包。
他推了推隔间门,发现这扇门被人从外面封死了,大约是有人用木棍之类的东西卡在外面的门把手上,不采取暴力的话无法从里面破开。
只不过,姜秋看着自己比上一次粗不了多少的白嫩嫩的小腿,还是放弃了从内部破坏的想法。
姜秋索性抓起那个小书包,先翻翻里面的东西。
还是那个姜秋,书包中藏得最深的口袋里有他的学生证和饭卡,目前的姜秋正在读小学四年级,已经十岁了。
这个梦的时间跨度会不会有点太大了?而且跨越得毫无征兆。姜秋疑惑地皱起眉,都过了这么久,怎么他设定的闹钟还没响?
他在心里盘算到,之前在那个豪宅花园里耗费的时间起码有半个小时了,按照上一个梦境十几分钟就相当于现实里六七个小时的算法,这一次现实里应该过去十个小时了才对。
可他为什么没听见闹钟的声音,难道这次的时间流速又不一样,还是闹钟的声音被梦境屏蔽了?
姜秋总觉得这样下去有点不妙。
他发现自己无法在这个梦里控制地点的转换,与梦醒的时间。虽然理论上是他的梦,姜秋在梦里做什么都是合理的,可他并没有感觉到金手指的存在,他不光会摔跤擦破皮,还会被关在这个出不去的厕所隔间里。
姜秋接着翻看书包里剩下的东西。
原主是个很单调普通的孩子,书包里除了作业本、试卷、笔袋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连小朋友喜欢的贴纸和卡通挂件都没有,看不出他的性格喜好。
不过姜秋是看过原著的,知道这是因为姜秋从小就孤僻内向的缘故,很难有什么东西能进入他的心房,姜秋也很难去喜欢上什么东西,所以看起来是无欲无求。
这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姜秋将书包链拉上,看了看隔间木板与天花板之间的空隙,目测一个十岁小孩的身体应该是能钻过去的。
更何况依据姜秋的推测,原主这副身体应该比同龄人还要瘦小些。
姜秋踩上马桶盖,把书包往上一甩,穿过隔间上方的空隙甩在外边,只听咚的一声,书包落地,而他也双腿发力朝上一蹬,两手迅速抓住门板的顶端。
姜秋两脚踩在门板上,依靠那点摩擦将身体一点点往上送,最终撑起身体从顶端空隙上钻过去,落下时差点把手腕给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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