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虞秋扭扭捏捏不愿意去了,问道:“他没有杀人放火,怎么判他的罪啊……”

“你怎么知道他没犯罪?即便没有,你难道还没听说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他死,就直接让他去死好了,对这种人讲什么磊落道义。”

虞秋跟他走了几步,在簌簌风声中喃喃道:“难怪外祖父要那样叮嘱我……”

云珩:“哪样?”

虞秋没回答,站在原地,手不停地回缩。云珩没防备被她抽出,眉心一拢,不悦地看去。虞秋两手缩进披风中,往后挪了小半步,退出伞下,低声道:“在外祖父面前要规矩些。”

云珩念着她心情不好,迁就地将伞偏向她,道:“行,走吧。”

循着惨叫的声音走近,虞秋听得鸡皮疙瘩乱跳,不安地问道:“是谁在呼痛啊?”

余延宗声音已喊哑,穿透风雨传来,宛若厉鬼哀嚎,虞秋没能听出来。

“恶人。”云珩回道。

墓前几人已许久未发出声音,一片死寂中,或跌坐在地,或者立在细雨中,地面上还有一个蜷缩着悲声呻吟的人影。火光闪烁,将每个人脸上湿淋淋的雨水照亮。

虞秋来不及辨认地上的是谁,见长辈都在淋雨,忙从伞下走出去,慌张去扶虞行束,“爹爹……”

虞行束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抹了把脸,口唇颤动了数次,才从喉间发出干涩的声音,“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的?把伞撑好别淋病了……”

说着,侍卫已经将伞撑在两人头上。

余延宗在痛苦中朦胧地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满是泥水的脸,不是对着虞秋,而是朝着云珩爬去,“太子,殿下,我按你说的做了……求求你,我不想死……你、你把解药给我……”

“不是孤下的毒,孤哪里能有解药。”云珩的声音将狼狈的萧太尉等人惊醒,事已至此,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言而喻。

云珩没注意那几人,踢开余延宗伸过来的手,居高临下,冷冽道:“不是给阿秋下过毒吗?当初怎么给她解的,就怎么给你自己解。”

他波澜不惊说着无异于惊雷的话,霎时间,虞行束也好,萧太尉也罢,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虞秋身上去了。

虞行束离得最近,闻言身躯一抖,猛地抓住虞秋手臂,惊怒道:“他给你下了毒?什么毒?什么时候的事?”

萧太尉颤颤巍巍,脚步抬了又放,最终没能朝虞秋走过去,他只能盯着余延宗,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萧青凝最是机敏,已经到了虞秋身边,劝着虞行束松了手,忍着心酸与震惊,柔声安慰道:“不用怕,你把事情说出来,家里人都在呢,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就、就是……”虞秋懵懂着,她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就是”了半天,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她朝余延宗看去,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余延宗真的与她一样,是重活一辈子的人吗?

该去问问的,可现在他不成人样,虞秋不敢靠近,而且周围有很多人,她没法开口。

茫然无措间,虞秋终于听明白了云珩方才那句话,看出来余延宗这是毒药发作的反应。

他在经历着虞秋前世体会过的剧痛。

虞秋想起那种彻骨的痛,因为那种痛楚与这难以回答的话,她脸色惨白,断断续续说不出完整的话。

落在别人眼中,她这模样就是恐惧害怕。

虞行束被内疚与悔恨冲晕头脑,跌跌撞撞到了余延宗身旁,厉声问道:“你当真给阿秋下过毒?”

余延宗已经神志不清,听见虞秋的名字与“毒”这个字连在一起,被折磨出来的本能,使他给了肯定的回答。

虞行束目眦欲裂,“唰”的一声抽出了侍卫腰间长刀,利刃上的银光在雨水中闪烁,虞秋惊得抽了口凉气,失声大喊:“别……”

人是该死,她只是不想虞行束手上沾着鲜血。

银光倏然止在余延宗脑袋上,云珩夺下虞行束手中的刀扔给侍卫,道:“虞大人该清算的不止这一个。”

这一晚混乱极了,后来一行人勉强下山,借宿在了山下农户。

风雨凄凄不停歇,屋中烛光跟着亮了整夜。

其他人或悔恨自责,或愤怒伤怀,什么情绪的都有,唯有虞秋例外,震惊和感伤过后,她是被疑惑占据了大半心神。

她疑惑了整夜,到天亮都没想明白,这辈子,她什么时候被余延宗下了毒?云珩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件事?

最让虞秋无法理解的是,不论余延宗是不是与她一样重活了一世,都没为她解过毒啊!

他在承认什么?

虞秋什么也没说,可人证物证俱全,行凶者都已招供,所有人都坚信这辈子她被毒药折磨过——除了她这个受害者本人。

她决定去找余延宗问个清楚,然而天亮后,还没来得及提出要求,就被告知余延宗已毒发身亡。

第66章学他

萧太尉无颜面对众人,尤其是虞秋。他在夜间又一次去了萧疏桐墓前,然后在天亮前回城去了。萧氏夫妻俩不放心,跟着一道回去了,留下了姐弟俩陪着虞秋。

余延宗的死讯就是萧青凝送过来的,“疼死的,也算是报应吧。”

“竟然就这么死了……”虞秋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前世她可以说是死在余延宗手上的,现在反过来了,余延宗死在折磨过她的同一种毒药上,听起来,有一种佛法里所说的因果循环的玄妙。

虞秋脑子转的慢,这时才有空去想余延宗中毒的事,他在昨夜毒发身亡,那就是五日前中的毒……

是余延宗给她准备的那杯茶。她想让余延宗喝下去以证清白,被他推诿着反咬回来的那盏茶。他正好是那日失踪的,一定是云珩动的手。

亏得云珩还装作没听见两人说话。

“外祖父这么多年不肯见你,是对你爹与祖母心怀怨恨,也是心中悔恨,因为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长辈的恩怨,萧青凝不适合提起,她简单说了一句就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