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来了吗?”萧常殷从正元殿提了一盏小灯,仅照亮了前方方寸的幽深小路,他仰起脸小声问着身侧的萧常明,眼底又兴奋闪过。
“带来了。”萧常明启唇一笑,一排小白牙在昏暗里格外明显。他从怀里掏出一叠五彩斑斓的丝带。萧常殷一喜,拉着萧常明又向前跑去。
他们前几日听老宫人说,元日前一天夜里写上平安带,将它们系在临水而生的树木上,便可保得心里所念之人一年平安,让水流和寒风带走他们的哀怒与不幸。他们写给了皇祖母,母后,母妃,妹妹,和晏,还有所有想要保护的人。
御花园的御湖旁正植了一排百年柳树,枝丫粗壮,想来挂平安带是十分合宜的。
今日是元日,诸宫的宫人都松懈,一路走来没见着几个人,反倒是沿路的宫灯有些昏暗明灭的,似是马上就要灭掉,不甚光明,显得月亮格外凄寒,有寒风呼啸呜咽而过,像是厉鬼在呼喊挣扎。
二人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手牵着手互相壮胆,一路小跑去了御湖。萧常殷手里的那盏小提灯本就只有半截蜡,没等到御湖就已经烧的干干净净。萧常明素来胆子小,身子也弱,上树挂平安带这事儿自然是交由萧常殷来做。
萧常殷叼着一摞平安带三下两下就爬到了书钉,黑灯瞎火的,萧常明生怕他摔了,扶着树朝上面小声喊着,“太子你不要爬太高,小心摔了。”
萧常殷支支吾吾的咬着平安带点头,他伸手摸索到最上头的一束柳枝,一条一条的将五色的平安带小心系牢,却未觉原本树下萧常明的声音消失不见。
“太子殿下,您系完了吗?”树下传来一阵宦官尖锐的声音,像是公鸡的啼叫声,剌的人耳朵心神都疼,萧常殷踉跄了一下,险些从树上栽下来。
这声音有些耳熟,似是在哪儿听过,萧常殷左右回想,却始终不得,周围又十分的黑,他连那宦官的脸都看不见。
“你是哪宫的奴才?这般的没大没小!”萧常殷底气不足的呵了那太监一声。“皇兄!皇兄你在哪?”萧常殷有些恐惧的去唤萧常明,他自小有个毛病,十分的怕黑,若不是方才有萧常明陪他,他怎么也是不敢来这地方的。
“看来太子殿下是系完了,那奴才便送您上路去见大皇子了。”底下的太监一声冷笑,鹰爪一样尖锐干枯又冰冷的手就顺着树干攀上了萧常殷的脚踝。
他爬上来了!萧常殷这样想着,由内而外一阵战栗,隔着厚重的冬衣,他似是还能感觉到那太监手像死人一样的温度,当即慌乱的蹬腿,想要将他踢开,口里不住大骂“滚开!狗奴才!离孤远些!不怕孤治你的罪吗!”
正元殿内的元日宴已经接近尾声,歌姬舞女皆散去。卫太后年纪大了,有些受不住,还是强撑着身子眯起眼开口问道“太子与大皇子怎么还没回来?去了许久了。”又转头吩咐庆帝“皇帝,你派人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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