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破罐子破摔,抬眼狠厉的瞪着杨嬷嬷。杨嬷嬷打过她之后,那股怒意便没有方才那样压抑不住,只是半分不减,反倒笑了起来,掐了萧容月的下巴,留下一道血痕。
她伸出干老的手将萧容月嘴里的抹布拿了出来,带出一口血水。
福光瑟缩了身子,忽的跪下磕头“嬷嬷!嬷嬷!求您饶恕月儿,她是个可怜人,一切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计划的,奴才想要让月儿姑娘过上好日子,这才把心思动在了将军身上,求嬷嬷饶了月儿。”
嘉汝上前狠狠踹了他一脚,将他踹了个仰倒“跑不了你的!”
杨嬷嬷拍了拍萧容月红肿的脸颊,嘲讽一笑“萧容月,你当真是好本事,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姘头肯为你舍生赴死。”
“那药是从宫里带出来的罢!只有后宫那些邀宠助兴的嫔妃才会用的下三滥药,那药半点副作用没有,只催情罢了,你倒是做了件好事。”杨嬷嬷居高临下看她。
她正发愁殿下与将军圆房那事儿怎么办,你倒是先撮合他们了,总归药是萧容月下的,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萧容月含糊不清的反驳她,眼底闪着野性的光“呵,那又如何,的确是我从宫里带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今日是我失心大意。”
“你真当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你计划成功了,你确定将军真的会留下你,而不是砍了你?就算将军留下你,你当真以为殿下会放过你?”杨嬷嬷缓缓的发问,一字一句都敲在萧容月的心头。
“就算当真如你所说,那我也恶心到了萧华予,让她不如意了,我就不信,他卫和晏碰了我,萧华予不嫌脏,还能与他如胶似漆!”萧容月眼睛瞪大,眼底似是有癫狂的光。
是!她就是疯了,她想要荣华富贵,想要万人之上,但是她更想要的还是萧华予不如意,她如今的下场都是拜萧华予所赐,凭什么萧华予能安稳的过好日子,凭什么她就要受苦受难的?
她勾引了府里的小厮福光,福光能在书房行走,故意编织了一个可怜的身世,又诱惑他将下了药的汤送去给卫和晏。
“可是你输了,什么都没有。”杨嬷嬷支起身来,轻蔑嘲弄的看着她。
萧容月听她的话,忽然凄冷的笑了起来,如同夜里索命的女鬼。
杨嬷嬷不欲与她废话,指着那小厮福光吩咐下去“这样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拉了出去在门外打死示众!让他们都瞧瞧背主是个什么下场,皮子都绷紧了,警醒些!”
福光被人捂了嘴,拉到外头。
萧容月见杨嬷嬷的手段,忽然又想瑟缩,多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只见杨嬷嬷阴森一笑“至于这个,不是喜欢勾引人吗?那就让你勾引个够!”
萧容月仓惶的摇头,不停往后靠着。
“把衣服剥光了,挂在城门上头,都教人瞧一瞧。”说着,上前又怜爱的拍拍萧容月的脸“夜里风冷,你可千万撑住。明儿个晚上怎么死,再教殿下定夺。”
她又将抹布塞进萧容月的口中,防止她咬舌自尽。
萧容月在城上挂了将近一天,让黎州众人看足了热闹,郑将军醉醺醺的瞧着上面挂着的人,觉得脸上挂不住,干脆不认。
萧华予这一觉睡得格外长,从夜里直接睡到第二日中午,醒来时下意识翻身,觉得浑身酸痛,身下更是火辣辣的,只是身上还清爽,应当是清洗过了。
想起昨夜那些事儿,脸上红的要滴血,将头又埋进被子里。
就……就这么……睡了?
一切好像顺理成章又猝不及防,总觉得哪里奇怪。她回过神来,才想起昨晚的不对劲儿,卫和晏明显是被人下了药,杨嬷嬷应当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这药应当不是杨嬷嬷下的,杨嬷嬷虽着急他们两个的事儿,却也不至于行如此之举。
忽的,床帐被从外撩了起来,卫和晏探进半个身子,挨坐在床边,虽强撑着面色如常,却忍不住抠着自己的的手心,耳根子开始漫上一层绯红,竟诡异的有几分小媳妇的模样。瞥见萧华予裸露在外的肩头上印着几点玫红色,眼睛发直。
萧华予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自己的露在外头的肩,慌慌忙忙的将被子拉高,遮得严严实实。
“饿了么?”卫和晏好半晌才嗫喏着开口,碰了碰萧华予的脸颊,目光里带着些心疼。
昨夜折腾的晚,她眼底有些青黑,面色也不大好,微微透着些黄。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说是亲密,还带了些与旁人不同的感觉,总归是不差的。
他端了碗面进来,萧华予抬手要接了,却被他躲过去,执拗的要亲自喂她吃。面的卖相还算不错,擀的粗细均匀,上面铺着几片翠绿的青菜,窝了个荷包蛋,撒上少许的葱花与香菜,冒着滚烫的热气。
不见了饭不觉,见了她才觉得已经饥肠辘辘。
只是吃了第一口,萧华予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稍稍有些咸了,卫和晏见她模样,握着筷子的手忍不住收紧,有些忐忑的问道“不好吃吗?”
这手艺一尝就不是府里厨子的,厨子可没有这么糟的手艺,再联想卫和晏的神色,更是明白的几分,她前日说想要吃他煮的面,不过是逗逗他,没想到这个傻子还当真了。
“好吃!”她又就者他的手吃了口真心实意的夸赞,这一口却是咸淡正好的。想来是煮的时候,盐没有拌匀的缘故。
卫和晏闻言松了一口气,脸微微红了“你若是喜欢,以后经常给你煮!”他煮出来尝的时候,觉得味道还算过得去。
萧华予看着他的脸,忍不住一笑。其实就算面咸淡不均,也比她吃过的所有面要好吃。她倾身在卫和晏额头吧嗒吻了一口“呐!奖励!”
卫和晏便跟着她一起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离得近了,萧华予方才发现,他脸上有几道细痕,估摸着是昨天夜里,她下手没轻没重将他挠的,脖颈间也隐隐约约有几颗红印。
她哪里好意思让他这样大摇大摆的给人看去,当即抬手给他整了整领子,挡住那几颗红印,这样看着才算顺眼。
萧华予面只吃了半碗,剩下的卫和晏倒是一点儿都不嫌弃,替她全吃了,两个人黏糊一会儿,已经到了未时,萧华予又有了些睡意,卫和晏便脱了外衣,抱着她又补了觉。
这一睡就到了日头偏西。
杨嬷嬷一整日都盯着书房的动静,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一来是恨不得谢天谢地双手合十,两个人总算是圆房了,另一面,又有种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好白菜终于让一头猪拱了的失落。
依照她多年的经验看啊,这个男女之间就算是再心意相同也比不上睡一觉增进感情来得迅猛,身体和灵魂都合一了才算是真正的在一起了。
“嬷嬷,那人撑不住了。”杨升回禀给杨嬷嬷。萧容月怎么说也身娇肉贵的没吃过太多的哭,这又是丢人又是饥寒交迫的,估摸着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杨嬷嬷咧嘴一笑,殿下就是心太软,这样的祸害不处置了,还留在做什么?不过这次好险,反倒因祸得福了,不然这圆房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卫将军也不一定是就不知道那盏汤里放了东西,只不过也是想找个机会亲近殿下。看着严肃又呆板的,实际上心眼也不少,早早就提防着萧容月呢,一举一动都掌握在眼里。若不是昨日殿下先去了书房,估摸着他就要摸去正院了。
杨嬷嬷原本也是不知道卫和晏打着这心思,还是白日里见着伍邕才知道的。
伍邕神神秘秘的问杨嬷嬷那萧容月怎么处置了,说那药都是将军纵容着下的,这才知道,想要借萧容月手达到目的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思及此处,她不免的心生恶寒,这心思真正论起来,卫将军也非善类。
“裹个厚被子,扔进柴房里,死不了就成。”她交代了杨升。
恰巧对了杨升的心思,他也是这样想的,勾了勾唇,弯腰退下。
萧常瑞时常传信来,多大都是讲些细碎的琐事,像在宫内一样,有时候不经意间还会提起淳儿。
“淳儿。”这两个字在萧华予舌尖打转一圈,又咽回去。淳儿今年八岁了,她走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开始抽条了,眉眼愈发精致,只是脸颊上的婴儿肥还在,眼神单纯的像是一汪水。
也不知道常瑞能不能照顾好她,他性子恶劣,想要好好照顾一个人是不大可能了,往日她在的时候,都对小姑娘言语恐吓的,这不在了,想必更是变本加厉了。
杨嬷嬷又不在,真正轮起来,淳儿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只能在冷冰冰的宫里指望着萧常瑞那个魔星,指不定多委屈呢。
萧华予想着,等淳儿年纪再大几岁,身体康健些,受得住长途奔波,就将人接在黎州住着。
她将这意思写信给了萧常瑞,那小子大概是因此生气了,足足有两三个月不肯给她回信。
她多少清楚常瑞的心思,淳儿是他救下来的,他是将淳儿完完全全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了,一个玩具一样,不许旁人沾,不许旁人碰的,谁敢觊觎就恨不得剁了那人的手。
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当初养着淳儿在跟前儿,是存了将来给常瑞做媳妇的心思,但是这些年常瑞性子愈发暴虐偏执,她又对淳儿有了真感情,反倒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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