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很晚,简华还没到。
小学生习惯每天九点半睡觉,白天玩一整天更是困得比平时还早,他向干爹说自己不想等了,想睡觉。
那时他还是和干爹一起睡,睡前的习惯是关灯后聊几句天。
聊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对方又做了什么,总结一天中有趣的回忆和体会,然后互道晚安。
在快乐的一天结尾处,他们会分享对彼此如常的爱,再一起入睡。
今天也是这样,只是干爹还要再继续等下去,他躺进被子里,单方面向干爹总结自己的一天,最后说结论:我发现,一直玩也很累。
干爹说:一直工作和学习也很累,所以我们提倡劳逸结合。
简宁川问:干爹,一直等待,也会累吗?
干爹忽然间沉默。
简宁川道:我玩了一天,你等了一天,我们谁比较累?
干爹静了片刻,才道:我想,是你。
简宁川不太同意,说:上次我等同学去游乐场,他迟到了好久,我觉得等人好累好无聊啊,我再也不想等任何人了。
干爹道:但有些时候,等待并不总是一件疲累的事。
简宁川问:什么时候呢?
干爹道:当你等的,是你心中最珍贵的人和事。
简宁川似懂非懂,表白道:那我知道了,如果等的是干爹,我就不会累了。
干爹在他额头吻了吻,说:你也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晚安。
他抓着干爹的衣角,道: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吗?
他闭上眼睛,干爹在他旁边靠着床头,也假寐起来。
不知多久,他手里捏着的布料被抽走,他醒了,看到干爹向外走的背影,模模糊糊还看到门口有个穿着大衣的身影。
是那个讨人厌的爸爸!
简宁川忙迅速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他可不想和这个人打招呼。
干爹出去后,还把房门轻轻关上。
房门关上的过程里,简宁川就听到他爸用非常讨人厌的语气说:你怎么和简宁川睡在一起?
房门关上,干爹很轻的说了句什么,简宁川听不清楚,但他爸爸又说了句:他十三岁了!
要过完春节才勉强算十三岁的简宁川,轻手轻脚爬起来,到门边,贴在门上听这两个大人究竟在说什么。
干爹声音很轻:他睡着了,我们到楼下说。
他爸爸却不依不饶,声音也并没有变很小:这是我的房子,我喜欢在哪里说就在哪里说。
干爹:你吵醒他,他会哭的。
爸爸:让他哭好了,十三岁的男生还这么喜欢哭,他是迪士尼公主吗?
干爹:至少别在他门口说,好吗?
也许干爹是伸手要拉爸爸走开,爸爸的反应非常激烈:你别碰我!
外面安静了下来。简宁川还以为他们走了,想打开门看一看。
但他的手刚碰到门锁,马上因门外重新响起的说话声而停了下来。
他听到他的爸爸对干爹说:你离简宁川也远一点,别忘了你是个天生的变态。
简宁川:为什么要骂干爹?!
干爹就只是说:好。可以走了吗?
爸爸:不可以,你让我走我就走吗?我不会再听你的安排。
干爹:那你想怎么样?一定要把川川吵醒才罢休?
爸爸:吵醒他怎么了?他少睡一觉能怎么样?
干爹:你是不是现在就想见见他?
爸爸:
简宁川马上跑回床上,假装睡着的样子。
房门开,走廊里的灯光照了进来,他感觉到了,很短的时间,门又关上。
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在看过他以后,干爹和爸爸都走了。
从那天起,他撒泼打滚卖萌都不管用,干爹再也不陪他一起睡了。
但现在,李铮却对他说:和你爸没关系,你长大了,又是男孩子,总不能一直和大人睡到成年吧?
简宁川道:倒也是,我又不是迪士尼公主。
李铮诧异地看他。
他假装什么也没说,岔话题道:这几天,我爸在这儿都干什么了?
李铮道:没干什么,下下棋,喝喝茶。
简宁川道:他为什么老是来烦你?
李铮:
简宁川道:别说是因为我才来的,我十二岁都不需要他,二十岁就更不需要。
李铮道:他是休假,来中国玩。
这样吗?简宁川道,干爹,我们以后不要理他了,好不好?
李铮:
简宁川一大堆难听话在脑海中盘旋,还是选了尽可能不刺痛李铮的方式,说:其实他有老婆有孩子,他也不需要我们两个啊。我看他每次休假无聊了,就想起你,过来玩几天,玩够了又回去过他自己的生活,这算什么?
爸爸有自己的家庭,只把干爹当舔狗,干爹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一心痴恋渣男,替渣攻无偿养儿子,还总要被渣攻侮辱和欺负搞不好还有什么强.制爱情节!啊!不能继续脑补了,这要真是本耽美小说,这个设定能在雷文吐槽中杀出一片血路,牢牢占据年度榜首。
李铮哪里想得到,常年浸淫耽美文学的小孩脑子里想出些什么鬼东西。
等电影节颁奖礼结束,我去美国有点事。他谨慎地向简宁川道,到时候你也放寒假了,要和我一起去吗?你也很久没见成成了。
简宁川:我才不去。
成成就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比他小两岁多,他还是小时候去美国见过一次,后来再也没去,十几年没见了。
他现在好点了吗?他问李铮。
很健康,长得比你还高,也很帅我也两年多没见过他了。李铮道。
到时候你给我发视频,让我看看他吧。简宁川手指顺着床头的雕花纹路画了几下,心情一下变得非常差,道,不聊了,我想睡了。
他拉高被子蒙着头,不想说话了。
李铮也不再出声,安静地坐在那里,望着窗帘走神。
gu903();简宁川在没见过成成以前,有点讨厌这个弟弟,把爸爸总是不来中国看他,归咎于爸爸更爱弟弟,他那时对爸爸的存在,还有着小男孩天然的崇拜、好奇和爱,理所当然对弟弟就有了含着孩童式妒忌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