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嫁过来后,10年内,连接生了5个孩子,中间唯一的儿子还夭折了,仅剩4个丫头。徐氏愈加不喜,也开始破罐子破摔,成日打鸡骂狗,族里没人敢惹她,被她拿了一把葱一把菜什么的,也没人敢说她,惯得老婆子愈发嚣张。邱氏本人也愈加阴沉,李穆淮还是个老鼠胆子没变过。
郑氏等人去拜年,邱氏皮笑肉不笑说了几句吉祥话,一人招待一杯水,就自去了。李家的四个丫头,都立在门口,眼睛像钩子一样盯着李姝姐妹身上的裙子和头上的头饰。徐氏像模像样地坐在主位上,端着茶,斜着眼看着李姝一行人。
看到豆娘,徐氏尖着嗓子说道,“哟,侄媳妇,你自己不是有两个丫头,怎地又从别家扒拉个丫头,要这多赔钱货作甚。不过这丫头长的是俊,以后多要几两聘礼,也不亏本。”
肖氏知道这老货是块滚刀肉,只想喝过茶赶紧走,敷衍说道,“婶娘说笑了,豆娘是个好孩子,和我们家有缘分。”
徐氏立即拉下脸,“不是我老货倚老卖老,侄媳妇既想要丫头,我家里多的是,这好歹是李家的种,不比外四路的野孩子强些?侄媳妇家里金的银的几辈子花不完,接济些族里的兄弟们不好,替别人家养孩子,岂不是傻!赶明儿我见到你婆婆,定要说说她,老了老了,儿媳妇还是要管,不管都要上天了!”
说完,老太太又看向郑氏,“大侄媳妇你是长嫂,你婆母年级大了,你也该立起来了,你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大郎的,怎能由着别人败。咱们寡妇家家的,定要为儿子守好家业。”
李姝瞬间觉得这个傻逼老娘们简直就不知道脸是什么东西,果真是老太太中的战斗机啊!
郑氏心里直骂娘,我们好好的妯娌关系,要你多嘴?得罪了老二媳妇,我一个寡妇怎么给儿子筹谋前程?肖氏何曾这样被人下过脸,心里不痛快,放下茶碗,拉起孩子们,勉强行个礼,“多谢婶娘招待,天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别家呢,先告辞了!”扭头就走了。
郑氏急忙跟上,快步上来安慰肖氏,“弟妹别跟她计较,她就是个混人,豆娘是个好孩子,我再没有那些想法的。”
肖氏平复了一下心情,怕郑氏多心,忙解释道,“大嫂说的是,咱们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岂能让这起子小人挑唆了。”
二人担心豆娘多想,忙安慰她。豆娘反劝二人,“阿娘和大娘不要和这样的浑人生气,比起文太太,她可差远了哩。我不会生气的,不值当,她不过是妒忌我如今得了阿爹阿娘的喜爱罢了。”
妯娌二人见豆娘心胸开阔,才放下心来,又一起把剩下的族人都逐一拜访完毕。
回到族长家,天快黑了。王氏再三留晚饭,肖氏再三推辞,并以第二日要回娘家为理由。王氏不好再强留,只得让她们走了,走前还叮嘱李姝姐妹常来玩耍。
一家人刚出了族长家门口,上了车,还没走出半里路。车忽然停了下来,李姝吓了一跳。
只听见李穆川在外面大声呵斥,“你们是谁家的女眷,这是作甚?”
第11章遇碰瓷雪娘弄巧
李姝想着自己年龄尚小,立即掀开帘子往外看,这一眼,立刻让她颇为恼怒。
只见李穆淮家的四个女儿,齐刷刷跪在车前面,一起哭哭啼啼。
年龄最大的那个,一边哭一边道,“听闻川大爷家缺女儿,大爷看看,我们姐妹几个可行?”
李穆川厉声道,“是谁在背后胡言乱语?”
那姑娘又道,“川大爷行行好,收留了我们姐妹几个吧,我们不要求像豆娘姐姐一样穿新衣戴绢花,我们能吃饱穿暖就行!”
李穆川见这姑娘完全不顾及体面,更是生气,“为人子女,岂能抛弃父母!你是哪家的孩子,快叫你父母来!”
姑娘不起来,她三个妹妹也跟着不起来,听李穆川呵斥,她们哭得愈加大声。
姑娘又央求,“求川大爷行行好,阿婆今日又骂我们,说我们是赔钱货,再不要我们了,把我们赶出家门,让我们自寻生路去!”
李泗诚和王氏听见响动,忙赶了出来。
王氏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桐娘,谁让你来的?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帮你阿婆阿娘,带着妹妹们到这里来作甚?”
郑氏和肖氏等人闻声也下车了,一眼认出了李穆淮家的四个丫头,不为别的,就为那个叫桐娘的丫头有一双钩子一样的眼神。
桐娘看到王氏,瑟缩了一下,仿佛见到了很可怕的人,王氏气急,“你做这个样子作甚,既要拜年,就好好拜年,说些吉祥话,你川大爷和大娘又不是小气人,还能少了你的压岁钱和果子吃!”
桐娘抬头,“阿婆,我阿婆刚才生气,把我们赶出家门了,让我们自寻生路。我刚才听人说川大爷想收养女儿,我,我就带着妹妹们来了。”
李穆川沉色道,“我家已有三女,并不想再收养女儿。你快些回家去,大过年的,你爹娘都在家,莫要让他们好找。”
桐娘还是不起来,“大爷,求您收养了我们吧。实在不行,我们当丫头也可以,我们姐妹四个,给川大爷家里三个姐妹一人一个丫头,剩下一个可以服侍大娘和阿婆。”
李姝听得好笑,这个桐娘不知道哪里想来的主意。李穆川是衙门里的人,若是被人发现同族的女子跪在车前央求,传出去还要不要名声了。再说,收养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父母尚在,孩子哪里能做主。
王氏知道这又是徐氏这个死老婆子作的妖,说收养是假,趁机讹些钱财是真。王氏恨死这个无事生非的死老婆子,本来她和肖氏谈的很愉快,临门一脚唱这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指使的。
王氏立刻回身叫来蒋氏,让她去把徐氏和李穆淮夫妇叫来。
桐娘听说她阿婆和阿娘要来,立刻哭的更大声了,口口声声还在喊,“大爷大娘你们行行好吧,我们给你们当牛做马。”
见李穆川夫妇不动声色,桐娘的一个妹妹立刻恨声道,“为甚连外姓的都能收养,不能给我们些好,我们哪里比她差了!”又指着豆娘大声痛诉。
豆娘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立刻上前分辨,“这位妹妹,我四岁的时候,我阿娘就死了,你阿娘还好好活着呢!我因克着我弟弟,才离开文家。莫不是你那兄弟也是被你克死的?”
那姑娘见豆娘给她安了个克星的名头,又不做声了,只是哭道,“你本还不如我呢,如今装什么小姐。川大爷大娘要收养女儿,也该是我们姐妹,凭甚让你占了我们的好。”
李姝忍不住回了一句,“你又哪里比豆娘姐姐好呢?我们家的好,又凭甚让你占呢,凭你姐妹多?凭你长的丑?凭你会撒泼?要论姐妹多,慈幼局里多的是,你要不要去那里?”李姝本来想说胭脂胡同里姐妹多的,怕吓到肖氏,临时改成慈幼局。
那姑娘见李姝这样扒她的脸皮,立即躺在地上,大声哭喊,“我不活了,有钱人家的小姐欺负同族姐妹了!”
肖氏知道这几个女孩子被徐氏带歪了,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和她们辩口舌,立即把豆娘和李姝都拉开了,让她们不要说话。
很快,徐氏被蒋氏生拉硬拽带来了,邱氏见婆母被拉来了,不得不一起跟着过来。
李泗诚见徐氏来了,问她,“弟妹,淮哥儿哪里去了?”
徐氏撇撇嘴,“他大爷,淮哥儿几十岁的人了,又不吃奶,我哪里晓得他哪里去了!”
李泗诚知道她是个泼皮,但今儿在他家门口闹这出,他是族长,若治不了这一家子,他以后在李家还有何威信可言!
他吸了一口旱烟,“这几个丫头说要穆川收养她们,可是你授意?”
徐氏瞥了地上几个丫头一眼,阴阳怪气说道,“他大爷,这几个丫头在家里白吃闲饭,大侄子若是愿意收养,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泗诚立即打断他,“你是美了,穆川家里如何养得起这么多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