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时候帝都最贵的商品房,也就是1万一平米的售价,大多数三五千一平,有个三四十万便能买。国有单位的房子卖给个人更便宜,一套两居室带电梯的高层楼三五万就能搞定。谁会闲得没事去买那种上下水都不齐冬天还要烧煤的老旧平房呢?原住民们也大多等着拆迁,去二环外边住新建的好房子了。
四合院的售价没起来,租金自然也上不去。童彤打算去这些地方转转,看有没可能租个相对独立点的小院子改造一下,做成民宿,招待那些好奇中国文化想体验传统生活的国际友人。至于如何散播民宿的宣传,通过网络在各种BBS论坛发帖子必不可少,也可以与正规的涉外旅行社合作,作为传统民居的体验项目扩大影响力。
童彤做好了计划,买了两张帝都的地图,一张是标注那些可以开时尚小店的位置,一张就用来做民宿。若真能谈好了地点,童彤打算带着何小路一并住到二环内,暂时告别偏远C大边上的城中村啦。
如果一时半刻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就还节约成本继续住在城中村,通过那次做德语翻译认识的大学生联系一些靠谱的笔译工作维持生计。
第二天,童彤带着何小路正准备出门,就听见房东刘姐的声音。
何先生在不在?
童彤算算日子这才七月半,还不该交房租,房东找他干什么呢?
刘音隔着门说道:刚才有位王先生打电话,找陈莹,我说陈莹已经去世了,只剩你和娃。那边情绪有些激动,问了这里的地址,说一个小时后就到。
在何连天的记忆中,可没有王先生这号人物,童彤怀疑莫不是何小路的亲爹找上门来了?还是陈莹以前的朋友来追债?
何连天与陈莹结婚后感情不错,陈莹也陆陆续续讲了一些过往,从没有提过与姓王的人有联系。
不过既然人家找上门来,童彤自然不能放鸽子。只好将外出活动取消,与何小路在家一边学习一边等人。
不到一个小时,那位王先生就已经到了。童彤正巧在窗户边,看见这位王先生在城中村的街口从一辆挂着军牌的车里下来,徒步走到这栋楼下。
这位王先生看来还是有背景,来头不小呢。
因为想着要搬家,童彤就没有在房内添置更多家具,王先生进来,依然是坐在那把唯一的椅子上。童彤平时也并不喝茶,家里除了刚烧的白开水,新切的西瓜,真没什么待客的东西。
乍见这位王先生,童彤只觉得有几分面熟。在何连天的记忆中翻找了一下,竟然发现王先生与陈莹眉眼间七八分相似。只不过一男一女,穿着打扮言谈举止都不太一样。这位王先生多半出身军旅,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干练飒爽的气质,不苟言笑,却并不是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淡。
你就是陈莹的丈夫,何连天何先生?王先生的态度不算热情,显然是努力克制着悲伤的情绪,你好,我是陈莹的孪生弟弟,王宣。
童彤很识相的将何连天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结婚证都拿出来,将盛放陈莹的证件与遗物的盒子也放到了王宣眼前的桌子上。
原来陈莹已经有孩子了?王宣趁着何小路去洗手间的时候,压低声音小心问道,看你们结婚证才半年多,为啥孩子都两三岁了?
陈莹一直不肯说孩子的生父是谁。童彤感慨的讲述着何连天与陈莹相识的过往,末了小心试探道,王先生既然与陈莹是孪生姐弟,为何姓氏不同呢?怎么失散了这么久,我从未听陈莹说过你?
这时何小路已经乖乖坐回到爸爸身边,很懂礼貌的认真听着大人说话。
王宣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说出实情:我们的母亲叫王树华,当年上山下乡去了南方一个山沟里插队,就在当地嫁人生子。后来恢复高考,她又打算重拾学业考回原籍帝都这边上大学。那时我和陈莹都还未满三岁。夫家死活不同意,母亲却毅然决然说,就算离婚也要参加高考。母亲闹到县里,法院给判了离婚。两个孩子本来都判给母亲了,因为母亲出示了很有利的财产证明。
王宣说到这句的时候,特别注意观察了一下何连天的表情,见他根本并未对那所谓财产证明有什么歪心思,眼神一直纯正,多少放下了一些戒备。今天来的匆忙,王宣只侧面了解了一下何连天与陈莹的简单履历。真人见面,又更直接能感受到对方的正气,哪怕生活贫苦,单身男子带个娃,房间里也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净整洁。阳台上是做饭的用具瓜果蔬菜鸡蛋酸奶都有,可见是会过日子的。在床头放着写了汉字与英文的纸本,在王宣进来前,恐怕这位父亲正在教孩子学习。何小路只是个两三岁的孩子而已,莫非这孩子也像他们的母亲王树华那样,天赋秉异么?
小路他是不是很聪明啊?王宣突然问了一句。
童彤点点头:嗯,小路比普通孩子早熟,26个英文字母和一些简单的英语汉语字词他都认识了,几乎是能过目不忘,逻辑思维也不错。
我们的母亲也是这样的,可惜当年我们的祖父成份不好,母亲还有个姐姐跑到米国去了。母亲受了牵连才被迫在乡下待了那么久。后来恢复高考,她一直执着要上大学,就是为了实现她的科研梦想,我们的祖父当年留下的一些研究手稿保存在帝都一个朋友手里,对母亲后来的研究也有很大帮助。
那么为何陈莹没有和母亲一起回到帝都呢?
gu903();王宣的脸上流露出哀伤之色:陈莹从小就和爸爸亲,那时候乡下只要勤奋,吃饱饭没问题,反而是到了城里,买东西还要票,各种限额。家里孩子多的话,经常要挨饿的。法院虽然判了,最终母亲碍于我们父亲的恳求,心一软就将陈莹留在了乡下。再后来母亲参加了国家一个保密级别非常高的项目,二十多年断绝外界联系。父亲或许以为母亲再嫁故意疏远了他们父女,总之断了往来。直到一年前母亲病逝,我也因着只是普通军人并未接触到项目核心机密,这才能离开那个基地回到帝都。母亲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找到父亲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