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那人这才慢慢停下抽噎声,低头看楚心乐,一把将人抱进怀里,高兴起来,说:我就知道,二哥肯定不会不理我!

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胸膛又像个火炉,施葭铭这小身板被他这样勒着,险些喘不上气,楚心乐濒临窒息的边缘,用尽方法挣脱身上的枷锁,一张脸泛血气,终于在最后一口气没上来之前,这人放开他。

伸手粗鲁地把脸上的泪抹干净,他才说:是我啊,我是你三弟弟,施郝鸣啊。

......

施恩择这人整天炼丹制毒可能把脑子全用在那上面了,给自己儿子起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

是好名......

果然是他娘的好名!

楚心乐此时也懒得跟他废话,心里燥火根本发泄不出去,在胸腔里乱窜,他急着去挑镯子。

二哥!二哥你去哪?施郝鸣腿长,三两步就拦住楚心乐的路,霸道地堵住这条小径,急匆匆地问话。

出门去!楚心乐难得地把火撒出来,吼声也大,震得一旁来往的下人侍女僵住身子不敢动弹,生怕自己走错一步被二公子瞧见,命就跟着踩掉了。

施郝鸣似乎也没料到自家二哥失忆后变得跟另一个人似的,以往二哥都温润极了,从不大声说话,做事有条不紊,对他总是笑脸盈盈,他出身低贱,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还是二哥把自己的吃食点心分给他,对他那般好的二哥,怎么说变就变了?

他呜呜咽咽不知道要说什么。

楚心乐倒是最先反应过来,压制下去心里那股无名火,问:你可知城中哪家首饰铺子最合适?

他的话锋转得太快,施郝鸣还没想通上一个问题,便又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似乎是个死路,他根本想不出来。

落寞地摇头,他说:二哥,我从来没出过施府,外面什么模样,我都不清楚。

楚心乐这才想起来施家那些恼人的家规,未经允许不得私自出府这一条,他可是没白受那些苦。想到这,那晚模糊的记忆又涌上来,他明明感觉有人来过,给他擦净身子换好衣裳,在他耳边隐约说了什么,可惜烧热夹带水雾把清明堵得严实,叫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看不真切。

二哥你问这个做什么?施郝鸣又问。

楚心乐思绪被他拉回来,百无聊赖地摆手,初冬的风太凉了,仅在外站上一会,连胳膊都僵了,呼出口白气,他活动自己的手腕,刚才的暴躁如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又恢复那般顺从淡漠模样。

罢了......楚心乐脑中忽得绷紧一根弦,他笑起来,对施郝鸣说:外面冷,随二哥进屋去吧。

施郝鸣害怕现在的二哥,刚想摇头拒绝,就被楚心乐钳住手腕拉回屋中。

房门刚关上,楚心乐便从怀里拿出那个瓷瓶,问:你可知这是什么?

施郝鸣接过来,拔开木塞放到鼻前闻,仅闻一下就豁然开朗,说:这是父亲赐给咱们的药。

赐?

做什么用的?楚心乐挑起眉,抬眼瞧他。

外面的风突然大了,呼啸着从敞开的窗子朝里撞,打的窗板乱响。

二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楚心乐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好像瞬间长大了,眉宇间是展不开的惆怅。

楚心乐似乎察觉出什么,可他不敢乱想,也不容他乱想,再可怕的事他都见过,他深知没什么能比楚府的火海更能让他战栗,可此时的他说不出缘由,心脏在胸腔里无情地敲打,像是要把肉给钻烂了。

二哥,施郝鸣神情严肃,声音似乎被呼啸风声掩过去,却又鬼魅般钻进耳边,变成一股冰渣扎进血肉里。

我们施家人,生来就有一种渴望人血的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观看

第14章破碎瓷瓶

冬风萧瑟,鬼哭狼嚎一般。

楚心乐眉头不动声色地抽搐几下,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似懂非懂地回一句:人血?

胸腔里的跳动不受控制,暴躁起来,猛兽挣扎着要冲破枷锁,瘦削的身子承受不住,颤抖不停。

二哥,这药......施郝鸣把瓷瓶还给他,说:是来压制的。

你说明白。楚心乐藏在袖中的五指握紧,他身上披着件厚衣,却显得异常单薄。

若是不吃的话,入冬后每月都要吸食一次人血,只要碰一次人血,这药就没用了,而且从那以后,每月都要吸食这一人的血,直到......施郝鸣欲言又止,但看见自己二哥那要把自己一口吞了的神情,才说:......直到......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谁死?那人死?还是我死?

楚心乐没问,他也不想问。

把手里的瓷瓶放下,那东西像是烫手一样。

不能吃!

这玩意儿就是罂粟,就是扎在心底里的刺,只能强硬地把它扯出来,不能任它长下去。

窗外的冷风撩起楚心乐脸颊的汗毛,外面没有太阳,阴云连绵,却于萧瑟里泛出刺眼的白光。

啊......冬天来了。楚心乐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他侧首面向微弱的亮光,白雾弱化了他秾丽的五官,却使他下巴的线条更加硬朗,眼眸里交映闪烁着屋里的油灯和屋外的光。

汝南的冬来了,临安的冬磨叽不前,树枝上还带些半死不活的树叶,挂在树梢垂死挣扎。

云既明天天来清安堂帮忙熬药施药,各种药材在哪个抽柜里放着,比回自己家里都熟悉,药堂里以前就邢清章一个瞎子和平安一个孩子,干什么都不方便,现在多了两个身体健全的男儿,几乎来回奔走的苦事都交给云既明和钱益两个了。

这边驱寒药没了,里面那熬好没呐!平安把最后一罐送出去,用带口音的话往里边催。

马上了!钱益被药味熏的头疼,又呛鼻子,捏住鼻子拿烂蒲扇使劲扇,扇得炉火更旺,连着火气都起来了。

你他娘的给老子过来!钱益终于爆发,太阳穴突突直跳,从小木凳上挣扎起身,朝邢清章那边吼:你把老子拉过来,自己在那边悠哉悠哉地享福,留我一个在这干苦力!

周围声音嘈杂,人也多,乌泱泱地伸出些手来,看上去瘆人,云既明伸手揉揉耳朵,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不把钱益那副暴躁模样放眼里,坐在这间小破医堂里,依旧是副公子哥的贵模样。

哎呦,累啊,这不忙着的吗?没瞧见帮人把脉呢。云既明手都懒得伸,拿下巴指旁边正给人把脉的邢清章,他坐的笔直,衬得云既明没骨头似的,越发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