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要是我儿子还在......霍刚毕竟老了,今夜的酒让他有些慌神,看向面前一站一跪的身影,一人沉着稳重,一人恣意洒脱,不禁感慨:他也该和你们差不多大......
施府外不远处放起烟花,团团花火自黑夜里绽开,把深蓝的院子映出彩色,这酒喝到后半夜,也都尽兴了。
刘台牛想回自己施府外的小屋子,被尘凡拦下,俩人摇摇晃晃地朝尘凡屋里走,关上门没了动静,看来是倒床上就睡了,霍刚和施郝铭帮着把青竹玉莲送回屋后,霍刚也回了自己的房。
楚心乐想要沐浴更衣,谁知施郝铭迟迟不走。
不要睡了?楚心乐笑问。
施郝铭盯桌上没吃几口的菜肴,吞口唾沫,卑微地问:这些,我......我能带回去吗?
楚心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边脱大氅边说:都凉透了,吃了肯定要坏肚子......
没事!施郝铭觉得自己反应太激烈,便又说:没事的,二哥......我......我其实没吃饱......
楚心乐一听这声二哥,心软下来,说:那把这几盘肉带走吧,剩菜就别吃了。
得到允许,施郝铭松口气,笑起来,重重地点头,一手端一盘红烧肘子,中间还抱着烧鹅蒸鱼,兴冲冲地跑出院,朝自己院里跑。
楚心乐要喊他,可还没来得及,人已经没影了。
这孩子,这几日不都睡我这里吗......
酒意正酣,脑袋也不容他多想,匆匆洗了个澡,刚从木桶中站起身要去拿旁边架上的衣裳,突然伸出一只手把衣裳先他一步拿走。
楚心乐顺着那只手看过去,见一双桃花眼正弯着,邢雁鸿一脸得意。
第33章孔明灯
你大半夜不睡觉,总翻别家的窗,邢伯鸾,这该不会是你的癖好吧。楚心乐想要伸臂去抓衣裳,邢雁鸿却没想就这么给他。
他毫无顾忌,整个人从沐桶里站起来,没来得及擦净的水珠从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淌水,细长的脖颈,纤瘦的肩臂,以及盈盈一握的楚腰,甚至于再往下,无一不遍布水珠,油灯映出他透明的白,邢雁鸿甚至闻到他身上的香,像一朵流着露珠的百合花。
你大半夜不睡觉,总是沐浴,楚易安,这是你的癖好?邢雁鸿学他的模样问,眼神毫不避讳又贪婪地在这朵百合花上流连。
楚心乐见拿不到衣裳,也不恼,转一个身,留一块璞玉的背给邢雁鸿,要弯腰去捡方才脱下来的脏衣裳,还没等动作,脑袋上猛地盖上一块巾帕,之后一双大手便就这帕子给他擦头发的水。
邢雁鸿不算轻柔,处处透出强劲霸道,揉得这颗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晕了。
邢伯鸾!楚心乐抬手想制止,奈何力道拼不过人家,只得开口喊:你他......他娘的......要把脖子......揉断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沉轻笑,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放心,我有分寸。
滚......滚蛋!楚心乐被他晃得要吐,没忍住开口骂出来。
头上的手停了,楚心乐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湿发干很多。
我滚蛋?三公子来可是想着带易安出去玩。邢伯鸾还是笑,话里也听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你好狠的心呐,竟然要我滚蛋。
楚心乐扯下头上的巾帕,眼疾手快一把扯出邢雁鸿怀里的衣裳,把湿帕子扔他脸上。
邢雁鸿被帕子糊一脸的水,不过没立刻拿下来,闻了会上面的香味,这才慢悠悠地扯下。
楚心乐已经穿好衣裳,准备赶客。
瞧三公子给你带了什么?邢雁鸿没给他机会,说罢从身后拿出样物件。
脆弱的宣纸被揉得沙沙作响,油灯把宣纸上画出的凤凰映得全是灵气。
楚心乐愣愣道:孔明灯......
是了,除夕就该放灯,走,三公子带你玩去。
邢雁鸿拉住人朝外走,楚心乐垂眸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邢雁鸿手掌还是那么热,就算天再冷,他连血,似乎也总是热的,楚心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楚心乐带邢雁鸿到后墙的狗洞前,指了指,说:就是这,出去就行。
邢雁鸿攥紧孔明灯,脸上的神情一阵红一阵绿,最后问楚心乐:钻出去?
楚心乐自然地点头,说:这有什么,我每次都是从这出去,霍刚尘凡他们也是从这。
他们也钻?邢雁鸿挑起眉。
楚心乐肯定地点头,有些得意地说:这里是我告诉他们的。
你看见他们钻出去了?邢雁鸿问。
没有。楚心乐否定。
......
邢雁鸿以一种隐晦的眼神瞧眼前人,突然笑了,伸手搂住楚心乐的腰:你也就往我身上洒坏水的时候机灵。
说罢纵身一跃,吓得楚心乐赶忙搂紧邢雁鸿的脖子,邢雁鸿一只手拿灯,一只手搂人,从高墙上翻出去。
等落地将人放下,他松开楚心乐的腰又刮一下这人的鼻子,说:你三公子的能力,用得着钻狗洞吗。
邢雁鸿原本是想耍个威风,谁知道在楚心乐听来全变了个味,以为是骂他傻,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说:哦,我的能力只能钻狗洞。
说什么呢,易安放暗器的时候,可看呆我了。邢雁鸿听出他酸溜溜的意思,便接着话往下说。
楚心乐面上瞧不出表情,不过比方才缓和不少,两人便并肩朝邢雁鸿的宅子走。
那宅子楚心乐没去过,不过看起来收拾得干净,没挂灯笼,也没贴窗花,死气沉沉。
你这屋子怪寒颤,一点也不像过年。楚心乐调侃。
邢雁鸿扎孔明灯的手没停,说:这可不是我的屋子,这里也不是我的家,有什么可弄的。
楚心乐没再说话,邢雁鸿已经把孔明灯鼓捣好,点了火,让楚心乐抓另一边。
楚心乐抓住,又说:只买一个灯?
邢雁鸿颔首,灯火闪烁不定的光,晃在他脸上,把人照得比往常还要俊朗。
楚心乐这面画了只凤凰,邢雁鸿那面是头鹰。
邢雁鸿笑了,楚心乐也笑,两人自冰天雪地里放飞这股炙热,鹰和凤凰终于飞上天,火光将他们笼罩,在黑暗里发出唯一的光。
凛皓本来站在门口,见两人都无要进屋的意思,便很自觉地退走。
楚心乐依旧抬头望,直到那抹光飘远了,消失了,也不曾低下头。
呼啸的冷风令他有些无法喘息,眼尾凝结的水珠挂在上面,将流不流。
从前过年,我哥也爱带我放灯。楚心乐声音很小,几乎说出来的下一刻就吹散在风里,不过邢雁鸿离他近,听得清楚也仔细,我以为可以放一辈子,和哥嫂,还有要出世的小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