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烟平望向胡特消失的背影处,没有任何不甘。
邢雁鸿抬眼看向城墙之上站立笔直的楚心乐,他也垂眸看向邢雁鸿,两人在纷飞的大雪中对视,楚心乐朝邢雁鸿勾起唇角,想要盖住周围冰冷的气氛,楚心乐想到的要比邢雁鸿多太多,来到九原的第一天,他便发现邢鹰军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加牢固,他们不变的秩序预示着易安军绝对无法融进去,而易安军是他带来的,楚心乐必须要对他们负责。
这是他从第一天就明白的道理,可他耽溺于邢雁鸿的温柔之中,不愿让这梦太早醒,然而这场美梦并没有持续下去,它醒了,带着最惨痛的代价告诉楚心乐,他到底该做什么。
今夜的九原格外安静,刘台牛从南城门回来,将蛮军只不过去试试水便退走的事情告诉楚心乐,连续几日的疲惫在这一刻显得更沉重,邢雁鸿去了邢烟平帐中还未回,刘台牛刚要退出去,楚心乐便叫住他,小声吩咐他些别的事,在刘台牛错愕的神色中让他回去歇着。
刘台牛走后帐篷又安静下来,楚心乐见邢雁鸿至今未归便去沐浴,那木桶楚心乐只用过一次,是和邢雁鸿来到九原第二天的夜里,木桶不算小,但是要承载下两个成年男子还是有些吃力,楚心乐起初生怕给人把桶晃烂,一来到九原就遭人笑话,可后来邢雁鸿的厮磨与深入让楚心乐意乱情迷,他无暇顾及其他,只能与邢雁鸿耳鬓厮磨。
楚心乐沐浴出来后,邢雁鸿也回来了,两人对视间,楚心乐敏锐地察觉到邢雁鸿周身的低气压,邢雁鸿张开手臂将他抱进怀里拍了拍,又拿一旁的干帕子裹住他还未干的长发,替他轻轻擦拭去潮湿的水,楚心乐附在他手背上,邢雁鸿却抽回手,留下一句:我去洗澡。
楚心乐看向他掀帘的背影,清楚的知道。
他的伯鸾生气了。
楚心乐自知理亏,他在外面站了会,感觉自己被水泡热的皮肤又冷下去了,这才抬脚朝邢雁鸿走去,他掀开帘,邢雁鸿还没出来,正坐在沐桶里闭目养神,楚心乐轻手轻脚地进来,脱掉身上披着的大氅,露出来的是蛋清一样的细腻柔软,他在邢雁鸿睁眼时跨进沐桶,面对面坐在邢雁鸿大腿上。
邢雁鸿热,激得楚心乐一个哆嗦,他面上是被水泡的红,然而除此之外,邢雁鸿却丝毫没有任何情.欲的表现,若不是抵在楚心乐腿上,楚心乐都要察觉不出。
怎么了,当时洗得时候抗拒,现在又自己坐上来?邢雁鸿嘴上说的冷淡,浸在水中的手却搂上楚心乐的细腰,一用力,水声潺潺,两人便紧密贴合。
楚心乐的大腿被滚烫磨得难耐,他弓腰将头埋在邢雁鸿湿漉漉的脖颈,贪婪地呼吸邢雁鸿身上皂角的清香,鼻尖碰上水,他也不在意,拿软下来的声音说:别生气,三哥哥,别生我气。
耳边响起轻笑,低沉的声音钻进楚心乐的耳朵,刺得他发痒:现在知道叫我三哥哥了,晚了。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毫不留情,一个深入,让楚心乐没有控制住喊出声,他把人欺负哭了,蛮横的动作这才肯稍微放缓,楚心乐的泪仿佛是种镇定的药,他心中的烦闷暴躁全部消失,不过他一句话没说,就这样沉静地看着自己怀中的人面上的神情,动作逐渐加快,两人一同沉溺在水中。
待楚心乐平静下来,邢雁鸿才将人从沐桶中捞出来,擦拭干净,抱着上床。
邢雁鸿并没睡,楚心乐勾起眼来瞧他,他们在黑暗中等待,许久后,楚心乐听到邢雁鸿的一声叹息:易安啊......
伯鸾,楚心乐抬手搂住邢雁鸿的伯鸾,他仰起头,在邢雁鸿的唇上亲一下:那些流民,一直奔游在外,绝不是办法。
他虽只说这一句话,但邢雁鸿敏锐的捕捉到其中的要点,楚心乐找到办法,他能够救那些流窜在外的灾民。
你当真有办法?邢雁鸿问。
楚心乐点头,他的眸子发光,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轻快:最快的办法就是让流民回去。
邢雁鸿懂了他的意思,他几乎恳求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羽翼渐丰的鹰崽露出脆弱的神情,他的话夹着叹息沉隐在黑暗里,厚积的白雪反射出皎洁的月光,却被厚重的帐篷阻隔在外。
楚心乐拥紧他,手掌放在邢雁鸿宽阔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抚摸,语气惆怅却坚定:我的伯鸾啊,看你平安回家,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可人总要往前走啊伯鸾,世家的制衡已经变得脆弱不堪,我曾经认命过,可我发现这些旧的制度已经无法延续,太阳每天照常升起,可这并不意味着人也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若是再这样妥协下去,伯鸾,楚家便是最好的先例,我不能让他们针对九原。
他说的缓又慢,似乎透过邢雁鸿的双眼看见未来。
奉天是个土壤肥沃的地方,每年的粮食丰收不只能自给自足,他们有的是余货,身无分文根本娶不了九原的鹰崽,八千的易安军配不上我的邢伯鸾,奉天,琴川,整个安定的中原,这才是迎娶伯鸾的聘礼。楚心乐伸指抚过邢雁鸿额间的碎发。
邢雁鸿将他狠狠地裹进怀里,他终于明白,他们彼此不是分离,而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
我在九原,做你最坚实的后背,绝不会让蛮夷入侵半分。邢雁鸿将下巴顶在楚心乐的头顶。
他们这一夜,都没有睡。
楚松存曾经只想要中原太平,想要百姓安居乐业,可他唯独没想过,世家的制衡永远保不了中原安定,这个道理楚心乐懂了,可他懂得太晚,在楚家被那场大火吞没后漫长且痛苦的九年里才明白,他接过楚松存手里即将熄灭的火把,将其燃成原本的模样,可他并不仅限于此,这一次,他并不试图同其他世家并肩,凤凰家的狐狸露出昭然若揭的蓬勃野心。
他要一统中原,他要做天家第一人。
第二日一早,楚心乐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邢雁鸿的身影,楚心乐披上大氅,掀开帐子,便看见不远处正训练的邢鹰军,然而邢雁鸿不在那,身旁下人走过来,和楚心乐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人朝一旁的帐篷中走,楚心乐掀帐进去时,只见邢雁鸿在中间,旁边围着刘台牛,尘凡,凛皓他们,楚心乐定睛一看,发现应该在邢府的霍刚也来了。
邢雁鸿见楚心乐进来,笑着说声:醒了。便伸手让楚心乐过来,楚心乐看一眼几人围绕的桌上平铺的中原地图,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刘台牛朝楚心乐问声主子好,又接上邢雁鸿刚才说的话:从九原通往奉天的路只有赤天粮马道这一条,我家主子昨个也跟我和尘凡说过这件事,这帮自土匪聪明的很,这条道堵得严实,道上设了哨兵,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奉天就能立刻做出防备来,硬攻绝对不是最妥当的法子。
邢雁鸿点头,同意刘台牛的意见。
几人一时间没了话语,帐篷中陷入一片寂静。
可若是不走赤天粮马道,那应当如何通向奉天?这是唯一的道路,而土匪也就是看重了这么一条路,才敢堵住然后继续为非作歹,奉天和琴川好似已经从中原割离开,原本最富饶的两个州现如今民不聊生,甚至有不少好人家的男儿因为吃不上饭都被迫沦为土匪,他们抢劫周边的村庄,但却不甘攻进别的州,因此其他世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陈矿鸣料定我们只能走赤天粮马道,是因为要从琴川进攻的话必须经过燕都和琅琊。楚心乐说:燕都好说,已经是我们九原的一部分,至于那琅琊......薛蛮此刻应还在汝南同施甄铭商量进攻九原的对策,他们料定我不敢出九原。楚心乐勾起眼同邢雁鸿对视,说:那我就出给他们看。
作者有话要说:祝各位小可爱圣诞快乐哟~
第73章攻城
几人商量过后,兵分两路。邢雁鸿和凛皓带领六千易安军从赤天粮马道向东南,而楚心乐和霍刚尘凡和两千易安军分波装成商人模样南下。
gu903();他们的兵马并不多,与满州的土匪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他们绝不能硬攻,只有智取才是他们胜利的唯一途径,邢雁鸿带领所有人安插在赤天粮马道中间,他们不远处就能看到土匪安营扎寨的地方,现在天色还亮,他们要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