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好似理应如此一般,险些令凌自初流下羞愧的泪水。
就算他被抓进来时没被打晕,他也是记不住这些东西的。
江延的功力恢复需要时间,凌自初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干坐着等候,他是真不曾受过如此惊吓,更是第一次成了阶下囚,心中有万分的惊惧慌乱不知往何处说,可江延每日不是在闭目养神,便是在打坐运功好令自己身上的伤好得快一些,他本就话少,凌自初与他在一块,只觉自己闷得简直是快发霉了。
洞穴内不见天光,凌自初判断不出时间,他只知自己饿得厉害,他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抗不过两日,实在忍不住,还是去吃了守卫送来的饭菜。
还好,这饭菜倒是无毒的。
江延见他并未中毒,方跟着他一块吃了些东西,凌自初躺在地上,觉得江延这是将他当成了试毒之人,不由颇为无言,却也没力气去与江延说话,干脆躺着歇息,只等下一餐饭来。
可他们不过才吃了两顿,那些守卫便不再送饭了。
凌自初饿坏了,便在心中暗骂容家,好歹家大业大,怎么如此抠门,连顿饭都不舍得给囚犯吃。
他很着急,江延却好似松了口气。
他很清楚他们还活着的缘由,容家在拿他们做饵,好诱后来此处的沈清喻与岳霄上钩,如今容家放他们自生自灭,那便是说明容家已觉得抓捕沈清喻与岳霄无望了,他放了心,加之如今他功力已恢复至半,他们应当很快便能自此处逃走。
更何况,本来那些守卫便只有在送饭时才会到他们牢前看一看,如今他们不送饭了,那他们二人逃走时被发现的几率自然也就跟着变小了。
无论如何,这对他们都是好事。
凌自初饿了一晚上,第二日还在期待守卫送饭来的时候,江延却已开始准备了。
他听守卫换了岗,便将凌自初从地上拖了起来,压着声音与他道:跟紧我。
凌自初霎时清醒。
江延的确是记得路,他将牢门弄开,外头如他所说果真暂时没有守卫看守,他跟在江延身后,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眼见着前方隐隐约约露出些微光,他们好像终于要到出口了,他方才想起一事,轻轻拽了拽江延的衣袖,问:江兄,你的刀
那是身外之物。江延倒是分得清楚,现在活着出去最重要。
他方说完这句话,忽而警醒,回眸朝后一望,抓住了凌自初的手,拖着他蹿出几步,急匆匆道:跑!
有人追来了。
正如江延所说,洞穴之外,是一处高崖。
崖上有一条通向镇里的路,可那路上竟也有人手持火把巡逻,这是凌自初未曾想到的,他还不知该如何才是,便被江延拽着扯到了那高崖边上。
凌自初往哪高崖下一看,这地方压根就没有路,他吓得哆嗦,身后追他们的人显已跟着过来了,他压根不知如何是好,他抓着江延的手,声音打着颤,问:江兄!现在怎么办!
江延反是甚为冷静,只是问他:你信我吗?
凌自初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延:跳。
凌自初:
第51章
崖下寒风凛冽,凌自初两股战战。
哪怕追兵就在身后,他也不敢再往前一步,咽下一口唾沫,哆嗦道:跳?
江延点头:若是跳下去,还有一线希望。
凌自初:这么高!跳下去会摔死的!
可江延甚为冷静,也同他一般看着崖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摔死不至于,至多摔断几根骨头。
凌自初:
摔断骨头也是很疼的啊!
可江延说得没错,他们本就没有多少选择,若不从这里跳下去,就只得转头面对追来的容家人,那就只能死。
凌自初哆哆嗦嗦抓住了江延的胳膊。
江兄。他发着抖说,都靠你了。
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办法。
被住进山洞前,江延曾注意过那断崖,那地方虽高,却有不少树木与凸出的山石缓冲,只要选好落脚处,再有足够好的轻功,是可以直接跳下断崖的。
江延自认武功极高,就算在中原江湖也是排的上号的,他听岳霄说起过,容家人不擅武,这么多年就没出过一个哪怕中上的高手,若不是用毒,他们也是不可能抓住江延的,如今追来的又多是普通守卫,那武功更是高不到哪儿去,他断定他们追不上来。
可这么长时日缺水缺粮,他又内伤未愈,也只恢复五六成功力,还带了一个凌自初,离地方有三四丈距离时,他便有些体力不支,一脚踩空,自那断崖上摔了下去。
凌自初吓得大叫,死死抓着江延不肯松手,他摔得头晕目眩,好半晌才勉强回过神来。
他们已到崖底,江延给他当了个垫背,他除去一些擦伤外,并无大碍,额头又狠狠磕了一下,脑袋里嗡嗡作响,他几乎觉得自己若再这么摔上两回,怕是真的就要摔傻了。
凌自初捂着脑袋爬了起来,江延一声不吭的,他看江延似乎也并无大碍,便左右环顾,一面问:江兄,我们该从哪儿走啊?
江延并不说话。
凌自初又抬起头,这树林茂密,放眼望去,全是极粗的大树,他只能艰难辨认着方向。
他虽是个大夫,可上山采药这种事,他干得很少,大多数药材都是别人作为诊金送给他,或是他买来的,他去这种荒山野岭的次数一只手便可算过来,凌自初努力辨认方向未果,只好回过头,讨好笑着去问江延,道:江兄,你认得出方向吗?
可江延仍不说话。
他双眉紧蹙,林内光线并不好,凌自初这才看清他满额的冷汗,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腿上,凌自初怔了片刻,着急凑了过去,说:你把手拿开,让我看一看。
方才那高度,凌自初是因为有江延护着他才未曾受伤的,可江延不一样,江延可是实打实摔在了地上,离得近了,凌自初见他按着腿的手上全是血,更是皱紧了眉,握住了江延的手,将江延的手移开。
江延的右腿上鲜血淋漓,显是伤得不轻,凌自初认真为他检查过,他伤了腿骨,那只脚只要一落地便是剧痛无比,这是为了护他,才摔成这副模样,凌自初心情复杂,好在山林之内,止血的草药甚多,条件虽是简陋,却也能撑上一段时间。
凌自初寻了树枝为他固定住右腿,止了血,又捋起衣袖,问江延道:你知道该往哪边走吗?
他们虽跳下山崖赢了不少时间,可虽知道容家人会不会从其他路摸下来抓他们,就算江延的腿受了伤,他们也该尽快从此处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