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境遇差别,也难怪许多人都向往着权利富贵,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她的未婚夫更有野心一些,他甚至不要一人之下。
他就要至高无上。
“这就是珩哥儿说的那个小宜臻是不是?”
御史夫人把她招到身侧,笑呵呵道,“果真跟面团儿似的,又白净又软和,真真叫人爱不过来了。”
御史夫人如今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打扮富贵,面容慈祥,拉着宜臻的手说话儿,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整个厅堂里,十之**都是有眼力见的机灵人儿,一瞧御史夫人这态度,好话自然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宜臻身上堆,只捧得祝二太太喜笑颜开。
祝宜臻垂下眼眸,面上羞羞怯怯,似是被众人的夸赞说的不好意思了。
但其实内心百无聊赖,只想着快些散了宴,她好回府去把那本游记给读完。
然后,天不遂人愿,寒暄了好半天后,好容易开了席面,筷子都还没拿起,就有丫鬟匆匆掀帘而来,在御史夫人耳侧低语了几句。
宜臻因为离得近,无意间听了几耳朵,但也没听太清楚,只晓得是“一位极了不得的大人”“百忙之中被二公子请来”“和老太太您请个安”。
她收回视线,继续神游天外,对这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并不是很感兴趣。
但御史夫人显然看重的很,呵呵一笑,就与众人分享起这个好消息:“是我家老二,今日下衙时正巧遇上了与他同届的一位举子。那举子是从京城来办案的,听说下月尾是我老婆子的生辰,怕赶不及祝寿,就想着今日来请个安,如今,正在门外等着呢。”
都说了,黎州风气开明,男女之防并不重,所以两个年轻公子哥儿进到满是妇孺的内宅厅堂里,与当家夫人祝寿一事——其实稀疏平常。
御史夫人话音刚落,就有人笑着符合说还不快些把人请了来,让他们也瞧瞧京城的世面、
报信的丫鬟抿唇一笑,行了礼便快步掀帘出去了。
有年轻的妇人调笑道:“这丫头莫不是瞧上了我们二公子的同窗不成?瞧那急匆匆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赶着去嫁人的呢。”
堂间立马响起一阵哄笑。
但是喧哗了不过片刻,这笑声就夏然而止。
——因为门帘又被掀开了。
率先进来的是一个紫衫青年男子,国字脸,身材高大,抿着的唇和蹙着的眉无一不透着一种肃穆。
正是御史府的二公子谢建修。
但让宾客们屏声静气的却并非谢二公子,而是他身后的那位男子。
有诗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又有诗云: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如果说,当年杏花春雨,糕香扑鼻,街巷摊面前,少年静静站立,惊艳的只是祝宜臻一个人。
那么今日,他在万众瞩目下缓步踏入堂内,眉目清朗,君子风姿,惊艳的就是满屋子的闺阁少女。
宜臻坐在主桌,用茶盖抚平水面上的茶沫,视线却一直落在卫珩身上。
眼里带几分犹豫和心虚。
只不过因为全厅堂的少女们都在偷偷瞧着这陌生的俊朗少年,是以满室瞩目中,她的目光并不十分招摇。
但让宜臻觉得不可置信的是,面对自己的注视,卫珩居然没有给她回过一个眼神。
他规规矩矩给御史夫人请了安,又随意寒暄了几句,就起身打算告辞离开。
仿佛真的只是过来祝寿走个过场而已。
从头至尾,他目不斜视,连一个眼神交集也未有,就像压根儿没瞧见祝宜臻这个人。
让祝宜臻有些震惊,又有些气恼。
她本来就是个心思多,想的深的姑娘,才一会儿的功夫,脑子里的念头已经从“他之前为何不愿与我说行踪”到“他是不是已经厌烦我了,想退婚了?”
越想越低落,越想越难过,少女垂下眼眸,连喝茶的兴致都没有了。
她不知晓姑娘家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方才,半个时辰前,她还在想着,要如何才能与卫珩相忘于江湖,好免了日后更深的仇怨。
结果此时此刻,正主刚出现在眼前,她就开始因为对方的无视和冷落而感到惆怅。
甚至还有些不忿。
有时候,宜臻觉得自己真是个自私的姑娘。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对她来说还远远不够,她甚至不愿意卫珩多瞧别的姑娘一眼,与别的姑娘多说一句话。
思慕,试探,**,勾引。
一点儿都不要有。
若是她的未婚夫,就只是她一个人的未婚夫。
就像小时候的锁头、大熊、木头鸭一样。
只是她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