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2)

证据自然是有的,齐表哥称,早在他在尚书府借住之时,已与月娘订了口头姻亲,他赠予月娘的玉佩尚在府上。

月娘也当众承认。

太傅立时派人与几个见证人一起去了刘府搜找玉佩,果然找到。

玉佩一角刻有齐表哥小字,尚书府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此时此刻,若再痛斥两人无媒苟合,不仅挽不回与太傅府的联姻,就连齐府这边只怕也保不住了。

刘府随时可能面临灭顶之灾,不管齐表哥人品如何,好歹他是真对月娘有情,嫁给他比之一波三折的太傅府甚至还要好一些。

老尚书承认了是自己老糊涂了,忘了早在数年前已口头允过这门亲事。

他抛掉几十年的高高在上,主动跟齐表哥道歉,并当众将月娘转配给了他。

一女许二夫,且又当堂换了新郎,这笑料传遍了紫禁城,尚书府真真儿是颜面扫地。

齐府虽也丢人,可除了齐表哥,齐家上下尚不知聚福鼎被盗,还十分满意他抢了小福娘。

如此一来,刘府急着保闺女,齐府急着得福娘,一拍即合,婚期定在了三日后。

月娘如何肯嫁?

她苦求爹爹娘亲无果,只得求到了齐表哥面前。

齐表哥耐着性子哄了半天,假称洞房之夜助她逃脱。

月娘便是不信也无可奈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在一众人严加看守下嫁进了齐府。

洞房之夜,齐表哥原形毕露,月娘方知上当,拔了凤簪抵在喉咙,抵死不从,险些闹出人命。

眼看到嘴的肥肉无从下口,齐表哥恼羞成怒口不择言。

你口口声声要去寻那丫头,却不知正是她偷了你家保命的聚福鼎!如今皇上要拿你刘府开刀,若不是看在你还有几分姿色的份儿上,直该叫你同那老东西一起被满门抄斩!

月娘震愕,自然不肯相信,可细细回想这几日府上愁云惨淡,爹爹娘亲几次欲言又止,还不停追问她顾凌洛的下落,又有些不敢确信。

三日回门之际,她抓住爹娘追问,老尚书见实在瞒不住,这才据实已告。

月娘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顾凌洛会不顾她刘府安危盗走聚福鼎,誓要当面问个清楚。

她几次找机会逃走都被抓回,争执中,齐表哥听出她与顾凌洛有约,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横竖月娘已是囊中之物,早晚都能吃进肚子,先找聚福鼎更为要紧,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在月娘又一次逃走之时放她离开,自己带人尾随其后。

月娘一路战战兢兢,生怕他追来,不敢走官道,独自一人穿林过野。

顾凌洛让她在惠芸庵等她,可惠芸庵显然已不安全,她只能朝着江南而去。

顾凌洛曾说过,江南依山伴水,风景秀丽,最适宜居住,她当时便说了逃婚后要到江南同她一起偏安一隅。

顾凌洛在惠芸庵寻不到她,该是能想到上江南寻她的,这点心有灵犀月娘还是自信的。

月娘女扮男装,餐风露宿,感染风寒都舍不得停下脚步,总盼着到了江南就能见到她的夏儿。

却不想,走到一处山坳被一群山匪抓了去。

山匪看出她是女子,欲强行欺辱,月娘情急之下道出身份。

山匪自然不信,刚要继续逞凶,尾随其后的齐表哥登门求见。

齐表哥游说山匪散出尚书嫡女被抢做了压寨夫人的消息,以期诱得顾凌洛自投罗网。

山匪不信会有人这般愚蠢,齐表哥却相信顾凌洛会来。

她既肯盗鼎之后留书给月娘,显然与月娘姐妹情深,即便这情意敌不过聚福鼎的诱惑,可至少不会坐视月娘受辱。

眨眼数月过去了,顾凌洛并未如预见那般过来救人。

齐表哥暗暗心急,难道是他估算错误,那小丫鬟翻脸无情?

恰逢皇上急召,他只得丢下月娘匆匆回去,临行时不仅留下金银,还许诺了大当家不少好处,要他好生看顾月娘,绝不可动她一根毫毛。

大当家的倒是讲信义,真真儿是对月娘十分周到,也没再起什么歪心思,可挡不住二当家心思狭隘,因着对大当家种种不满,竟带着几个弟兄灌醉了齐表哥留下的护卫,一同闯入月娘卧房。

这些日子磨砺,月娘早已不是当初那心无城府的傻姑娘,她见情势不妙,含泪恳求二当家的陪她喝上一碗酒权当壮胆。

二当家不疑有他,着人端了酒坛上来。

月娘帮他们一一倒酒,几人喝下不久便脸色泛青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这是蛇毒发作。

月娘在这山里待了数月,整日闲来无事,无意间发现厨子总爱抓蛇取蛇胆泡酒,遇见毒蛇还会收集毒液。

月娘偷走了那瓶蛇毒掺入红艳艳的蔻丹涂在指甲上,防得就是这般色胆包天之徒。

第二日晨起护卫醒来,只看到满地尸首,月娘不知所踪。

大当家的闻讯赶来,气得脸色发青,哪儿还顾得什么齐家公子的嘱托,绑了那俩护卫丢进地牢,誓要手刃了刘月娘替兄弟们报仇!

可不等他们跑出山寨,一个个突然腹痛如绞倒地不起。

月娘这才背着包袱出现,到底是初次伤人,神情怯怯带着愧疚。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想要害夏儿。

也怪那二当家的自寻死路灌醉了护卫,不然她哪儿来的机会连夜窜进火房往水缸下毒?

月娘套了马车继续南下,端了土匪窝让她松了口气,可随后又是淡淡的忧伤。

消息都放出去这么久了,夏儿为何没来救她?

她虽并非真想夏儿自投罗网,可夏儿不为所动更让她难受。

不,也许并非不为所动,只是并未收到消息,或者刚收到消息还未来得及赶到。

这般劝慰自己似乎好受了些,她一路紧赶慢赶,刚入了最近一处小镇,便听说皇城出了大事,盛极一时的刘家全部下了大狱!

刘家?哪个刘家?!

自然是丢了福鼎的那个刘家咯。

月娘惊慌失措不敢相信,遂又追问了许多,终究放心不下,调转马车朝着京城赶去。

一路逢人便打听,消息越来越坏。

三堂会审,刘家犯了谋逆大罪,只怕要株连九族。

圣旨都下了,秋后问斩。

不不不,不是秋后,早在数日前已斩于菜市口了。

惨呐!刘家上下百十口,百十颗脑袋滚得哪儿哪儿都是,那血红的呦,接连几天都散不去的腥味儿。

都死了吗?不会吧?怎么听说有人被放了?

被放的都是卖主求荣的玩意儿,他们可提供了不少老尚书谋反的罪证,皇上还赏了他们不少银子呢。

月娘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回的京,一路跌跌撞撞跑去昔日的家,却不见熟悉的尚书府牌匾,只有白白的两张封条封在门上,还有侍卫把守。

侍卫远远就吆喝: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她赶紧低头弓腰转身离开。

她想起小莲的父母就住在附近,自己往日曾来过,还赏过他们不少银子,他们对她也是千恩万谢。

她悄悄过去,想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莲父母一看是她,当即脸色骤变,呆站了半天,这才想起将她拉进屋子。

小莲正在屋里绣花,见了她吓得一针扎破了手。

月娘忽而想起路人所言,凡是活命的都是卖主求荣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