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瞟了一眼水面,水波荡漾,白花花粉嫩嫩一片,不自觉都脸红了。
咳!那个,浴液在你那边。
刘语冰赶紧摸过来挤了小半瓶,雪白的泡沫很快占据了水面,两人都松了口气。
刘语冰靠着浴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姐?我觉得你有点儿不正常。
刘夏微叹了口气,把之前天台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刘语冰。
刘语冰听得不住啧舌,还真有这么痴情到变态的人啊?你都不奇怪吗姐?
奇怪什么?
一个好好的正常人,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轻易到这种地步吧?你不觉得这个肖子晴从一开始就不太正常吗?
刘语冰不提醒,刘夏还真没顾得想这些。
我也觉得她大学时就有点不太正常,一般来说,就算再怎么讨厌情敌,顶多做梦都想让对方倒霉,很少有谁会恨之入骨到要对方去死的。
刘语冰抓着泡泡,随口道:那你问问呗。
问谁?
顾凌洛啊,她不是搜神了什么都知道了吗?
刘夏脸一沉,不问。
刘语冰偷偷瞟了她一眼,继续装作漫不经心道:我觉得顾凌洛对你是真心的,你是没见她在餐厅着急的样子,旁边那么多人看着她也不管,丢下我就瞬移跑去救你,还为你受了伤,你干嘛这么排斥她?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已经为她死过两次了,早就不欠她什么了,我只想过简单的生活。
刘夏摊开热乎乎的毛巾搭在脸上,明显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刘语冰敲了两下浴缸瓷沿,叩叩声回荡在狭小的浴室,像是放大了数倍。
可你就算躲得过这辈子,下辈子怎么办?下下辈子呢?到时候你什么都不记得,不还是会和她在一起?
毛巾下传来刘夏的苦笑声,我管不了以后,我只能管得住现在。
刘语冰叹息道:我只是觉得反正最终还是会和她在一起,干嘛还要委屈自己?自从你流浪回来,我就再也没见你发自肺腑的开心过,虽然你也会笑,可那些笑都很浮,别人看不出来,我还能看不出来吗?你既然还喜欢她,为什么非要逼自己离开?
本来只是为了防备顾浩烟骚扰妹妹才提前适应一下坦诚相待,省得将来装不像,没想到,现在竟成了她的灵魂拷问大会。
刘夏扯掉毛巾,望向不止这辈子下辈子她也想找来继续当自己妹妹的刘语冰。
是,我是还爱着顾凌洛,可那又怎样?爱着她和不想和她在一起,是两码事。
怎么就是两码事了?
我怕了。
怕什么?刘语冰下意识朝她靠了靠,水纹荡漾,泡沫微动。
我怕旧事重演。
什么意思?刘语冰有些茫然。
刘夏吸了吸鼻子,眼眶一点点晕红,再开口,声音都染上一丝绵软的沙哑。
上辈子,她什么都不告诉我,丢下我一个人,独自盗走聚福鼎,被我误解囚禁了整整一年,她也没说实话,直到死,我都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她到底爱不爱我。
这辈子,她依然什么都不告诉我,宁愿把我从天堂推进地狱,宁愿我痛不欲生,依然坚持自己解决一切。
她以为,这是为我好,她以为她忍辱负重舍生赴死,伟大的不得了!
可她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她凭什么把自己的意识强加在我身上?!
她觉得区区几十年不算什么,等我死了投胎了就不会痛苦了。
可她知道这几十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对她来说,几十年不过眨眼之间,可对我来说,那是一辈子,是我的一辈子!
既然她觉得几十年不算什么,随随便便就过去了,那她为什么还要苦苦缠着我?不就是几十年吗?她为什么不能等?!
呵!
说来说去,她就是自私,只想让自己好过,根本没想过所谓被她保护的我是什么感受!
啪嗒!
一滴眼泪滑出眼眶,穿透厚厚的泡沫,溅在水面,迸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刘夏捂上毛巾,眼泪浸透毛绒,藏了这么久的心事,明明倾诉出来应该会好受些,可她反而更憋闷,更难受,更觉得压抑。
刘语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笨拙地轻拍着她的背。
你别哭,你一哭,我,我也想哭了
刘语冰抽了抽鼻子,眼圈也红了。
你想报复她,让她也尝尝几十年的痛苦,这本身没毛病,可是姐啊,你自己不也在痛苦着吗?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是不是有点不合算?
刘夏额头抵在刘语冰肩上,脸上覆盖的毛巾掉了下来,沉入泡沫落入水中,她没有睁眼,眼泪涌出眼眶,一滴滴滴在刘语冰的锁骨,再缓缓滑落,滑过的是刘语冰一人的心口,刺痛的却是两个人的心。
我并不是在报复她。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她?
我说了,我怕了,我体内有一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问题,我怕万一有一天,顾凌洛又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出什么事,我
刘夏噎住,哽咽了好几下才勉强说完后面的话。
我会受不了的,我真的会受不了的!我已经受够了那种恨不得把心扯出来踩碎了撕烂了让它再也不会痛的那种痛苦了,我已经痛不欲生过两次,不想再受第三次!
这是刘语冰从来没见过的姐姐,瘦白的肩轻颤着,哭得像个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姐姐,她甚至都想抱着姐姐干脆就这么一起哭死算了。
这世界怎么就有这么多糟心事呢?如果都像跆拳道那么简单,输就是输,赢就是赢,黑白分明的该有多好?
可现在,她不能说姐姐想的不对,她觉得很对,顾凌洛什么都瞒着姐姐独自承担,也确实太忽略姐姐的感受了。
可她也不能说顾凌洛就是错的,想让自己心爱的人活着,能有什么错?换做是她,她也会不顾一切救姐姐的。
所以姐姐到底该不该和顾凌洛重修旧好?
她不知道怎么劝,她自己都已经糊涂了。
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句:也许那个聚福鼎会一直好好的,不会出什么问题,你也就不用再受第三次那种痛苦。
刘夏阖着眼,眼泪粘在睫毛,映着水面泡沫,如水晶球包裹着一团小小的雪花,美丽却又孤寂。
你也说了是也许,谁都没办法保证不会发生,你要我每天活在提心吊胆里吗?
至少我不和她在一起,就不用担心她突然翻脸不认人,更不用担心她背着我偷偷做些什么,就算她真做些什么我见不到也不知道,就可以当做她一直都好好的。
何况还有浩烟她们。
只要我不和顾凌洛在一起,那她们察觉出我出现异常的时间应该都差不多,顾凌洛就不可能瞒着她们偷偷救我,这样我就更安心了。
刘语冰听迷糊了。
可是姐,你不希望她为了保护你死掉,难道她就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吗?她一个人背负一切,你觉得她自私,那你一个人承担一切,难道就不自私了吗?这不是一样的吗?
刘夏抽噎着轻轻摇了摇头,泪水濡湿了妹妹瘦小的肩膀。
不是这样的小冰,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谁独自承担,我想要的是彼此信任没有隐瞒,哪怕是灰飞烟灭,我们也一起笑着面对,而不是她自以为是的擅作主张。
刘语冰恍然大悟,那你跟她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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