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1 / 2)

孟氏听后却蹙眉,她心中也替丈夫担忧:“可他身份摆在这里,若真办了几桩实事,又哪能没有野心?到时候,就算他自己没有那个想法,也会有人逼着他去那样想。这样的事儿,岂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索性他若像四郎一样,资质平平,又无功绩,闲王也就闲王了。

如今连二郎都野心勃勃,他乃太子妃嫡出,又如何能保证半点这种想法都无呢?

夫妻二人想到了一处去,梁护也正是这个意思。

“但今日也只是试探,很多话,还是不便说得太直白。”梁护此刻眉心深锁,明显的一副满腹焦愁的模样,一边说似还一边在飞速转着脑子想别的事,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孟氏说:“但三郎是极聪颖之人,就算你不点拨、试探,很多事情他也心中有数。何况……如今还拿到了明处来说,他若再不明白,就是故意装傻了。”

说着说着,孟氏也蹙起了眉心。

正因三郎是聪颖之人,所以才十分棘手。若他资质平庸,又何来戒备和惆怅一说呢?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他是王子龙孙,即便是在草堆里长大的,也掩盖不了他一身的光芒。

当时初找他回来时,也很高兴,觉得总算是了了父亲母亲和祖父祖母的一桩心事,总算能够阖家团圆了。但后来渐渐才知道,凡事有利便有弊。

他回来有好处,自然也就随之而来有坏处。

梁护没再说话,只是手下意识摩挲着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还是孟氏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孟氏说:“我看他回来,爹娘和宫里的祖父祖母都极高兴。原得一个这样的兄弟,王爷您是该高兴的。只是,如今弄得不知是敌是友,反倒被动。”

又说:“当初很高兴,可是谁能想到呢,他竟是这样的出众。”

梁护却说:“到底是一母同出的亲兄弟,始终都不会刀剑相向的。”梁护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意有所指般。

孟氏一时没懂他意思,蹙着眉心思量许久,也没再多问。

历史上,最终刀剑相向的亲兄弟,还少吗?为什么王爷会这样说?

但又觉得,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血浓于水。若她问出来,则是有挑拨是非的嫌疑了。

所以孟氏也点头附和:“王爷此言在理,正是这个话呢。说到底,你们才是一母同出的亲兄弟。”

梁护似是这才回过神来般,乍听妻子这样说,他也笑了,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孟氏更不懂他的意思了,但仍是没多问。

便是夫妻,也有底线和分寸。他于她来说,既是夫,也是主。日后若得大成,他便是她的君。

孟氏自幼便受教养,要三从四德。所以该她做的事她会尽全力去做,不该她问的,她会尽量不去多嘴饶舌。

这便是他们之间的夫妻相处之道。

外人面前相敬如宾,彼此之间也会有商有量,但却不是无话不谈的。

或许没有比较的话,她就不会起贪恋。但前有永昌郡王,后有武安郡王,他们一个妻有孕坚持不纳妾,一个即便一朝认祖归宗飞黄腾达也仍待妻如初,对比起来,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如今王爷屋里的樊氏还怀了身孕,她身为主母,自当百般照拂。

她上要孝顺公婆,中要和睦妯娌小叔,下还要照应小妾……还要相夫教子,为夫分忧。

一整日下来,忙得跟陀螺似的,可真正为自己的,又有哪些呢?

但娘说,这是她身在这个位置该有的责任。就像她生来便是长房嫡女,从小被教养得知书达理,为的就是日后被送来皇家、或是各世家当冢妇一样。

娘说人不能太贪心,既要夫婿身份尊贵,又要他只爱她一人。

徐静依夫妻二人走到倚水居后,也就暂时撂下了那些烦心的事。

回到了夫妻二人的小窝,彼此都更想好好享受一下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生活。至于别的,多虑无用,也就不如不虑了。

除去那些烦心事不说,如今倚水居的日子,的确要比从前在顾家时过的舒服。

地儿大,身边侍奉的侍女们也多。一回这儿来,想躺着想卧着想坐着,都由她自己说了算。

侍女们去备热水了,徐静依累了一整天,便就先在一旁睡榻上躺了下来。顾容庭倒不累,见妻子歇下了,他则坐去一旁窗边看书。

徐静依一个人躺着无聊,便偷眼去看端坐窗边看书的男人。自从认回来恢复了身份后,他好像很快就适应了这个身份般。同嗣王兄他们站在一起,气度上,丝毫瞧不出他是民间长大的。

仿若举止投足间的气派,是与神俱来的般。较之前世,如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静依突然想到前世他刚认回来的一些事,好似这个时候比那时候要更坦然许多。那时候虽他也没有突然飞上枝头的狂傲,但最开始时却明显对新身份有不适应的。

第四十九章

这会儿静静躺着,徐静依脑海中过了很多事儿。突然间回过神来时,就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没在看书,而是望向了她。此番又见她回望了回去,他则扣书起身,直接举步朝她这边走了来。

徐静依见状,也没再躺着,而是卧坐了起来。

顾容庭走近后,弯腰挨在她身边坐下。

知她方才走神定是在想什么,顾容庭便闲聊似的关心问:“在想什么?”

徐静依其实想了很多,但却只捡了一件同他有关的说,她略歪了歪头,有些活泼的笑问:“为什么我觉得……你适应这个身份适应得如此之快呢?明明是在江湖中长大的,却与身俱来带着份矜贵气派,同嗣王兄他们站一起,丝毫瞧不出差距来。这或许……就是龙孙之仪吧?”

起初听前面一句时,顾容庭眼皮本能跳了下,以为她是看出了什么。但又继续听下去后,他才知道她并非是看出了什么,不过是想赞他几句而已。

如今的她,越发丝毫不吝啬对他的夸赞了。不管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至少他能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同他把日子过好的。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顾容庭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在这件事上对妻子开诚布公过。他不是刻意想瞒她什么,只是觉得既然都打算好好把日子过好,那么曾经的那些,皆可以全都忘掉。

这一世,他们重新开始。

所以,顾容庭也没说别的,只笑答说:“他们都说我有祖父年轻时的威仪,或许……是沾了祖父的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