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恩寺的后山不止一座,是一片广袤的山林,高矮不低的山峰连绵,被誉为北京小龙脉。
慕良去那里逛什么?
兰沁禾牵了自己的马,翻身上去,也往后面走。
后山极大,她一时看不见人影,只在门口看见了两个守着的锦衣卫。
“叩见郡主!”两人训练有素地行礼,兰沁禾唤他们起来,“九千岁在里面?”
一人答了,“回郡主,千岁爷在里面练骑射。”
兰沁禾颔首,“这后山广袤,也没人看守,有失风险。你们劝着他往后去校场,别来这种未开化的地。”
另一人笑道,“郡主放心,有五六个弟兄跟着,还有两个东厂的厂卫,出不了差错。”
锦衣卫皆是万里挑一的精良,厂卫更是从其中选出来的精锐,这么些人,就算来了一伙山贼都不在话下。
兰沁禾听他这么说稍稍放心了一些,牵着缰绳道,“那好,我进去找他说两句话,辛苦你们守在这儿了。”
两人便又中气十足地抱拳喊道,“郡主走好!”
兰沁禾点了点头,接着一夹马肚朝里走去。
她走了有十四五里,可并未瞧见慕良的影子。
不应该。
就算再多人跟着,这些厂卫也不敢放慕良去深处,万一出了点事情,他们可担待不起。
忽地,空中传来一丝异响,兰沁禾耳尖一颤,停马仔细听去——
倒像是打斗的声音!
她双眉一皱,猛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细想,兰沁禾用力一甩马鞭,嘴里喝了一声,骑着马飞快朝前方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倾听声音传来的方向,约莫奔了十多里,眼前遮挡的树木退去,紧接着赫然看到了让她心脏骤停的一幕。
就见前面的地上稀稀拉拉地倒着几个死尸,有的身上着锦衣卫的服侍,有的蒙着脸面,无一不是血流了一地,连呼吸也不可闻。
锦衣卫如此,那慕良现在如何?
再往前驶去,情形愈加惊心动魄,几丈远的一个土坡之下,围着一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慕良正在其中!
那土坡上长着苔藓,有明显的滑痕,想必是被追着一路逃到这里,又滑落了下去。
慕良身边只剩了两个厂卫,皆以负伤,而面前还有四五个蒙面的杀手。他背后是土坡,正好给对方形成了翁中之势,局势极为不利。
从那些蒙面者的身法来看,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反贼或是强盗,一定是有人出了钱雇来的专业杀手。这些人招招致命,眼神无一不是锁向慕良,目标十分明确。
慕良手里握着剑,可他一个内宫出身的太监,哪有机会学武,一旦两个厂卫倒下,他便是刀俎鱼肉,绝无生还的可能。
电光火石之间,兰沁禾看懂了大致情形,眼看着马儿就要跑到土坡边,她非但不停,右手还重重一抽马鞭,左手则收紧了缰绳,保证能最大限度的控制方向。
骏马嘶鸣,四蹄腾空,自土坡最上方一跃而起,直朝歹人的方位落去。
坡下的众人就见一抹巨大的黑影从上方越过,下意识抬头上望。
女子跨在马背上,身子前倾,背部下弓紧贴马背,毫无缝隙地贴在了马背上。
她手无寸铁,在骏马落地之前,狠狠朝右一拽缰绳,扯着马头横向落地,直接踩死了一个错估路径的杀手。
马儿吃痛,高鸣一声,后蹄不受控制地上下翻腾,兰沁禾也不再坐马,翻身而下,借着冲下来的力道朝前扣住了前面一人的脖子,五指用力,找准了软骨关节,就听见了咔哒一声脆响,那人的头便歪斜倒了一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杀手团慌乱了一阵,但又很快有条不紊起来。
剩下的三人里,两人还和厂卫缠斗着,一人趁着兰沁禾锁喉的空档,提着剑朝她后背刺去。
剑锋破空,兰沁禾眸光微瞥,看见了身后冲来的人影。
成年男子的体格不小,这点时间要让她把身前的人甩到身后挡剑已然太迟。
她另只手果断抽下了死尸手里的剑,长剑在女子手中忽地向后一转,迅速抛出一个半圆的弧度。日光被反射,那柄银光闪闪的剑方向一变,被她反握在手中,剑尖朝向了身后。
在这段时间内,身后的剑也刺了过来,不用眼睛看,后心窝已然传来了危险的信号。
兰沁禾迅速低头蹲下,锐利的剑尖紧贴着她头顶上方刺去,若是刚才慢了一步,立刻就会被刺中后脑或是脖颈。
随着身体下蹲,手里的剑尖自然而然朝上翘去。冲来的杀手立即改变招数,他下意识低头看蹲下去的兰沁禾,要将贴在女子头上的剑往下劈。
还未成功,却忽而脖子一凉,僵硬了动作。
他在低头的一瞬,脖子动脉被女子的剑反手挑破。这个姿势不好用力,那剑尖只擦着皮肉割破了薄薄一线,可就是这一线,倏地有大量的血液从中迸出,直喷上了一丈高。这样的精准度,实在令人心惊,没有十数年的日夜练习,是断不可能有这么准确的把控的。
不消片刻,那人亦倒在地上,成为了一具死尸,徒留脖子上的口子还在汩汩冒血。
再看那边的两个厂卫,一人已经残喘着跪在了地上,只有一人苦战着,却又被两个杀手相逼,一步步不得已朝后面慕良在的地方退去。
兰沁禾暗道一声不好,丢下了手里的长剑,弯腰捡起了地上给慕良备的长弓,搭箭而射。
平地挽弓,这对于向来练习骑射的兰沁禾来说简单许多。她胡乱抓了一把箭,三发齐射,两箭被打了下去,还有一箭箭头擦眼而过,直接刮烂了一名蒙面者的双眼,带走血肉一片。
他痛得捂脸尖叫,什么都再看不见了,跪在地上痛呼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