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尘道: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总有人要有所付出,我有要做的事情,且身为叶氏子弟,责无旁贷。云青月道,我以后大概不能老去陪你唠闲话了。
去尘沉默了一会儿,道:老和尚从不给人祈求,但会为你念经祈求平安的。
云青月有些诧异:你不是说求神不如求己?
对,大多数人来求神拜佛自己也知道,不过是为了一个心理安慰,你还是与龙脉有关的皇室子弟,神都无法轻易插手你的事但老和尚还是会求,毕竟我看着你长大,不能为你做什么,略尽绵薄之力吧。
云青月笑了几声,他起身拱手:那便谢过去尘大师,我还有些事临行前要办,咱爷俩就此先别过。
越王殿下。云青月转身,却听去尘在身后叫他,他回身:怎么?你可从没叫过我的封号。
不管做什么事,你要三思而后行。去尘沉声道。
云青月对这没头没尾的话愣了愣,但他思维敏锐,立刻道:老头子,你看到什么了吗?
去尘摇了摇头: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定要记得,你身上牵挂繁多,三思后行。
这样吗,知道了。
去尘仔细看了云青月几眼,忽然道:你长大了。
云青月二十七了,现在才把长大了这个词安在他身上似乎不太对劲。
长大了这三个字真是很奇怪的,有的人讨厌它讨厌的要死,有的人渴望它渴望的要死。
少年心气太长,不知要走到何时,才会发现自己已经两鬓斑白。
有的人长大需要一辈子,也有的需要一瞬间,多少年往事吹过,越王殿下才算是真的所向披靡了。去尘叹息道。
此夜长安,有万千灯火。
长安的习俗,亲人故去后,在出殡当天的夜晚,会在城外寻一处河边,拿出天灯,上书些思念的语句然后燃放,以灯火来为迷茫的魂魄指引方向。
三个小孩沈铠,望舒,和婕兰一起给沈震夫妻放飞了灯。
孟婕兰的身份就有点特殊了,严格算起来是沈铠未来的媳妇。
当年沈夫人怀着沈铠时,去修禅寺拜佛,恰好遇到了同样怀着婕兰的她娘,孟婕兰她娘是个纯粹的江湖女子,两人性格相似,顿时一拍即合。
大人们一拍即合时都爱搞点什么仪式,例如结拜什么的,考虑到当时两位孕妇的身体情况结拜不方便,却有另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方式指腹为婚。
不过也就是口头说说,并没有真立什么字据,两边家长都很开明,都觉得首先应该尊重孩子的意愿。
两家往来密切了起来。
不久后两个孩子先后出生,出了个问题。
婕兰她老爹是个江湖浪子,成家并没有让他收多少心,没过多长时间就把自己浪出轨了。婕兰她娘性子颇为锐利,先是感慨一番自己遇人不淑,随后一拍桌子,拔出双剑,开始满江湖追杀自己前夫!
追杀的惊天动地。
婕兰还太小,不能整日随着自己娘去追杀自己爹,婕兰她娘就时常把女儿寄样在各个朋友家,追杀的空闲中再把女儿接走,什么时候又要开始追杀了,再送。
昨天就是,婕兰她娘听说好友死了,带着婕兰赶来长安奔丧,今天出完殡把婕兰往这一搁,抹抹眼泪,又借着这股悲愤之情接着去追杀了。
这毅力,简直不知让人说什么
云青月看着这三个孩子,两个没有爹,两个没有娘
昨天宁平王来找自己,请他帮忙时常照看沈铠这孩子,务必不能辱没了沈家最后的血。
云青月叹了口气。
苏倾捅捅他,凑过来低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去找死吧。
云青月: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事,我怎么可能头脑发热?
苏倾盯着他。
云青月也盯着他:我现在有好多要做的事,没空去挥霍时光了,你放心,冥铠军还有沈震留下的副手,对于冥铠军的事他比我靠谱多了,明面上说需要人暂代沈震的位置,但其实只是需要一个人去稳定军心。
两人接着盯。
苏倾盯到眼睛泛酸,放弃了:暂且信你,机灵点,那种地方可没有我。
云青月点点头:好的,老娘。
要死啊。
云青月又问:云瑄呢?
你才是他外甥,他去哪了你问我?
云青月诧异道:你们什么情况?
苏倾看起来满头雾水:什么什么情况?
云青月:
他突然有点心疼小舅呢。
那个家伙,平时满身孔雀毛耀武扬威,真到关键的时候还是掉链子啊
苏倾要要看着两盏天灯飞上天际,在黑夜中越变越小,就剩下了两点光,忽然有些感慨:直解沙场为国死
云青月突然接上了下一句:终是将军负了卿。
苏倾一愣:下一句不是这个吧?
云青月道:你不觉得此时此刻这个挺合适?
白天他还去找了孽龙,那家伙现在过的不能再舒服,是以人形来见他的,云青月目测他比从前至少肥了两圈。
宫中耳目混杂,人形的孽龙泡在水里只露出个头,脑袋上还顶着个防晒的荷叶。
云青月也是想着得有好长时间抽不出空来看他,故而先来说一声。
谁知孽龙满不在乎道:去呗,你要是能干出点事业来了,我化为原形驮着你从这里飞到乱魂山!
云青月立刻道:一言为定!
历史车轮滚滚,从不为君停。
北方有凶恶的群狼,西域有沙中怪物,都在等着那个庞然大物暴露出自己的喉管。
然而再也没有那么一天了,在两方看不到的地方,它不光在舔舐伤口,还在磨砺爪牙。
缩在店里凳子上看书的古董店老板一抬眼,看到了腾空而起的天灯,突然笑了笑:真是明亮啊。
他起身,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清冷的店里,有些苦恼:卖古董也不行啊,我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经商头脑,还是得换一个,下一个换什么要不去卖玩具?望舒好像挺喜欢那些的
gu903();白衣红袍的男子坐在长安城外的树杈上,他好像很喜欢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