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血衣卫门口。
夜风清寒。
雨,仍旧下着。苍茫的夜幕微雨中,血衣卫门口的两排火把显得尤其狰狞明亮。
简洁的黑色马车一路碾压在湿漉漉的青砖地面上,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里。
一身天青色素裙的慕容九歌走下马车,玉翔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身后,默默的为她撑起一柄伞。
他和她靠的很近。
近到她能够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夜昙幽香,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所以,夜雨再冷,她也仍旧觉得温暖。
慕容九歌知道得意楼办事向来利落省时,她就站在这里等,很快,哥哥就会出来……
血衣卫沉重的铁门打开,发出一种狠戾的,像是骨头被碾碎的咯咯声。
然后,一个满身血污,形容憔悴的人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紫色常服,领口袖口处,以精致的祥云纹勾勒。一条墨色玉带束腰,哪怕隔着黑暗和雨幕,也无法让人忽略他那一身芝兰玉树的风姿傲骨。
慕容泰抬起头,看到他的九儿站在那里,天青色的素裙与夜雨融为一体,一柄墨色的伞撑在她的头顶,她眉眼如画,身姿楚楚若扶风嫩柳,远而望之,好似从水墨画上走出的美人一般。
“哥哥!”慕容九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和激动,直接跑进雨中,一头扎进慕容泰的怀里。
慕容泰抱着怀中温热柔软的小人儿,神色惊讶:“九儿,你怎么来了?”
慕容九歌哽咽:“哥哥,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她紧紧的抱着他,恍如隔世。
“好了,已经没事了,你身子弱,淋了雨会生病。”他以为,她只是太过担心他了。是他不好,害九儿担心了。
慕容泰再次抬头,有些警惕看向撑伞的玉织翔。
那人一身暗紫色的斗篷,整张脸都隐藏在兜帽之中,只能隐约看清一个精致的下颌。
这样的人,如暗夜的鬼魅,怎么会出现在妹妹的身边?
慕容九歌出声:“他是玉织翔,我的暗卫。”夜雨中,她一双剪水明眸尤其水润,晶莹美丽,让人不忍拒绝。
慕容泰:“你的暗卫?父王赏赐的吗?”
慕容九歌摇了摇头:“这件事以后再跟你解释,咱们先上马车吧。”
说着,拉着慕容泰上了马车,玉织翔的身影随后隐匿在了夜色之中。
马车厢内,她近乎贪婪的盯着自己哥哥的脸。好像总也看不够似得。还好,今生哥哥虽然也受了刑,但是因为时间短,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应该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慕容泰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九儿,是你想办法把我从血衣卫牢中救出来的?”
“嗯。”
他凝视着她,忽然觉得这个妹妹变得不一样了。好像一夜之间,她就长大了。
慕容九歌垂下眼眸:“我知道哥哥你一定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是,请你现在先不要问好吗?以后,我会慢慢都告诉哥哥的。”
慕容泰沉吟片刻,然后盯着她头上的伤口问:“怎么弄的?”
“今天撞墙寻思来着。”她答得轻描淡写。
慕容泰却神色一变。
而后,她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慕容泰。
嘭——
慕容泰一拳砸在案几上:“韦氏,她欺人太甚!”
“我没事的。现在看到哥哥也没事,我就放心了。其实……你之所以会被卷入乱党风波中,也是韦氏安排的。”
“我也想到了。咱们兄妹这笔账,我迟早要让韦氏加倍的还回来!”一灯如豆,慕容泰的脸在昏黄的烛火中,忽明忽暗。
慕容九歌轻笑点头:“好!不过现在,咱们要先去收点利息。”
寿王府,正院,如意厅。
慕容九歌和慕容泰一回府,就直接来给韦氏请安。此刻,他们正恭敬的站在厅内。并且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了。据说韦氏今天被气着了,整个下午,这如意厅的大夫都是进进出出的。
于嬷嬷慢悠悠的从内室里走了出来:“三少爷,九小姐,王妃刚刚睡下了,还请你们稍候。”
慕容九歌笑的乖巧:“应该的。不打扰王妃安歇就好。”
走廊里,韦氏唯一的儿子,寿王的嫡长子慕容尧端着药碗走过,他的左腿有些跛,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黑暗里,寂静无声,只有慕容尧和那两个丫鬟的脚步声。
gu903();玉织翔暗紫色的身形隐匿于走廊顶端的梁上,如影如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