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府。
慕容九歌刚刚回府,顾不得车马劳顿,还未来得及稍作休息,便向父亲禀报了这一个月来前去静悟观修行的所见所闻。
对于这个体贴懂事又深谙他心意的女儿,慕容垣自是十分欣慰,这不,虽然正聊在行兴头上,但是他却还是先让慕容九歌回去休整,待明日,就道家学问,父女二人再做一番探讨。
外面的雨,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一丝要停下的意思。
这才刚刚出了九重仙阙楼,彩楼连忙撑开油纸伞。
慕容九歌忍不住伸出手,让雨点落在手心,轻声说道:“春雨贵如油,希望我那盐碱地,烈日高照吧……”
慕容九歌倒是并不急着回灵犀院,相反地,她倒是觉得在这雨中漫步,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九小姐,九小姐请留步……”雨幕中,忽听身后传来急促的声音。
慕容九歌站住了脚步,转过身,只见一个小侍女正匆匆朝她的方向跑来。
慕容九歌打量了一下,却觉来者眼生的很。
“小姐,是柳姨娘身边的小卉。”彩楼在慕容九歌耳边轻声说道。
柳姨娘身边的人?慕容九歌心中有些疑惑,这么着急来找她,会是所为何事?
“九小姐,柳姨娘在会客厅,想请您过去一趟。”那侍女匆匆行礼后,转达了柳姨娘的话。
心头闪过一丝疑惑,慕容九歌问道:“除了柳姨娘,会客厅还有些什么人?”她猜,倘若柳姨娘只是想见她,不一定会选在会客厅的。
迟疑了一下,那侍女回道:“还有,昭阳公主府的李嬷嬷……”
闻言,慕容九歌笑了笑,接着问道:“小卉,其实,是这李嬷嬷要见我,对吧?”在她的记忆中,到目前为止,还未和昭阳公主有过正面交锋,公主府的人要见她,却是为何?
没来由的,慕容九歌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提到公主府,与她有过交锋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小卉,你去告诉那李嬷嬷,本小姐刚从东南之地回来,身体抱恙,怕是不便见她了,日后,我自会去公主府登门请罪。”今日,她并不想去公主府。
只是,慕容九歌话音才落,便忽听身后传来一个不善的声音:“哟,九小姐好大的架子,公主都请不动您……”
回头,只见一个趾高气扬的嬷嬷,在柳姨娘的陪伴下,身后簇拥着一众侍女,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微微欠了一下腰,便算是向九小姐行了礼,只不过,那李嬷嬷脸上,似乎并没有一点恭敬的味道。
昭阳公主府的人一贯如此,在这京都地界,除了皇宫中的人,其他的谁也不放在眼里。
慕容九歌倒也不气恼,只是哂一笑,说道:“嬷嬷这话,倒是从何说起?”
慕容九歌声音不大,可是不卑不亢。
“呵,可是我听说九小姐有意推辞公主的邀请,却是为何?”李嬷嬷收敛了些嚣张气焰。
闻言,倒是柳姨娘抢先一步笑道:“嬷嬷误会了,九小姐的确是才刚回府,车马劳顿,怕是身体不适,只怕抱恙去见公主,倒是对公主的不敬了,九小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还望嬷嬷见谅。”
谁料,那李嬷嬷并不松口,当下只是冷哼一声,道:“如此说来,九小姐是执意不肯受邀了?也好,老奴这便去回复公主吧。”
说完,她便从身边的侍女手中夺过一把伞,转身就走。
“嬷嬷请留步!”开口的,是慕容九歌,只见她眼神中波光流转,面带一丝歉意的笑容:“九歌怎敢辜负公主的好意,还望嬷嬷在会客厅稍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九歌这就换身衣裳,随嬷嬷同去。”
“如此,那老奴就候着九小姐了。”
回灵犀院的路上,彩楼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李嬷嬷,来者不善啊,真的非去不可么?”
点了点头,慕容九歌没有再说话。
这李嬷嬷如此强硬的态度,倒也不是她真的没法拒绝,只不过,她要是真的拒绝了,李嬷嬷回去无法复命,还不知道要在公主面前怎么添油加醋一番呢。
如今之际,寿王府还是低调些的好,她倒是想看看,这公主府会有怎样的阴谋等着她。
——
雨越下越大,昭阳公主府赏雨的人却依旧兴致盎然。
只见烟雨楼上,昭阳公主侧卧在软榻上,衣袂飘飘的韦思诀则站立在栏边,轻抚玉笛,笛声绵绵悠远,缠绕着公主的心,兜兜转转。
若是换了往常,公主定会好好嘉奖一番韦思诀,只不过今日,公主似乎全无心思品味这悠远的笛声。
“寿王府的九小姐,才貌双全,琴棋诗画,无不精通,天上地上,人间少有。”
方才韦思诀的这些话,像是魔咒一样盘旋在公主脑中,挥之不去。
既是如此,那此刻玉郎笛声中的绵绵情谊,又是向谁诉呢?
怒火中烧,可是她又偏偏不愿去惩罚眼前这个翩翩少年郎,不得不承认,在她的那些面首之中,唯有韦思诀,最是懂得她的心思,最是会伺候人。
脑中正纷繁复杂的时候,只见李嬷嬷匆匆上了烟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