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皇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倒忽然觉得,今夜有九歌相陪,也还不错。
一杯尽,大殿又陷入一片死寂。
偶有夜风吹进,摇曳着烛光。
“你父亲可好?”良久,女皇再次开口,却是问起了寿王。
九歌甚至没有思索便脱口而出:“父亲如云雾,没有人能看出他好不好!”
“此次护驾,论功你是头功,你,想要什么赏赐?”女皇问道。
这是女皇第二次问慕容九歌她想要什么赏赐。
方才,九歌委婉的拒绝了,同时解释了自己胆大冒险的原因,但她当然更清楚,方才那一句,是女皇在试探她。
而此刻,当女皇再次提起赏赐的时候,她没有再推辞:“长者赐不敢辞!”眸中带笑,她落落大方的回答。
显然,对于慕容九歌这样的回答,出自一个小丫头之口,她有些意外,但是想到今夜慕容九歌的所作所为,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九歌,朕问你,你是否想让你的父亲继承皇位?”女皇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慕容九歌的反应。
这个问题,如此尖锐,如此直白,不管回答是与不是,似乎都难免让为君者心怀不满。
而九歌,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抬头,迎上女皇的眼神,她毫无闪躲的回答:“九歌没有想过,这也不是九歌该想的,九歌只知道,不管是谁继承了皇位,我的父亲,慕容垣,都是陛下您的儿子!”
祖孙二人,一老一少,就这样相视对望,继而,却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万寿殿里传出笑声,一苍老,一清脆,让守在殿外的大臣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女皇那笑声中的轻松,却是长久以来,大臣们很少听到过的,而那个让女皇如此欣慰的小丫头,此刻却不得不让殿外的大臣们刮目相看。
良久,厚重的大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静谧的深夜里,这一声显得有些突兀。
只见女皇牵着慕容九歌的手,缓缓走出大殿。
见状,群臣纷纷问安。
“慕容九歌听旨!”女皇开口,浑厚的声线在今夜听来格外具有震慑力。
慕容九歌从容不迫的上前接旨。
“慕容九歌护驾有功,特封为清妩郡主。”简单一句话,却让群臣不禁暗自称奇。
女皇封自己的孙女为郡主,这并没有什么,令大臣们费解的是“清妩”这二字的封号。
这两个字可非同小可,年长一些的大臣们都知道,这是女皇未出嫁前的闺名,她赐给了慕容九歌这个庶出的孙女,看得出,她有多重视这个丫头。
在过去,大臣们都认为女皇的继承人会是她的侄子百里泉,但百里泉已经被女皇下令正法,而忠王,远在边疆,眼下,寿王府的九小姐忽然如此受女皇重视,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群臣纷纷猜测,也许,女皇立储,已有了中意的人选,那就是寿王慕容垣,仔细想想,这些年,女皇虽然不怎么过问这个儿子,可却是惟独将他留在了京城自己身边,看来,寿王继位,是早晚的事了。
没人能猜得透女皇的心思,但朝政官场永远都是这样,主子的一个小举动,便会引起诸多猜测。
“好了,今夜就到这里吧,其他的事情,明日朝上再议,众卿家退下吧!”挥了挥手,女皇重新摸了摸慕容九歌的头,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照顾好你父亲。”
点了点头,慕容九歌回答道:“我会的!”她注意到,女皇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倦意。
群臣纷纷退下。
就在诸位大臣忍不住去偷偷打量慕容九歌,怀揣各种心思的时候,也只有昭阳公主,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诅咒着慕容九歌。
她早就得知了百里泉大肆调换宫中侍卫的事情,她猜测到了会有一场宫变,但却并未提醒女皇,为的,只是想争夺这护驾的头功,谁料,精心策划的计策,却硬是被慕容九歌给破坏,该死的小丫头……
昭阳公主看着九歌远去的身影,心中暗暗生恨。
无极殿中,女皇对身边的暗卫说道:“让你的人都退下吧。”
百里泉的心思,她早已看破,早就做了准备,所以,不论会不会有人救驾,她都会安然无恙。
只是,张泽那杯毒酒,却是在万万没有料到的……
寂寥的殿中,传来一声长叹,女皇孤寂的影子,拉的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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