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衡已经上了床,刚给张长发了条信息,将手机反扣着放在床头桌上,看向掀起被角准备钻进来的她:“睡这边。”
房间没有暖气,开了空调的热风模式,效果还是不明显。木鹤躺到他原先躺的地方,被他的体温和气息包裹着,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霍斯衡随手关了灯。
等他躺下,木鹤侧过身,自觉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晚安。”
他回她的是一个落在发间的晚安吻。
木鹤一夜好眠,次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也没有了温度,她瞬间睡意全无:“郗衡?”
没有回应。
木鹤捞过手机,划开屏幕,看到半小时前他发的提醒她记得吃早餐的信息。
她嘴唇嘟得老高,就一次忘了吃,居然被他记到现在。
她披散着长发,趴在床上,化身木三岁,慢悠悠地回复他:“知道啦,郗叔叔”
信息发送成功,同一时间,小腹回应似的“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现在出趟门可麻烦了,木鹤也懒得出去,叫了客房服务,等她梳洗完毕,双人份的早餐也送到了,她去敲隔壁的门叫谭绵过来一起吃。
窗帘拉开,和煦的春阳扑进来,照得屋内亮堂堂的。
木鹤盘膝坐在地毯上吃素三明治,谭绵没有发胖的担忧,往嘴里塞的是巨无霸猪排汉堡,吃得津津有味:“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木鹤向她飞去一记眼刀,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索然无味的脱脂热牛奶。
“央央,你看,”谭绵指着落地窗外,“那就是南城的地标式建筑日月大厦,以它为中心,方圆一千米内都是丁氏集团旗下的产业。”
“我还听说啊,南城首富丁家的当家至今未婚,也没有孩子,”谭绵忍不住替他操心起来,“唉,这么多的财产,将来不能传给自己的后代,想想就觉得心痛。”
“这些有钱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四十多岁也不老啊,人家五十多岁的不照样生儿子,会不会是……他不能生啊?!”
豪门水太深,谭绵为自己的脑补而长吁短叹,太虐了,人生果然是公平的。
八卦是愉悦身心的调剂品,她也没有忘了正事:“央央,今天的行程是这样的,上午十点呢有个杂志访谈,下午三点要到南城电视台进行综艺彩排,对了,晚上还有个饭局。”
安排得满满当当,明明白白的。
现实就是如此,以前十天半月也等不来一个通告,现在人气热度起来了,邀约就跟雪花似的飘来,不用再看人脸色,也不会遇到深恶痛绝的潜规则,甚至有权利挑选喜欢的角色,待遇简直天差地别,可木鹤并未沉迷、留恋虚荣的表象,她对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有着清醒的认识,依然谦逊踏实地前行。
吃完早餐,休息片刻,繁忙的一天也正式拉开序幕。
***
谭绵所说的丁家,坐落于南城最好的半山地带,依山傍水,俯瞰全城,和富春城霍家古典园林的建筑风格不同,以房地产发迹的丁家主打现代化风格,一栋栋别墅林立,规模宏大,富丽堂皇。
下午,丁家来了一位陌生客人,温度那么低,他却只穿着薄薄的黑衫黑裤,连外套都没有,更别说登门拜访的礼品了,然而,他站在那儿,周身就有种说不出的气场,佣人们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会把他和那些来打秋风的远房穷亲戚联系到一块。
见男主人亲自出门迎接,佣人们越发确定,客人的身份不简单。
丁吾将人迎进屋内:“四少,稀客,稀客啊。”
不由得吃惊,人都到他地盘上了,他竟没提前收到半点风声。
落座后,佣人送来上等的雨前龙井,茶香和着热气淡淡弥漫开来。
丁吾年轻时风流成性,花名轰动南城,接手丁家后才有所收敛,加上近年来修身养性,渐成儒雅之风,他闻香浅酌,看似一派悠然轻松,脸上和心里全然两种情绪。
他和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素来没有交集,却听说过对方的行事作风,年前更是亲自领教过一回,板上钉的婚约被取消了,原本以为会因此摇摇欲坠的准继承人之位却更加稳固。
这等城府心计、手段和魄力,哪怕是丁吾,也不得不忌惮。
丁吾留意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目光微闪,笑道:“不知四少远道而来,是为何事?”
霍斯衡长指轻抚杯沿,漂亮的桃花眼平静无澜,深不见底,唇边噙着笑意:“确实有一事,要麻烦丁先生。”
丁吾不敢大意,缓缓道:“愿闻其详。”
落地窗外,丁以茉躲在月季花丛后,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和伯父谈笑风生的清隽男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一见钟情的是他,联姻对象也是他,得知霍家答应婚事,她高兴得一夜没睡,没想到却临时得知换人了。
和她定亲的是霍家有名的药罐子,老六霍斯越。
这段时间,霍斯越没少在跟前献殷勤,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丁以茉每每被哄得心花怒放,然而夜深人静,总会觉得意气难平,如今人就近在眼前,她真想不管不顾地冲进去,质问他:我丁以茉到底哪里不好了?!
无奈,她的双脚被“大局已定,自取其辱”八字钉死在原地。
为了丁霍两家的利益,丁以茉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接受现实。
唯有自我安慰:她就是肤浅看上他那副出色的皮囊,再说以他的清冷性子,会哄女人?这点还是霍斯越好,何况霍家最终落到谁手上还是未知数呢。
无事不登三宝殿,霍斯衡来找二伯父,会不会是要谋划什么秘密大事?难道,他想拉拢二伯父?!
丁以茉换了个更靠近的位置,却见霍斯衡起身,似乎要走了。
聪明人说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讲得太明白就没什么意思了。
霍斯衡坐了十分钟不到就准备告辞了,丁吾送他到门外,等他坐上车离开,才背着手,一脸深思地回屋。
午后阳光灿烂,晴空如洗,黑色车子平稳地穿行在绿意浅浅的林木之间。
日光树影交接着从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滑过,明明暗暗,像过着一场老旧电影。
“衡少,”副驾的张长递过去一个档案袋,“这是您要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