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木鹤侧过头,眸光湿漉漉的,窗外已天色全黑,天边挂着一轮满月,好像泡在了水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霍斯衡埋在她颈边平复了喘息,从喉咙里压出一丝愉悦的坏笑:“央央,晚上吃面条怎么样?”
木鹤不想理他,闭上了眼。
明明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可又像什么都做了,这笔生意他是最大赢家,她输得彻彻底底。
她打算等缓缓再和他算账,迷糊着就睡过去了。
醒来已是八点,木鹤从卧室走出,经过厨房,余光瞥见料理台前有道修长的身影,她停下脚步,他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精瘦的小臂,线条结实而流畅,正低头洗着菜,浑身透出居家气息。
她的心中顿时溢满柔情,进了厨房,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脸贴到他背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
霍斯衡关了水龙头,抽两张纸巾擦干手,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木鹤就像和他长在了一块,他到哪里也跟着挪到哪里。
在她的指导下,他总算做出了一顿还不错的晚餐。
木鹤这些天在剧组的伙食不错,为了鼓励他,还是吃下半碗饭,说起和其他演员们相处过程中遇到的各种趣事,黑眸亮晶晶的:“平均年龄35岁,我是最小的,大家可宠我了……”
她说得眉飞色舞,不难看出来,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快乐,霍斯衡偶尔应答一两句,眼梢弯着好看的弧度。
外面撒满月辉,室内温情弥漫。
木鹤在家里待了一晚,养精蓄锐,次日早早地来到片场,参加开机仪式。
剧组并没有特地安排媒体采访,但现场还是来了很多记者和粉丝,人声鼎沸,主创们穿着私服在唐导的带领下上香拜神,绵绵春雨无约而至,飘飘洒洒。
这是个好兆头,制片笑出了满口白牙:“遇水则发,《北城有佳人》开机大吉,收视必爆!”
不苟言笑的唐导听得连连点头。
拍完剧组大合照,木鹤和高远就被记者们团团围住了,和媒体打的交道多了,尽管他们提的问题角度刁钻,她不用准备小抄也能应对自如。
“白萧萧的角色一直因为低片酬、高难度被不少女演员拒绝,请问你为什么会反其道而行选择出演呢?”
这个问题答不好的话很容易得罪人的。
围观的粉丝乐了,不约而同想起木鹤因为穷得连一扇窗户都赔不起,被爱妃众筹推上热搜的事,翘首以待她的回答。
木鹤在镜头前笑意盈盈道:“我觉得不是我选择了白萧萧,而是她选择了我。”
“哦,为什么这么说?”
她俏皮地眨眼:“因为她叫白萧萧,而我叫木央央,这难道不是特别的缘分吗?”
记者们:好吧你赢了。
粉丝们:你长得漂亮说什么都对!
木鹤这边铜墙铁壁,滴水不漏,记者只好转向男主角高远,他出道十年,被提名六次最佳男主角,可惜每次都失之交臂,被誉为最佳男陪跑。
“高老师,您有没有信心凭借郑晖的角色一举夺下影帝桂冠?”
“信心当然是有的,”高远笑了笑,“但能不能拿下影帝,还得看我们高家祖宗的意思。”
粉丝哈哈大笑,好可怜哦,拿不到影帝的话就要回家继承百亿家产了。
“开个玩笑。”他恢复正色,“我是演员,演好戏才是本分。这条路上有无数优秀的同行者,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很荣幸能和他们一起前行。”
雨渐下渐密,采访来到尾声,剧组为记者准备了热饮和点心,各方面都照顾周到,人家写出来的通稿自然会更加真情实感。
木鹤回到休息室,谭绵递了杯咖啡过来,她刚喝两口,化妆师过来了,不像演犀音那会儿服装和头套繁复,做造型都要花好长时间,她现在扮演的是女学生,妆容宜清淡,皮肤底子好,抹一层薄粉,再描眉画唇就差不多了。
正式开拍前,唐导给他们开了一场剧本围读会,分析角色的心理、动机,甚至精确到每句台词用的语气和神态,木鹤的小笔记本上又增加了好几页的干货。
会议开完,雨停了。第一场拍的是白萧萧和白父的戏份。
场记打板,唐导喊:“a!”
万籁俱寂,书房,镜头最先给到了桌上一盏随风摇曳的灯,由灯印出来的影子缓缓转到白父瘦削的后背,他正站在书桌前,给女儿检查功课。
白萧萧坐在木椅上,眉心微蹙,面上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愁色:“爸爸,我们学校的老师都被抓走了,通知说停课半个月。”
“没事,”白父面色凝重,声调却听不出异样,“以后爸爸来教你。”
“爸爸,您说,那些人把老师都抓到哪里去了?我听说……”
屋顶上传来细碎的响声,白父比了个“嘘”的动作,白萧萧意识到什么,捂住嘴巴,眸底浮现惊惧的泪光,几道黑影接连从上面跳下,她无声地喊:“爸爸。”
眼泪齐刷刷落下来。
门外传来不耐烦的敲门声。
白父不见一丝慌乱,他将女儿藏进柜子里,轻声叮嘱:“别怕,天亮后去找你明叔。”
白萧萧满脸是泪,先摇头又用力点头。
白父整了整长衫,正义凛然地开门走出,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一左一右地用枪抵住他:“识相的就别出声。”
白父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镜头回到柜子里的白萧萧,她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紧咬着牙,在心里一遍遍喊爸爸,等到天边泛白,她爬出来,小心翼翼观望四周,家里的大门开着,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去。
唐导:“卡!”
木鹤休息了几分钟,继续拍后面的戏份:白萧萧在深巷中哭泣奔跑去求助明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