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师尊特烦恼 天痕壹月 2117 字 2023-09-10

他滚烫的泪水亦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那我去求郡王!

她闭目,道:你等我,我们一起去。

约定之日,她为自己换衣,坐在镜前一遍又一遍地梳着自己长发。

入京前那一夜,他曾吻着她的头发,将两人发丝交缠在一起,作为结发之意。

桌旁放着剪刀,梁上悬着白布。

她曾去寻过当日说他们没有夫妻缘分的高人。

他与郡王之女,是天定姻缘。高人摇头叹息,道,旁人于他,不过是孽,最多也不过是有缘无分

她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终却只是一场孽债,一场有缘无分。

他若真为她求上郡王,惊动皇帝,幸运能得个举案齐眉,不幸却要满门抄斩!

姻缘天定,他若真能和旁人相守一生,她又何必苦苦纠缠?

踩上高凳,又想起高人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

高人说:你若想了断这场孽缘,不如出家。

她杜鹃参不透红尘,情根难尽。

宁愿一死,也舍不得断了与心上人相结的长发

满地长发缩了回去,怨气渐渐地消散了。

一名容貌清丽的红衣女子向顾拥雪跪拜下去,道:杜鹃多谢仙长不杀之恩。

顾拥雪道: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魂灵若不归于地府,身上怨气便会越来越重,这女子成厉鬼已有不小的念头,但竟未被怨气所迷,身上并无人命。

也多谢仙长早上没有将我驱赶。杜鹃惨笑道,这么多年,我是真生了怨恨她甚至忘了自己的心甘情愿,只嫉妒他与旁人恩爱美满、幸福一生。

那高人说她是她情郎的孽,一语中的。

顾拥雪却又道:你是否吞过一只白底金纹的印刻?

仙长如何知道?杜鹃微讶道,我成鬼后便跟在三郎身后,有一日郡主娘娘的亲戚将一印刻赠给了他们,我头脑混沌,本能吞食

顾拥雪道:你被算计了。

聚魂印,本是鬼修用来练功的。

普通鬼魂不知法门,聚世间怨气而不自知。长久下去,移性情,入魔道。要么惹下滔天大祸,要么不及惹祸就被除魔卫道者诛杀。

宋沉轩道:师尊,杜鹃姑娘吞印怕是很久以前了,然而她如何找到蒋府,却叫人费解。

顾拥雪道:明日问问蒋府主人,便知道了。

一阵风吹来,杜鹃魂灵飘在了半空。

顾拥雪蹙眉,掐了个诀替她稳定:如今你不再是厉鬼,快去地府投胎转世吧。

杜鹃浑身一颤,忽然下跪磕头:求仙长大发慈悲,让我再多看三郎一眼。

他已投胎转世,前尘尽忘。

杜鹃饱含热泪道:他会忘,我也会忘,可在喝孟婆汤之前,我还想再见见他。

鬼魂的眼泪甫落地便化为点点星尘。

顾拥雪沉默片刻,道:你只能留到五更,五更锣声一响,必须马上离开!

杜鹃忙擦了眼泪,道:多谢仙长,多谢仙长!又磕了几个响头,她便化作一缕青烟,往蒋进陵的房间飘去了。

师尊莫不是故意的?宋沉轩忽道。

顾拥雪道:为师只是了了她的心愿。

阴魂近身,怕要折寿。

顾拥雪诧异地看了自己的小徒弟一眼,道:长华课业中无此相关,你从何处得知?

宋沉轩含糊道:出门历练的师兄说的,我听了一耳朵。

顾拥雪便道:按理说,前世今生已是过往烟云,为师不该允她前去探望

师尊这是心软?

只是觉得不公。顾拥雪淡淡道,她本可以与心爱之人携手一生,美满和乐。

可是一句上天注定就毁了一切,何其不公?

蒋府主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从窗前略过。

黑影似乎发现了什么,驻足在窗前。

屋内蒋进陵与他妻子相拥而卧,双手紧牵。

床前一道淡白魂影痴痴地看着蒋进陵,动也不动。

他的心上人与别人有姻缘线。

五指相扣,细淡的姻缘线便隐在指间。

淡白魂影伸出手,想摸一摸自己的心上人。

蒋进陵眉头微蹙,她的手便吓得缩回了。

她现在是鬼了,若靠他太近,反而会害了他。

百年难捱的时光到了现下,忽然就像指尖的细沙,如何努力也抓不住。

当,当,当

五更的铜锣敲响了,更夫在街上扯着嗓子大喊,声音穿透了大宅小院,直接惊醒了早不属于这

尘世的人。

三郎泪水滚落眼眶,淡白魂魄隔空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愿你永世平安,妻贤子孝。

我,我走了

魂魄消失了。

床上的蒋进陵握紧了妻子的手,眼角却有热泪涌出

顾拥雪送走了杜鹃,灭了招魂灯,正欲回房。

蒋进陵踏入院子,双眼红肿,一脸憔悴。仙长,你可收服了那女鬼吗?

顾拥雪淡淡道:已收服了。

她,她没害过人。蒋进陵哑着嗓子,道,仙长莫将她打得魂飞魄散。

修行之人,行事多留余地。

蒋进陵便向顾拥雪拜了一拜,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顾拥雪并没有问蒋进陵任何问题,回到房中,眼前天旋地转,扶住梁柱,勉强忍耐这一阵的战栗晕眩。

昨日他动含光剑打散女鬼形体便牵动了暗伤,晚上,又受了那么多的阴气。

他体内的阴阳平衡本来就不稳,若只受伤还能调息一阵,现在他怕连调息都不成了。

强压下伤势,不欲惊动同屋的徒儿。

顾拥雪慢慢走到床边,合衣睡在床榻外侧。

约莫过了半刻钟,他双眉紧蹙,呼吸却渐渐平稳。

床榻里侧的宋沉轩睁开眼睛,眸中毫无睡意。

叫你逞能。上身凌空,手掌撑在顾拥雪脑侧。

宋沉轩亲上他的嘴唇,渡去纯阳真气。

顾拥雪体内的伤势不算太重,只是许多阴气却缠在他躯体里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