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1 / 2)

萧岭笑眯眯地反问道:“朕做的不对吗?”

系统没吭声。

然而即便它一声都无,萧岭还是察觉到了一种近乎于恼怒的情绪。

显然,萧岭的所作所为倘若持之以恒,定然会取信于谢之容,说不定还能提升谢之容对他的好感,惩罚程度与谢之容对萧岭的好感有直接联系,倘若谢之容对萧岭的好感足够高,那么系统所能给予的惩罚则无足轻重,萧岭以后违背剧情必然无所顾忌!

萧岭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茶水中混杂着淡淡的枣香,萦绕在唇齿间,叫人能品出点甜味来。

于是萧岭自从进入书中世界后难得心情不错,连语气都比往日轻快上扬,“摆驾,”他略思索了一刻,未央宫宫人已经在等待他说太微宫,内宫中绝色无数,但如谢之容这般得皇帝恩宠的还是第一人,“御书房。”

萧岭没有见谢之容的打算。

一点都没有。

以为猜到了皇帝心思的宫人不由得愕然,躬身道:“是。”

皇帝书房分为外室、内室,外室古来有之,历经数代皇帝,就如同普通书房一般,只是比寻常富贵人家大了好些,书架林立,卷帙浩繁,无所不有,还有些书本边缘悬着枚薄薄的玉片,大约是书签一类的东西,由风一吹,靠近的玉片相碰,叮当作响,悦耳动听。

因萧岭不允,侍从皆候在书房外。

外室内还设了两张桌,一张是皇帝所用,桌上摆着镇纸笔墨等物,但看起来就如同新的一般,显然书房的主人根本不曾用过这些。

另一张小些的桌子上只摆了盏长明宫灯,应是给来皇帝书房汇报事务的外臣所用。

萧岭正寻着自己要看的书,余光忽瞥到一抹红色。

在这样古雅的书房中,看见如此旖旎之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岭偏头,发觉那竟是尺红纱,悬挂在在里间,因为风的缘故,时不时地被吹进来。

光透过红纱,落在地上的光也是柔和的、缠绵的。

萧岭拿着书,向里走去。

内室则是皇帝,也就是原身命人所建,与先前的书房相连,由一扇绘着春晓图的屏风隔开内外。

踏入内室,萧岭不由得怔然一瞬。

内室各处红纱锦缎迤逦垂地,随风轻摆,房中光影绰绰,被帘幕分割得明暗交错,不似书房,却宛如迷宫一般,第一次进入的人难免会觉得天旋地转,辨不清方向。

这哪里是个书房,分明是拿来纵情享乐之处。

萧岭撩开纱帘,向里面走去,内室里几十步设一琉璃榻,名义上是便于皇帝休息。

内室中不知哪处放着香炉,温软的香气一点一点地顺着香炉上方吐出,氤氲整个室内。

香,却不浓,只让人觉得舒服,身上暖,心里也暖,暖久了就觉得身上的衣服厚重累赘,想伸手,剥去多余的衣料。

萧岭皱眉,快步退出内室。

外面的风一吹,顿觉神清气爽。

萧岭二指按了按太阳穴,折身去寻书。

内室的陈设免不得勾起了他一些关于谢之容的的,他不愿意回想的剧情。

书房中书籍种类繁多,萧岭寻了几本风俗志与本朝史书,跪坐在桌前慢慢看。

《朔元记事》中一笔带过的世界观在萧岭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晋太-祖是原身的高祖父,本是南赵的一贵族,官至太傅,后归故里,但其门生故吏遍布朝堂,膝下两子皆在军中,战功赫赫,家中还有一做贵妃的妹妹,南赵后主无后,萧贵妃诞育两子一女,在宫中位同皇后,但或许是原身的曾祖父那时就有野心显露,也或许是后主多疑,恐原身曾祖谋反,故调其两子反京,且将贵妃囚禁在宫中。

书中语焉不详,没有详细写发生了什么,只说后主昏聩残忍,贵妃自尽,且令太-祖返京,不堪丧妹之痛的太-祖于凌阳起兵,后主尽失人心,终是太-祖得天下。

贵妃所出子嗣,三只存一,太-祖登基后,封仅存的外甥为受恩王,封地兆安。

受恩王?萧岭觉得这个封号怪怪的。

是叫自己的外甥领受自己给他封王的恩情吗?

他继续往下看,大战之后,国家与民休息,后两位皇帝都性格温和,无雷厉风行之策,到了原身父亲时,国策行事则截然相反,大兴征伐,平南蛮,收北疆,有西进的年头,只是不知为何在元平十五年,也就是他二十七岁时戛然而止。

武功煊赫,只征战频频,难免穷兵黩武好大喜功,谥号武。

武帝后宫乏人,三十才得一子,也就是原主,自然娇生惯养,宠爱异常。

史书上写,原主为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所出,然而萧岭记得在原书中,原主为沈贵妃所生。

无论那一本史书上,都无这位沈贵妃只字片语,仿佛世间根本没有这个女人一般。

宫中太微宫,原名绮罗,沈贵妃厌烦绮罗二字,宫名就被先帝改为太微,宫中奢华无比,逾制之物比比皆是,连皇后所居的长宁宫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朔元记事中说沈贵妃甚得先帝喜爱,因此,萧岭得入主东宫。

还说,萧岭性格,肖似其母。

萧岭思索了一番,要是暴君的性格与他母亲相似的话……那沈贵妃,应是妖妃一般的人物了。

可这样一个受尽了圣宠,容色举世无双,娇媚而残忍的女人却选择了坠楼自尽,其内情究竟如何,恐怕只有贵妃还有先帝知道了。

元平二十五年,皇后诞育第二子,名岫,封留王。

就是那个总闯祸,生生把太傅气昏过去,险些气死的熊孩子,最后在太后的百般央求之下,皇帝勉强出面安抚了一下太傅,才算解决事端,要是萧岭没记错的话,这孩子今年应该十六岁了,还不到就封的年纪,又因为太后溺爱,所以有事没事往宫里跑。

萧岭看的专注,许玑跪下时方意识到有人进来。

许玑道:“陛下,徐桓罪行凿凿,刑部已有定论,徐桓传递宫中消息,依律当判斩刑,家财尽数充公,亲近者同罪,远者流放。”视线落在萧岭手中的国史上,讶然一息,他实在太了解萧岭了,那一瞬间甚至以为这本莫不是什么包了国史外皮的春宫。

“朕知道了。”萧岭一面听着一面看书。

所谓亲近者,便是依仗徐桓得势恣意妄为的那群人,并不足惜。

如徐桓与皇帝如此亲近的身份,平日这样的罪名放到刑部,刑部尚书都要掂量掂量陛下的意思,然而今日不同,萧岭亲口说徐桓传递宫中消息,那么不管徐桓有没有这样干,他便都罪无可恕,其罪当诛了。

况且徐桓所作所为证据确凿,且其媚上欺下,朝中多少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见刑部雷厉风行处置徐桓,未拍手叫好已耐性上佳了。

不过,有人愈发惴惴。

只两日,接连处理两个近臣,对待曾经亲近无匹的近臣尚且这般毫无预兆地翻脸无情,何况是对他或许不曾记住的臣子?

何况,是对他根本不在意的黎民百姓?

以皇帝素日表现,朝中有人这样想再正常不过了,但也有极少一部分人,虽讶于皇帝处置近臣之无情,却敏锐地察觉到,皇帝此举,可能当真有别的深意。

“朕记得书房中百官志,却忘了放在何处,你去将百官志找来给朕。”萧岭对许玑道。

国史中多是先帝的事,关于他这代的资料可谓少之又少,看完这些,世界观虽然明了了,除了皇室外的人物关系却全然不知。

许玑垂首应答,起身去找百官志。

所谓百官志,便是记载京官四品以上,外官三品以上的档案,其中记载了官员姓名,年龄,籍贯,还有是哪年的进士,以何入仕等等。

书房皇帝自从登基之后踏入的次数屈指可数,对于其中的了解还不如许玑。

皇帝他爷爷那代始令宦官读书,参与政事,甚至为太监授予官职,设内司监,到了萧岭时,他怠于上朝,内司监就成了沟通朝堂内宫为数不多的机构之一。

幸而许玑从小和萧岭一同长大,对皇帝忠心耿耿,不然朝中或许出个九千岁也未可知。

不多时,四个太监抬了两只大金丝楠木箱快步走来。

书箱压得扁担弯弯,落地却悄无声息。

许玑打开木箱,对萧岭道:“百官志尽数在这,请陛下一观。”

萧岭粗粗扫了一眼便知道,其中至少有近百本。

即便萧岭看书再快,看完这些最少也要十几天。

“仅是本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