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2 / 2)

谢之容若有所思。

晚上再同陛下说吧。

谢之容须臾间便确认了萧静谨的身份,却不直言,等待萧岭同他介绍。

“是朕姑姑,和荣大长公主。”萧岭道。

谢之容颔首,比萧岭叫的还流畅,“姑姑。”

萧静谨颔首一笑,站在萧岭和谢之容身后。

离着几步远萧岭还能听到萧静谨感叹,“帝后当真一对璧人。”

萧岭:“……”

他这个姑姑把不想将女儿嫁过来表现得太明显了。

谢之容低声道:“陛下,这是?”

萧岭道:“太后想给朕立后,其中一人便是静谨姑姑的女儿,姑姑直言朕有皇后,便将之容请来了,咱们一家人吃顿便饭,速战速决。”

这句话信息量不小,先前萧岫说时他就听到了,但他没想到太后居然真想让萧岭立后,并且连人选都找好了。

谢之容被那句咱们一家人取悦到,勾唇轻笑道:“是,臣明白了,要臣称妾吗?”

萧岭无言片刻,心说之容你还挺入戏,摇头道;“不必。”

谢之容点头。

萧岭觉得自己看错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谢之容面露遗憾呢?

“静谨姑姑家的女儿,是那个身量高挑的少女?”谢之容的声音比方才还要低,加之两人离得近,旁人听不清两人对话,看着只觉得萧谢二人关系极亲近。

“是。”

谢之容偏头,被萧岭的发丝蹭到了面颊,他在萧岭的耳畔道:“陛下。”

萧岭被弄得有点痒,正要推开谢之容,不料谢之容下一句话是,“那仿佛,不是个女孩。”

什么叫不是个女孩?

不是个女孩那就是男孩?

萧岭一愣,已被谢之容带进去了。

就没来得及细问。

两人一道进来,众人跟随其后。

谢之容见礼,“太后。”

赵嘉只当没看见。

谢之容也不在意,见过礼便坐到萧岭近处去了。

萧岫见众人进来,才慢悠悠地走进来,看到谢之容时面色明显一僵。

萧岭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萧岫对待谢之容的态度会这般,反感。

这两人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甚至以前连面都没见过。

当真奇怪。

长信宫气氛本就不热络,先前还能从陛下婚事上说几句,现在谢之容来了,便是赵太后主动提起皇帝立后,也无人再敢搭话。

居然就真的开始准备吃饭,毕竟算算时间,这时候刚好要用午膳。

菜品已准备好,宫人来往穿行,端菜执酒。

就如和荣大长公主方才称呼的那样,皇后。

谁能当着皇后的面再去提皇帝立后的事情?

以皇帝对谢之容的宠爱和纵容,若谢氏真是女子,大约早早被册立,明告天地祖宗了。

便是以后可能换人,这时候位同皇后的,只有谢之容。

赵嘉亦明白这个道理。

但她对谢之容了无好感,对萧岭更是厌恶至极,加之地位尊崇,除了在沈贵妃的事情上,几无受过半点委屈,有过一丝不如意。

她很难,就此偃旗息鼓,于是笑笑道:“哀家看着,皇帝与疏素两个孩子眉眼倒有几分相似,说不定,是不小的缘分。”

萧静谨和萧静勉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萧岭与崔寒长得有点像是在很正常。

萧静谨点头,很是赞同,“能与陛下有缘分,是疏素之幸。”

崔寒,小字疏素。

一直沉默的崔寒举杯,对萧岭道:“臣女家中子嗣不丰,只臣女一个女儿,”显然崔寒眼里,家中那些不是母亲所生的兄弟姐妹都不配拿到皇帝面前提,“有幸得见陛下,亲切至极,陛下宽仁容臣女说句僭越的话,臣女望陛下,如见亲兄。”

萧岫加菜的手一顿,表情微妙。

亲兄?

可以,但是没什么必要。

赵嘉没想到崔寒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来不及挽回,崔寒已将酒一饮而尽。

萧静谨坐得笔直,目不斜视,面上似乎未女儿出言大胆的担忧。

倘若细看,却能看到她眼中的笑意。

“朕没有妹妹,”萧岭笑道:“亦视为平生一件憾事,今有疏素,可弥补朕心中大憾。”同满饮杯中酒,想到刚才谢之容突然之间的一句那不是女孩,又道:“疏素之爵,朕已加无可加,朕记得,疏素在京中仿佛无府邸?便赐郡主府,日后相见你我兄妹相见,亦更便宜。只是时间匆忙,恐无新邸。疏素若是不嫌弃,朕即令人收拾,今晚便可搬过去。”

言下之意是,这段时间不用住长信宫。

萧静谨眼前一亮。

崔寒也没想到皇帝思虑这般周全,公主府上下早有监视,且不止来自一方,若是处理了,恐会打草惊蛇,引起怀疑,当即谢恩道:“臣女叩谢陛下恩典。”

宫人已倒好了酒,崔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萧岭确认,这小孩是真能喝。

于是亦跟着喝了,但没喝完,只喝了一半。

萧岭自从醒来后,还从未喝过酒。

刚才喝了一杯,立刻觉得热意上涌,脑子发昏,眼前的酒杯都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可知这具身体对于酒精有多不耐受。

但他的脑子十分清醒,思路和平时一样清晰。

萧岭开口,道:“王妹多礼。”

别喝了别喝了。

崔寒亦没再举杯。

原本定好的、名义上的儿媳妇突然变成了闺女,让赵嘉的人选又少了一个,赵太后心情不佳,面色不虞,之后对于午膳兴致缺缺。

萧岭夹了一筷子笋送入口中。

他神情如常,但是眼神有些茫然,面颊泛着一片淡淡的红色,衬得原本就雾气蒙蒙的眼睛愈发妖异。

萧岭……喝醉了?

谢之容愕然。

据他所知,眼前的酒,非是烈酒。

朝野盛传,皇帝沉迷酒色,如果是这么个酒量,那还真是,白沉迷了这么多年。

萧岭注意到谢之容的视线,他本来很可以飞快转头,趁谢之容不备,与其对视吓谢之容一跳的。

他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动作做起来,比想起来难度大多了。

他慢慢地转过头,眼神中的雾气如有实质,仿佛下一刻,便会氤氲着落下泪来,叫人怜惜,更叫人想欺负他,看他能否真正哭出声音,“看什么?”

连嗓子都是哑的。

喑哑,更被酒烧得灼热。

谢之容捏筷子的手一紧。

若非冰凉的质感唤回了理智,不然这双筷子也难逃被捏断的命运。

谢之容放下筷子,低声询问道:“陛下,您喝醉了?”

萧岭知道自己是没喝醉的,即便肉-体醉了,但是脑子非常清醒,他断然道:“没醉。”

只是声音含糊柔软,颇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

萧岭想说朕真没喝醉,朕不仅没喝醉,朕还很清醒,可舌头发麻,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是含混的,遂放弃挣扎。

不知为何,谢之容的语气好像比之前温和了好多,几乎在哄着他了,柔声问道:“可臣醉了,陛下陪臣回宫,好不好?”

萧岭想说,你没喝醉。

你根本没喝。

谢之容好像也意识到了这点,举起酒杯抿了一丁点,而后才对萧岭道:“陛下,臣当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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