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萧岫皱眉。
可能因为萧岭身边那些青年才俊的缘故,他看见长得好看的男人总有点说不清楚的厌烦。
年轻人向留王见了个礼,“贫道暮雨。”
这是什么名儿?
萧岫看向管家,目光渗着冷。
只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名为暮雨的道人的底细。
不过是个打着道门旗号,凭借着容貌与巧言在京中招摇撞骗的骗子。
管家忙道:“回殿下,殿下有所不知,暮雨真人道法高深,在京中极有清名。”
若是手中的不是那个小瓷狗,而是个瓷杯,此刻已经被萧岫摔出去了。
听到在京中有清名这句话,萧岫眼中冷色更浓。
暮雨朝萧岫露出个笑来,“倘王爷有何疑虑,不妨向贫道一诉,贫道或可解王爷之困。”
萧岫手中盘着那瓷狗儿,对管家道;“你下去。”
管家躬身去了。
萧岫低头看着那只小狗:“真人可知,世间有什么法子,能叫一人的神魂,附着到另一人的肉身上?”
萧岫知道。
如果说第一眼只是怀疑,那么之后萧岭的举动就印证了他的想法。
萧岫与萧岭一起长大,他太清楚自己的好兄长是什么人了。
旁人以为萧岭的变化是迷途知返,而萧岫不然,萧岭的改变越大,他越觉得心惊。
明明一模一样,却截然不同。
他先前有过查明此人身份的想法,后来却放弃了。
原因很简单,于萧岫而言,在他那个暴虐多疑的好兄长下做个好弟弟,未必比在如今的萧岭面前扮乖巧更容易。
况且,他根本找不到证据。
明明告诉自己,眼前的人不是兄长,然而,在两月之前,答应了皇帝,愿意为官。
萧岫眼睛半垂。
那或许,是他放下戒心的第一步。
有一次,就有之后的无数次。
暮雨闻言身体猛地一颤,继而心中爆发出狂喜。
能让萧岫发问却不能去探查的人,这个世间实在太少太少。
唯有一个,就是半年前性情大变,从不理朝政变得事必躬亲的皇帝!
暮雨在京中上层游走,若能从萧岫口中探听出更多的消息,其价值足以令他半生无忧。
压下喜悦,暮雨开口时声音轻颤,“贫道在一古籍上看过,有借尸还魂之法,可使一已死之人的神魂,转移到一未腐的尸身上,替代此人活着,因是同一具肉身,便是至亲之人,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手指擦磨着小狗,“哦?那该以何种方法破之?”
示意暮雨继续。
暮雨面露为难之色,“需得用黑狗血,点在其人眉心与太阳穴上,方能使神魂离体。”
便是留王,也不能哄着皇帝将黑狗血点在脸上,果如暮雨所料,留王皱眉道:“没有其他法子?”
“有,不过要起坛做法,”暮雨道:“以沟通阴阳,还需此人生辰八字,待阴司出现时,以之向阴司询问。”
要生辰八字?
这骗子还真敢想。
萧岫唇角露出一点笑意,“沟通阴阳,询问阴差?”
暮雨躬身,“此举虽险,但贫道愿意为王爷一试。只不过,若要做法,还需一应器物,贫道先出去,将法器拿来才行。”
“倒不必那么麻烦。”萧岫道,而后唤人进来。
暮雨一直保持着相当恭敬谦卑的神情,幸而他垂首躬身,旁人看不到他眼中的喜色。
萧岫面色陡地冷了,唇角却还露出那点再甜软不过的笑,“暮雨冲撞贵人,处置了吧。”
暮雨面上的恭敬一僵,顿生骇然之色,呼救求饶还未出口,就被训练有素的府卫塞住了口唇,架住双臂拖下去。
“沟通阴阳,”萧岫对着手中的小狗笑道:“本王也会。”
想从他这套话,暮雨未免太胆大包天。
“罢罢罢。”
连说三字,萧岫望着那撒娇撒痴的小狗,手上动作轻缓不少。
罢了。
只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问他。
难道你不想,你的皇兄,是此刻的萧岭吗?
你不想吗?
萧岫恍惚间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我想。
不久,暮雨消失的消息在京中悄然流传,但范围很小。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清楚,在京中能让人悄无声息消失的贵人不少,多打听还容易惹火烧身。
说不定暮雨这次不老实,引诱了哪家公子女眷,那么突然消失,也是必然。
很少有人会在意一个漂亮骗子的死活。
比起这件事,京中的官员们更在意另一件。
就是城外半夜传来的阵阵震天响动。
据看见的人说,伴随着响动一并传来的还有耀眼刺目的白光,幸而之后又下了鹅毛大雪,仿佛才将白光掩盖了去。
这事一早就被禀报了皇帝,萧岭即令人去查看。
不多时,消息传回来。
那传出异响的地方竟矗立着一块高一丈,四人合抱大小的石头。
石头通体漆黑,上面数十道深深刻痕,与石头纹理连在一处,并不像是人为,反而有如天然一体。
那刻痕凌厉,叫人看着就觉得阵阵发寒。
这块石头被运进了宫中,却没有随着消失而销声匿迹。
朝野就有流言说那石头上有个杀字,乃是上天不满皇帝所为,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故而降罚。
若是人为,怎么那石头上的痕迹就浑然天成?
这么大的石头,周围怎么可能没有脚印车辙?
那白光又是怎么来的?
但很快朝廷就出来解释,称是气候反常,山石滚落,一块石头滚了下来。
周围没有任何痕迹也是因为大雪,印子都被大雪遮盖住了。
但那也无从印证了,因为官府将石头拉走,即便处。
至于那白光与痕迹,朝廷没说。
于是传言愈演愈烈。
可流言虽厉害,民间深信不疑的却少。
因为皇帝改税制的举动太深入人心,比往年少交了不知多少,无地的更连田税都不用交了。
要是这算天怒人怨,所以上天看不下去扔石头,那么先前那些皇帝横征暴敛,怎么没被皇帝砸死?
所以在晋朝的统治最基础,平民百姓之间,只拿这件事当成了个志怪故事听。
毕竟,皇帝新政是惠及他们的。
但与之全然相反的则是京中贵胄们。
那块石头来历不明,与之相应的还有难以解释的奇异现象。
皇帝又对此讳莫如深,落到他们眼中,就如默认一般。
于是朝中氛围愈发诡异,风起云涌。
那传言也在私下里,流传得愈发过分,直指萧岭不堪为君,不配为帝。
自有更好人选。
推波助澜。
萧岭收到了谢之容的回信——距离他给谢之容去信已经隔了十日。
谢之容这封信里除却日常工作的汇报,就是提醒萧岭注意身体,天冷加衣等话。
在萧岭看来,谢之容恢复了以往的正常。
萧岭在回信中和谢之容开玩笑般地抱怨了下谢之容弄出的动静太大,不甚好遮掩。
但这遮掩的法子,无疑帮了萧岭一个忙,它使京中贵胄们愈发焦躁不安。
他们其实不在意流言真假,他们有些人根本不信谶纬之语,但是,如他们所想,这样的流言无意会降低在臣民心中的威望。
不知谢之容在看见信时会说什么。
萧岭呼了口气。
即便信件往来不过半日,却没有面对着面说话方面。
两人此时都有要事在身,擅自离开是不可能的。
萧岭承认,自己想见谢之容。
就如在程序中,他与谢之容唇瓣厮磨时一遍又一遍地同谢之容说的那样。
朕想你。
朕真的,非常想你。
萧岭瞳孔一缩。
那些他已经因为近日繁忙已经以往的记忆又一次涌上脑海,清晰无比,挥之不去。
萧岭以手掩眸,长叹一声,忍不住唾弃自己此刻翻涌旖旎的心思。
朕简直,禽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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