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作为外人,看透了这个家里的人,太冷血太无情。南川根本不怕喻老爷子会恼羞成怒,你们在宴会上污蔑我,木管家对怀宁的态度,甚至还有这一次
南川瞥了一眼垂头不语的喻羡,心里明了,虽然我不喜欢喻羡,但你们做事情之前,是不是根本没有考虑到他?
从你们怀疑,到鉴定,到确认,前后不过三天,你们给他缓冲的时间了吗?好歹也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你们不觉得自己太可怕了吗?
没有亲情,没有温情,没有同理心。
没有尊严,没有自由,全部靠着一个老人的命令过活!
喻羡眼色微凝,自嘲般地低笑一声。他打死都没有想到,第一个站在自己立场去想的人,居然是处处看不顺眼的南川?
南川!我们觉得亏待你,才想着接你回家补偿!这里是喻宅,你不要得寸进尺!喻老爷子终于爆发了怒气。
因为你自以为的补偿,所以我们就要对您感恩戴德吗?喻怀宁丢下手中的湿巾,对视而去,老爷子,不是每一个人,都渴望成为喻家的一份子,至少我不是。喻氏资产,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
喻怀宁起身,顶头的灯光照下,仿佛给他的视线带上了一层致命的穿透力,令对视的人从脚底感到发寒,还有一件事
喻老爷子被他突然涌出的气场给晃了神,只能继续沉声喊道,喻怀宁,你想说什么?
你口中已经死去的人,是我的父母。喻怀宁冷声提醒,也是你的儿子、儿媳,当然你从来都不认。
谢谢今晚的招待,我吃得还不错。
喻怀宁轻飘飘地落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怀宁,你等等我!南川刚准备追出去,就被孟珍眼含热泪地喊住,南川!你真的不愿意回来吗?妈妈知道错了!
如果这个家永远都是这种病态的话,我永远不会想着回来。南川朝她微微鞠躬,您多保重。
说完,他便追了出去。
孟珍的眼泪啪嗒掉落,终于幡然醒悟是啊!这个家是病态的!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臭沼泽,每个人一旦跨入,就会被慢慢吞噬,成为这腐烂的一份子。
这么多年来,她潜移默化地成了这里的一员!竟还伤害到了自己的孩子!
这个家不能再待下去了!
孟珍抹掉眼泪,再也没有多余想法,你们慢慢吃吧,我上楼收拾行李。
阿珍,你要做什么?喻卫国睁大眼睛。
孟珍知道喻、孟两家是联姻,她想要和和喻卫国离婚恐怕没那么容易,可她实在受不了这个家里的氛围了。
我回孟家。
先想办法说服自己的父母亲,再想办法和喻卫国离婚!
喻卫国大惊,连忙跟上去,阿珍,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喻羡见到这一幕,默默起身。
喻老爷子气得脑袋发晕,胸膛起伏得厉害,瞥见他的举动后,不受控制地发泄怒火,你又打算惹什么事?
我没打算给你惹事。喻羡抿唇,无所谓地解释,不该走都走了,我这个该走了,自然不留了。我吃饱了,您老慢吃。
第56章
一周后,喻怀宁洗漱完毕,走出浴室。
厨房内番薯粥的香甜味传了过来,刺激了他空落落的胃。他加快步子走进餐桌,就见男人将热粥从厨房端了出来。
好香。喻怀宁快步凑近。
时铮看见青年的装束,眸色微亮。对方少有的穿了一套白色运动装,完全显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肆意。
怎么了?我脸上没洗干净。喻怀宁察觉到他愣住的视线,不明所以。
没有,看惯了你穿西装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时铮实话实说,他将手上的东西放在餐桌上,叮嘱,趁热吃。
宋坤福老夫妇昨天下午来过了别墅,这锅番薯粥是陈余音临走前做出来的。喻怀宁食量不大,又不想着浪费,所以留到今天当早餐。时铮没有赖床的习惯,所以加热这道简单工序由他代劳了。
一起吃点?喻怀宁坐下,发问。
不了。时铮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拿起门柜上的一份快递文件,递给青年,十几分钟前送上门的,我代你接收了。
喻怀宁慢悠悠地进食,诧异接过薄薄的快递外层,里面什么东西?
他没有网购的习惯,自然收不了什么快递。
时铮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在他的注视下,喻怀宁快速地拆开快递外层,一张精巧的邀请函从里面掉了出来。外皮是黑色的磨砂质感,镶嵌着特别漂亮的金色英文花体字。
喻怀宁眉眼间越发显出诧异,打卡一看,里面只有寥寥一行字
喻怀宁先生,诚邀你中午十二点于格莉娅餐厅用餐。
落款是一个J。
格莉娅餐厅?喻怀宁合上邀请函,有些费解蹙眉,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和署名J有关的人物。
去看看就知道了。时铮的一句话轻易化解了他的苦恼。这里是在华国,还是在国内治安数一数二的柳城,没有人会选在人多餐厅闹事。看着这张邀请函的质地,是花了大手笔的,应该不至于是个恶作剧。
说得也是。喻怀宁放下请柬,冲着男人轻巧眨眼,时总,顺路送送我呗?
不是考出驾照了吗?怎么喻小少爷出门还需要司机?时铮轻笑,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考驾照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有免费司机,我干嘛要辛苦自己开车?喻怀宁回答得理所当然。他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双眸,打上一句补丁,哦,我是指郑大哥。时总偶尔能接送我一次,我深表荣幸。
时铮摇了摇头,无奈道,快吃吧。
喻怀宁颔首,埋头扒粥。因为不出门的缘故,他还没有来得及精心打理自己的头发。此刻,后脑勺上翘起了几根小呆毛,暗自显出几分可爱。
时铮弯了弯嘴角,看向青年的目光不自觉深了一些。
在公众场合,对话一贯喜欢用强势和毒舌来伪装自己,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常常会让人忘了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可时铮比任何人都清楚,青年用看似超越年龄的强大,压制住了他所有的不安和懦弱。也就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一一展露出来。比如,他喜欢在睡觉时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用被子将自己裹住。又比如,他的睡眠很浅,很容易在睡梦中发出不安的呓语声
青年是个独特的矛盾体,越是靠近,越是引起人足够的探究欲。
时铮盯着他一动一动的腮帮子,唇角不自觉地泛开。可很快地,他便察觉了过于外露的情绪,将唇抿成笔直的一条线,眉眼间重新染上冷硬,不由在心里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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