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薛鸣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口型:别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诺厄点头,还如以前那样,只要薛鸣说的话他都听。
薛鸣的精力很不济,说两句要缓上很久,诺厄也不忍心他辛苦,连连让他好好养病,自己等他好些了再来看,随后脚不沾地离开了。
他的身影远远消失在路的尽头,薛鸣的目光才收回,落在自己的指尖上。
手术的伤口愈合得很好,左越把全帝国最先进的疗伤药都用在了他身上,此时手上只有缝合留下的淡淡白痕,再过不久就会彻底消失。
但他感觉自己不一样了。
他变得嗜睡,动几下就觉得累,整个人的精力仿佛都随着那些虫卵被拔除了,有时候甚至都维持不住人形,随时随地都可能膨地一下变回一团白丝。
削瘦的指尖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关节消失,化成一团白色丝线,在他面前延展着。
还好吗?左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他一手端着食盒,弯腰单手抱了抱他。
白丝倏地收回,重新化为手指的模样。
薛鸣回抱雄虫,顺便蹭了蹭他的脖颈:很好。
看看今天有没有想吃的。左越按下花房墙壁的开关,将餐盘放在伸出来的桌台上。
餐盘里的食物大约有十几种,都用小碟盛着,放在以往薛鸣能一口包圆。
但现在的他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他的胃似乎坏掉了,多吃一口都是勉强。
左越看着几乎没有动过的吃食,掩下眼底的担忧收了餐具,蹲下/身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指,这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骨节支棱着突起,咯得左越掌心都跟着发疼。
想要出去走走吗,今天阳光很好,也许你可以逛逛前面的园子,已经荒了很久了,正好可以想想怎么打理。左越说。
自从醒来后薛鸣的话比以前更少了,每天不是坐着发呆就是躺着发呆,他得给他找点事做。
好啊。薛鸣说,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扬了扬唇角:我记得刚被你接回家里的时候就修剪了一次园子,连小O都说很有设计感,可你看都没看我的一眼。
他语气愤懑,眼底的光却是怀念而柔和的。
那时他还不大会用这个星球的各种高科技,硬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将园子修整好,结果就迎来左越一句你看着办就好,害他失落了好一阵子。
左越跟着低笑:才没有,其实我偷偷去看过很多次,还让小O拍下照片传导进了脑海,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
我作证!安静跟随的小O跳出来说:雄主早就喜欢上您了,还强迫我改变对您的称呼。
薛鸣垂首不语,勾住左越的小指晃了晃。
给他找点事做的决定是正确的,至少薛鸣不再每天混沌昏睡,而是早早起床让左越或者小O推他去园子里,指使他们修理园中的植物、清理建筑上的灰尘,忙得还挺有成就感。
又过了两个星期,薛鸣的身体逐渐恢复,小O给他做了例行检查,被痛苦短暂压抑后的发/情期再次返潮,甚至比以前更凶猛。
不能再拖了,但雌主目前的身体很脆弱,交.合会令他感觉疼痛,但不这么做对他的身体也会产生反噬。小O疯狂比对着数据库,希望能找出更完美的解决方案。
处于初次发/情期的雌虫如果欲/望得不到纾解,很大概率会成为性冷感,以后每次发/情期到来都会痛苦无比,在虫族有很多这样的先例。
要轻,尽可能让雌虫在愉悦放松的环境下引导他享受这一过程,以他的反应和心理感受为先,以精神抚慰为主小O将整合的资料摊开至左越面前,一条一条念过去。
算了,性冷感就性冷感吧,没必要薛鸣打断它,脸皮发热发烫,让左越在生活中照顾他已经是极限,他不想连床上也要被照顾。
而且,他不认为还有什么疼痛能比得过取卵。
左越却握住了他的手,琥珀色的眼珠宛如盛满的美酒,专注而深情。
我还欠你一个蜜月,对么?
作者有话要说:带你去看星辰
第63章
蜜月是个新鲜词,至少在他最初与左越结婚时从未肖想过。
那是属于小年轻的、恩爱夫夫的浪漫,与因基因匹配而结合的他们理应很遥远。
直到被打包抱上航船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左越是来真的。
不用他挣扎着想往下跑,身体却不允许过于剧烈的运动,没几下便喘息不已。
他也是三十好几的虫了,被雄虫特意照顾补过蜜月什么的,薛鸣打从心里觉得没必要
他的挣扎力度其实很小,左越轻松便能制住,身体下倾,与他胸膛贴着胸膛,隔着一层血肉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跳动的心脏,轻而急促,雀跃得仿佛要扑出来。
左越虚虚搂着他,突然头一低,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低低笑了起来。
口是心非的雌虫。
笑声通过身体的震动传给薛鸣,后者渐渐停止挣扎,有些茫然与莫名:怎么了?
有什么好笑的。
左越笑了好一会才收声,他抬手刮了刮薛鸣的鼻子,眼中泛着晶莹的光。
你真可爱。
被他如盛满美酒的琥珀色眼眸看着,薛鸣耳根发热,被他指关节蹭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几乎要烧起来。
他从未被人用可爱两个字评价过。
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冷情冷性这是外人眼中的他,也是薛鸣眼中的自己。
听我的,嗯?舱门关上,左越在他身边低声耳语。
薛鸣攥紧了他衣袖上的一颗搭扣,黑色瞳仁里的张皇散去,终是点了头。
在虫族,中将衔以上的军虫可以拥有私人星球作为名下固定资产,左越要带他去的就是其中一颗,在未被开发成旅游星时就被他看上并买了下来。
原因无他,这颗星球附近围绕着的星云美到爆炸,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生出了把它买下来的想法,想着等找到薛鸣了要带他过来看一看。
左越开航船的技术很稳,薛鸣几乎没有感到颠簸,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精神倒是好得飞快。
这天,他惯例按照航船上的生物钟起床,并拉开了休息室内遮住的窗帘。
太空里没有日升月落的说法,所有星体都在遵循既定的规律运行,无垠黑暗中恒星的光芒缩成微弱的一小点,还不如偶尔划过星空的陨石产生的光亮大。
薛鸣整个脸几乎都贴在了舷窗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船外,去数到底飞过了多少颗陨石。
这些陨石都带着长长的尾巴,在广袤无垠的星空里拖出雪亮的痕迹,宛如被涂黑的画纸上唰地划过一道星光,在人的视网膜上留下耀眼的残影。
他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窗外,手里却下意识按下了通讯器,想和左越分享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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