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宜公主心想好粗鄙的女娘,孟西平偏偏跟被猪油糊了心似的护着她,还害得孟西平和她离心。
前几天裴三娘在府中委屈生气,裴大夫人叫喻大夫人上门,让喻府退掉亲事,
没想到喻家人去宁王府出了个大丑,还被人捏住了把柄。
慧宜公主耿耿于怀,觉得裴大夫人没脑子,听说又出了三皇子的事情,这才在府中办了这个宴会,决心将喻十二娘请来,好好治一治。
她理了理面上神色,凛然说道:“是宁王妃委托本宫,担心你从江陵来,不懂帝京规矩,让本宫好好教一教你。长辈教诲,自当听从。”
喻沅愕然道:“原来那真是公主府的人,见了我的面就要打打杀杀的,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刺客。”
慧宜公主冷声道:“休得胡言,王嬷嬷那日亲眼所见。”
喻沅似是仔细想了想,漫不经心地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公主也知道,我初到帝京,认不得这喜欢多管闲事的什么王嬷嬷孟嬷嬷。”
水榭之中的火盆似是烧得更旺了些,喻沅的手心发汗,目光盯着外面一圈融化了的湖面。
这样的天气,湖水定然十分冰冷。
她瞄了一眼,因为水榭之中有许多年轻女娘在,公主府的侍卫都站在水榭三十步以外的位置。
慧宜公主被气得七窍生烟,手掌重重拍了拍桌面:“孟定杨的事情,也是你指使手下人干的,竟敢对皇子下手,喻家娘子你可知罪。”
喻沅挑眉不认:“公主神通广大,应该知道是孟西平出的手,他干的事情,也能推到我的身上?”
慧宜公主完全撕破了脸皮,沉怒道:“可本宫听说,一切皆是因你而起。你惹怒了三皇子,不劝阻孟西平,这样的女娘,宁王府不敢要。”
喻沅抬眸轻笑,一字一顿,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她的问题:“那请公主说说,三皇子在寒山寺中究竟干了些什么,才惹怒了孟西平。也请在场的所有娘子都听听,帮我理出个分明。”
孟定杨的性子能做出什么,慧宜公主都不奇怪,她不自在地扯了扯嘴唇:“好一张利嘴,左右是些许小事罢了,你不该较真,更不该叫来孟西平。”
喻沅余光注意到莹玉已经离开好一会,心里想。
孟西平马上就要来了。
裴三娘见她提起孟定杨,想起寒山寺上合孟定杨的对话,有些许不自然,但还是护住慧宜公主。
她傲然道:“慧宜姑姑主动想帮你,你不领情就罢了,还顶撞姑姑,杀了公主府的人。姑姑心软,才轻饶了你,不然将你告到京兆府,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在牢里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说着,竟笑了笑,将赵玉娘拉了进来:“玉娘姐姐最是清楚,京兆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赵玉娘怒从心头起,正要骂裴三娘,被喻沅的眼神止住,捏紧了拳头。
喻沅捏着被热气熏暖的栏杆,细声细语:“在宁王府里抢人,殴打我的丫鬟,我不该杀吗?若是慧宜公主身边缺伺候的嬷嬷,我改日将宁王府的人都送来,让公主挑选。”
裴三娘最烦喻十二娘动辄将宁王府挂在嘴边,厉声说道:“宁王府如今还轮不到你做主!”
喻沅敲了敲到她膝盖的木栏杆,若有所思:“我做不了主,难道裴三娘你能做主。”
她用前世裴三娘最喜欢看她的目光看回去,眼底满是讥笑和不以为然:“我说你进不了宁王府,从今以后,你裴三娘半只脚都别想迈进王府。即使你想没名没姓地跟着孟西平,当他的丫鬟,他也绝不会要你。”
即使帝京人都知道裴三娘的心思,可没有人干这么指责她。
裴三娘胀红了脸,委屈地看向慧宜公主,泫然欲泣。
慧宜公主怒喝一声:“来人!”
“公主府还拦不到你放肆!本宫先前不知你竟如此轻狂,现在立刻给本宫滚出去。”
喻沅赶在侍卫来前,扬声说:“不劳烦公主,这里空气污浊,我实在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恕我提前告退。”
她竟要走。
不过走之前,她对着委屈的裴三娘说:“裴三娘,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
裴三娘拉住她:“你别走,说清楚。”
就在她的手挨到喻沅肩膀上时——
喻沅对着她,声音轻得只有她们两人听清楚:“因为一开始的圆圆,就是我啊。”
裴三娘没听清似的愣住了,她起初一直抓着虚无缥缈的“圆圆”两个字,原来是自作多情啊。
公主府的侍卫已经赶来,要将喻沅带走——
人群混乱之时,裴三娘忽然一个趔趄,被迫松了手,整个人翻过回廊,落入冰冷池水之中。
一粒石子在她脚边落下,随她一起骨碌碌滚进池水之中,无人注意。
慧宜公主一声尖叫地站起来,把着栏杆看水中的女娘,侍卫们顾不上抓喻沅,通通跳下水去救裴三娘。
可惜会水的侍卫不多,他们在原地转圈,裴三娘已经被湖中暗流推到更远处。
孟西平悄然收起手指。
如喻沅所说,她在冷宫意外撞见孟定杨,孟定杨起先没有怀疑,后来才朝喻沅的丫鬟下手。
知道喻沅离席的人只有她身边的丫鬟和他,那又是谁给孟定杨通风报信。
喻沅握住他的手:“世子爷来得好快。”
她的劫难好像都和水有关,好不容易能让别人掉入水中,她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慧宜公主脸上的神情。
孟西平拉着喻沅悄然后退,漫不经心地看着在水中扑腾不休的女娘,心中想的却是,裴三娘,不能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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