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白连也想过什么是幸福这个问题,虽然在他还没分化为OMEGA的小时候,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某天能够到首都星,去见见那个所谓的父亲一眼,好好地质问他为何抛下自己和母亲不顾。可等母亲被杀,他成了OMEGA,又费尽千辛万苦到达首都星,他的愿望改变了

他想嫁给最有权势的ALPHA,叫那个父亲,甚至于父亲攀附的第二家族都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心里有着仇恨,所以也不觉得苦难。每一天他都在逼着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成熟。他要融入那些贵族的圈子,要在各个宴会上展露头角,要尽可能地吸引更多更优秀的ALPHA。

但从没有一天,他是像现在这样,坐在颠簸得几乎都要把胃给吐出来的越野车上,鼻翼间全是机油和皮革的味道。越野车灰尘扑扑,上面满是弹孔和划痕,又被厚实的铁板紧紧地焊死。

沙瑞那个ALPHA也不知怎么昏了头,就连他都看得出他对那个女BETA格外的紧张和在意。ALPHA故作镇定地拧开越野车的音响,常年不与外界联网的的车载音响里,只有几十年前的老歌。陌生的旋律从音响中传了出来,带着点沙哑的电流声,这也许是这几十年来它第一次被放松的选手播放出来。

我们必须得,必须得往前,哪怕是遗忘挚爱

我们前进,一直前进,直到我们遇见最终的结局

听起来像是会在士兵之中流传的歌曲,却没有那种激昂和悲怆。隔着这么多年,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在唱这首歌时的愉悦心情。连明明是悲伤的歌词,他却唱得如同乡间小曲一般肆意和欢快。

你,一直抱着臂靠着椅背上的文图突然开口。不光白连吓了一跳,文图也被自己惊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般举动,只能装作不经意地随便起了一个话题。这是虫族战争期间流传很广的一首歌,当时几乎全军都在唱它。

作战前唱,打仗赢了也唱,输了也唱,在战场上重伤得只剩出的气了也唱。虫族战争最后胜利的时候,全军上上下下连着唱了三天三夜好像这样就能将所有的苦难和伤痛都一笑而过了似的。

文图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会怎么做,作为虫族?他声音绷得很紧,在衣服的遮掩下,浑身的肌肉都绷得格外紧张。

啊?白连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自己失忆前会怎么做。想起对方那抵着自己额头的枪,他不由得觉得自己如果真是虫族,失忆了确实是一件幸事。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他觉得再慌谬不过的可能性,我啊,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努力把自己是虫族这件事给掩饰掉吧?制造一些别的事情吸引注意?

他干巴巴地说着,突然觉得对方的眼神都凝固起来,紧张地举双手发誓。可是我是绝对绝对不想引起战争的!战争对我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但是,他的声音又心虚地弱了下去,如果按你们所说的,还有一个意识的话,那我就不知道他怎么想了。

文图看了他一会,把头转开,不发一言地看向前方。

白连才堪堪地松了一口气。像文图这样的军人是最难欺骗的,因此他说的也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心底隐隐有个猜测,可是因为缺乏信息显得模糊不清。

他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铁皮竟然没有将窗户封牢,只有这一角露出了一道小小的缝隙,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在他的衣服上映出了一个小的光斑。

白连凑到了窗边,被阳光晒得眯了一下眼。透过这个缝隙,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外的景色,他们如今即将离开18区的草原,窗外的植物慢慢开始变得高大,有低矮的灌木在床边一闪而过。

野地里的开的浅色小花在徐徐的微风中轻轻地晃着。他从未在联邦见过这种花,可此刻却觉得分外熟悉,好像有什么人曾经为他摘了这样一朵花,又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就这样看着,仿佛也能嗅到那股花香,白连不知不觉地弯起了嘴角,在这样杀机重重的逃亡星,他以前所烦恼所竭力争取的东西好像一瞬间都消失殆尽了,只余下那道从缝隙里照进来的阳光,在荡着悠长歌声的密封车厢内,他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脑海里突然想到那个在其他人嘴里的BETA,他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好?让自己什么都为他做尽了,腺体割掉的他可再也找不了ALPHA了。虽然他曾经想过自己未来的伴侣会是一个足够强大有权势的ALPHA,可是就连克洛伊也不能算得上他心里的最佳人选。

那个BETA会是怎样的人?很高吗?很帅气吗?他擅□□法,就连那个伊曼也夸他的枪法厉害,那到底有多厉害呢?

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他,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海愈加昏沉,只模模糊糊好像听到有人在他的周围这样轻声议论着什么。

真的要这样做吗?

他会不会

再也没有精力去分辨他们说的是什么,他终于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滴答。雨滴砸在了OMEGA的脸上,临近夜晚,突如其来的骤雨如黄豆一般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白连几乎是在瞬间便清醒了过来。而此时衣服已经浸透了雨水,湿哒哒而又粘糊糊地粘在了他的身上,只是他此刻没有心情去顾及这些事情。

他惊恐地发现,那些队友仿佛凭空蒸发掉了一般,连同着那几辆越野车,也彻底地消失了。仅有胸口处硬邦邦的,白连掏出来一看,才发现是那柄白鸟交给他的枪。

什么啊,不是说好的是队友吗?OMEGA眼睛一酸,几乎都要哭了出来。周围显然已经进入了一片新的赛区,高高低低的树杈把不多的月光遮去了一半,却也没能阻挡雨水从缝隙之间落下来。

整个林子静得只能听得见雨声,又黑得像是浸透了在墨里。里面慢慢地夹杂着一丝泣音,在这雨夜中如同小狗无助的呜咽。

红色的激光瞄准点沿着他的背部无声地移动,而被瞄准的选手却无知无觉,他单薄的肩膀顺着抽泣一耸一耸,像纸片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黑暗中有人慢慢挑起了嘴角,红色的激光瞄准点对上了OMEGA的后心,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咔哒一声按了下去。

碰!

林间顿时枪声大作,无数鸟类从树上扑腾着翅膀飞起,连最后一丝月光也被挡得失去了踪影。

白连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甚至于鼓膜都要被这心跳声给震碎。那枚子弹险险地擦过了他的肩膀,灼烧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了底下大片的肌肤。

而他的腰则被人紧紧地搂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从对方身上传来,在密集的雨帘中,丝毫不减这份气息的独特。

来人的脸隐藏在兜帽中,白连只能看见他的黑发被雨水打湿,上头的水珠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迟迟悬而未落。

他的嘴唇启合,声音明明很近,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gu903();鸟群终于降落回了树梢,月光毫不遮掩地照射下来,BETA的眼睛黝黑而沉静,里面满满地,倒映着的都是眼前手无足措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