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现在他已经不再害怕、不再顾虑了,对方是自己真心喜欢、希望携手度过一生的人,自然没什么不可说的。他只是有点拿不准,严昭著已经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他问的到底是哪桩事。

他决定,就从眼下最重要的开始说起,其实,我身体上没有问题,只是因为,因为某种心理障碍,所以才不行

他脸色一点点红起来,在心上人的面前亲口承认自己不行,实在是太难堪了。

严昭著偏过头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他一愣,看到的是一双盛满暖意和鼓励的目光。对方笑起来,眼睛微微一弯,像道迷惑人心的钩子,一下把他的魂魄给勾了出来。

他把他抱得更紧些,继续说道:至于障碍的原因,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患有一种类似于ptsd的心理疾病。

五岁那年,父亲和母亲因为我的一些事,闹了矛盾。母亲带着我从沈家搬出来,暂时住到她自己的房子里。后来,家里的仇人听说孤儿寡母在外面单住,直接找上了门

他一顿,接着用一种没有丝毫起伏轻重、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调,把那些人怎么折辱自己母亲,又是怎么强制自己在旁边观看的过程,事无巨细、毫无遗漏地说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那年明明只有五岁,可是,却把这些事情清清楚楚地记在脑海里。一直到今天,我都能想起来,那天的阳光很好,我身边离得最近的一盆花,是小玫瑰,鲜血溅在花瓣上,渗进花蕊里

最后,他们说要锯掉母亲一只胳膊,好以此来威胁父亲。

严昭著的心,突然揪紧,算了,不要说了,我突然不太想听。

他试图站起来,被沈用晦死死地抱住,摁在怀里,就像海上频死之人抓紧一根浮木那样。

他们把电锯塞到我的手里,让我去做这件事。我发现,母亲已经一片狼藉,她挣开眼睛,用哀求的眼神看我,她说了一句话,那句话的口型是杀了我,她的眼神也是杀了我。这时候有一个凶手走了过来,他打算手把手地教我,他握着我的手,用我的双手提起电锯,往母亲的胳膊上落,我拼命地挣扎,但是不可能挣过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电锯还是落下去了,没有切下母亲的胳膊,而是切碎了母亲的心脏。

别说了。

当我再有清醒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呆坐在玻璃暖房的花丛中间,灿烂的阳光,洒在母亲的遗体和满地碎尸块上,鲜血泛出粼粼波光

从那以后,沈卓就不再是沈卓了,在沈家,他是两个人的仇人,杀妻之仇、杀母之仇。他说,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名叫米戴的女人,出现了。

严昭著呼吸一窒。

她对父亲说了一句话,一句令父亲深信不疑,决定了沈卓这个人今后人生走向的一句话,她说,怕我把那个场景记一辈子,导致性格扭曲,变成反社会人格。

他终于露出一点嘲弄的表情,可笑的是,她说对了,我真的把那个场景,记了一辈子。

严昭著突然明白了,你找米戴是为了?

沈用晦沉默片刻,我的心理障碍,不是小时候那一件事造成的。而是因为,那件事之后,父亲恨我,也怕我真的变成反社会人格,就用了某种厌恶疗法,来治疗我。

严昭著把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拆开,站了起来。沈用晦怀里变得空荡荡的,不由有些失落。

对方从一侧爬上躺椅,直接躺上去,招呼沈用晦也躺下来。

躺椅很宽大,但并不是用来容纳两个人的,他们躺在上面,不得不挤在一起,靠得很紧。

严昭著位置靠上一些,他伸出手臂,揽过沈用晦的肩,用一个足够温暖的姿势抱着他,轻轻拍打他的脊背,像是为小宝贝哼唱摇篮曲一样。

所以,是因为厌恶吗?他轻声说道。

他的下巴抵在沈用晦发顶,对方枕在他的颈窝里,任他抚摸自己的发丝和肩背,伸手环住他的腰。

他说道:是因为厌恶吗?厌恶做坏事的感觉,厌恶爱情,厌恶

不是厌恶。沈用晦说,只是形成了习惯,会条件反射地去执行,如果违背,就会感到痛苦。

痛苦?严昭著皱眉,想到了什么。

其实没大碍的,你不要太担心,沈用晦说,如果找到米戴,她应该能够治好。

为什么米戴就能治好,别的人不行吗?据我所知,她不是心理医生。

沈用晦迟疑一下,说道:其实我也不确定,我的症状,到底算不算心理疾病。

为什么不算?

我找过许多的案例,不管是厌恶疗法,还是ptsd,或者是心因性应激障碍,他们都没有像我这么,这么

他反复斟酌,终于选定一个词,身临其境。

在我身上,厌恶疗法好像过于奏效了。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这个过程最多使他行为矫正,他们不会像我一样投入,不会跟我有同样的感觉,不会产生我这样的结果。

我坚持寻找米戴,是因为她看出了我和别人的不同,而且说过可以帮我这种话。她没有履行承诺就走了,除了找到人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出路。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这些特殊之处,可能就是某种原罪,让我把最痛苦的记忆全部保存在脑海里,让我一遍遍地复习。这一切,只是为了加深痛苦,加深惩罚

严昭著抱住他的脑袋,亲了亲额头,沈卓,你这个大傻,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不明白,你的不同,不是罪过,而是天赋。

天赋如此之高,高到令我都望尘莫及的程度,怎能被称为罪过?

你将会成为最出色的精神力者,蜃西和地球两界加起来,都少见这么高超的精神力天赋。盖世之才,无出其右。

你不是碌碌庸才,你是无与伦比的稀世奇珍,掩盖在腐烂的泥土之下,美不胜收,却不自知。

无需自怨自艾,我会帮你拂去泥尘,让你看到,一个惊才绝艳,气象万千的,真正的你自己。

他低下头,与沈用晦鼻尖相抵,双唇轻蹭,闭上眼睛。他低语道。

沈用晦以为两人要接吻,乖乖地把眼睛闭上。

严昭著却没有吻上去,他把精神力探进沈用晦的脑海里,触到了那片铺天盖地的灰精神力。

他每碰到一处,就会建立起精神力连接,把沈用晦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苦、难堪的往事,再度经历一遍。

血腥,折磨,暗室,刑罚,白眼,冷漠条件反射,抑郁,狂躁,疼痛,沈用晦曾受过的,如今他沿原路,一一去经受。

然而,蓦地,他怔住了。

他在沈用晦的脑海里,看到了自己。

是他当初留下的那个精神力模型。如今,原本死板而僵硬的形象,已经变得栩栩如生起来,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与真正的他别无二致。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灌入心口。

严昭著一下子喘不过气来,这一番疼痛来势汹汹,几乎压垮他的意志力,比前面的任何一种,都更加煎熬更加折磨人。

他实在受不了,切断连接,把精神力从这个模型上收回来,转移到其他的位置。

新的连接甫一接通,他还没等细看,心口那股剧痛,竟然又加重了几分,让他几乎窒息,几乎意识剥离陷入休克。

双唇感觉到温热,是沈用晦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主动贴了上来。

沈用晦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凑过去细细密密地吻他。

他无意识地接受对方的轻吻,两手搭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gu903();他还在用精神力看沈用晦的脑海,越看,越是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