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归元神宗来者【一更】
墨沧澜带着一人一凤凰回到了白雪境。
白雪境早已接到消息,墨意寒亲自带人在那悬崖峭壁旁边等着墨沧澜归来。
看到了一个面生的面孔,墨意寒一看凤炽眼睛里面跳动着的金红色的火焰,便知道这孩子是月见微收的那小弟,名为凤炽,是一只凤凰。
墨意寒甚是欣慰,道:“你这小兔崽子,惹麻烦的功夫还是一流。”
墨沧澜一笑,道:“爹过奖了。”
墨意寒道:“怎么没见微微?”
墨沧澜道:“被叶先生扣在了聊赖阁,应是叶先生太久没见徒弟,所以想念得紧,便将他留在那里多陪伴些日子。”
得知月见微安全,墨意寒便也放心了。
“归元神宗原本来了三位长老,自漠城那些外来势力被顾家压制离开之后,便离开了一位,现在还有两位长老,在家里做客。”墨意寒废话不多,马上说起正事:“他们有意让你回归元神宗,继续当峰主,而且,他们顺带还给了咱们几个弟子名额,今年便可让白雪境送去五位弟子在归元神宗修行。”
旁边,墨云泽却是颇为不爽地哼了一声,道:“归元神宗也真是看菜下碟,马后炮打得响亮。我大哥当年可是被他们给赶回来的,原本的峰主之位,都被人给夺了,难不成现如今归元神宗又开辟了一个崭新的峰头,让我大哥去当峰主?”
墨意寒露出了惊讶之色,看着墨云泽,道:“泽泽,出去一趟,你怎么变聪明了这么多?”
墨沧澜有了不太美妙的预感。
“他们还真是开辟了一个新的峰头,让你大哥去当新峰头的峰主。”墨意寒叹了口气,颇为沉重地说道:“而且,那峰头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据说,被分派过去的弟子们,大部分都
是刺儿头,或者是犯了事被寻来做苦力的,毕竟开辟峰头这种事儿,前期准备总是有些麻烦。”
墨沧澜:“……”
凤炽:“……”
墨云泽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露出了恶心之色,他“呸”了一声,骂道:“这宗派,怎地这么不要脸?我大哥原本是第十二峰峰主,如今回去,却成了个新成立的十三峰峰主,这不是故意让我大哥,成为众矢之的,沦为笑柄吗?”
墨云泽修剑,修剑之人,一般都性子比较直接,所以他说起话来,也是百无禁忌,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也不怕得罪了什么人。
墨意寒却是摆摆手,道:“虽然,我最开始也是如此作想,觉得那归元神宗不怀好意,所以你们暂且不回白雪境,我也就答应了,但是后来想想,似乎也并不全都是坏事。”
说话之间,已经快到了白雪境大门口。
墨意寒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连自家的压寨夫君都是用蛮力横冲直撞抢回来的,似是没个脑子,但实际上,他若真的一点脑子也没有,又如何凭一己之力,周旋在内外之间,保得白雪境和墨沧澜这些年的安稳无忧?
“倒也有些好处。”墨意寒眼眸沉静,看着墨沧澜道:“一来,你此时处境堪忧,纵是归元神宗一个不入流的峰主,也毕竟是峰主,那些觊觎你、或者是觊觎七杀琴的人,终究是要收敛几分,忌惮些许。”
“二来,峰主有无数便利之道,归元神宗修炼资源多不胜数,你成为峰主之后,自然拥有和其他峰主相同的待遇,你可带着微微一同修炼,保着他能得到最好的资源,这也是外面得不到的。”
“三来,那些被遣到第十三峰的弟子,虽说是刺头或者犯了事的,亦或者是没什么本事的,但你若真心对待他们,他们也反过来,一样会真心对待你。”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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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寒这个老父亲,当真是操碎了心,早已在这段日子,将去归元神宗当那劳什子的狗屁峰主的利与弊,衡量考虑得透透彻彻,甚至根本不需要墨沧澜自己动脑子来想了。
墨沧澜听完之后,却是淡淡一笑,道:“道理我都懂,只是——这些与我而言,纵然不去归元神宗,说实在的也能得到,爹莫要忘了,这些年,我又是如何过来的。”
他是白玉京的首领。
归元神宗能给他的,他一样能够通过自己的本事,从白玉京获得。
而且,散修纵然有不好之处,也有好的地方。
譬如,散修从来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墨意寒望着这般轻描淡写便想要抹去一切的墨沧澜,道:“自然,你有本事,但有些事情,你依然要亲自去归元神宗,才能摸到门路。”
墨沧澜问道:“爹所指的,乃是何事?”
墨意寒竖起了两根指头,道:“其一,你不是想知道,真正内外勾结,暗害你的人,到底是谁么?左右跑不出归元神宗,你不进去,又如何能知道?”
墨沧澜点头,道:“挺有道理。”
“其二,你之前托我替你留意打听一个名为‘春风不度’的地方,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墨意寒道:“这地方,乃是归元神宗一处禁忌之地,如今已罕少有人听说过,更无人知晓
其位置,只能靠你自己前去摸索了。”
墨沧澜这才露出了几分动容之色。
若说起诱惑,先前所有好处,都比不上春风不度这么个地方。
这是他非去不可的理由。
但凡确定了那春风不度的确是在归元神宗,墨沧澜不管如何也势必会亲自前去一探究竟。他欠了那位落在冰涯地下的前辈一件事,若是这件事情解决不了,早晚会成为阻碍他修为提升的障碍。
“我会去。”墨沧澜道:“去见见那两位归元神宗的来客吧。”
当年,墨沧澜在归元神宗的时候,破格成为十二峰峰主,除了武力上一力碾压同年所有竞争者,脱颖而出,还因他深得人心,最终长老会投票表决的时候,他竟是得到了最高的票数,狠狠碾压了那些在归元神宗几百年之久的老人们。
他的确得罪了不少人,但也有一些人,是真心对墨沧澜,心悦诚服,认为纵然不是那批人里面最合适的那个,也是最有希望的那个人,他们想要亲眼见证一个才年仅二十岁的修士,是如何执掌一个峰门,成长起来的。
有人待墨沧澜,的确真心,虽然这真心的人,为数不多。
墨沧澜看到眼前这两位,便就微微笑了起来。
“鹤长老,青长老。”墨沧澜道出了两人身份。
鹤长老名为鹤雪衣,却是那位身着一袭黑袍的冷面男子。
青长老名为青墨,却是那位身着白袍的面善男子。
他们二人,乃是道侣,亦是归元神宗有史以来的一对共同执掌一峰大权的人。
鹤雪衣说话甚是直接,看到墨沧澜,便说道:“你之前那峰头,被别人给抢占了,你峰主之位,也被别人给代替了,如今,宗门想要履行约定,让你回去继续当峰主,便只能重新开辟个新的峰头了。”
青墨一肘子撞在了鹤雪衣的胸口,然后笑盈盈地看着面色不悦的墨意寒,和低气压的其他众位白雪境长老,道:“莫要听他胡说八道,他这人,平日里散漫惯了,不太会说话,各位见
谅。”
鹤雪衣虽然不太高兴,但既然青墨这么说,他只好在心中默默吐槽,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那样子,像极了妻管严。
墨沧澜并不放在心里,他和鹤雪衣也算是故交,虽然关系一直不太好,但对鹤雪衣的人品,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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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信得过。
他深知此人说话只是点出事实罢了,并无羞辱嘲讽之意,自然不会小心眼的计较什么。墨沧澜道:“只是有些吃惊,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您二位长老。”
鹤雪衣又没忍住,道:“为什么想不到?难道你修为虽然回来了一些,但是脑子却不好使
了?整个归元神宗,愿意来收拾这种里外不是人惹了一身腥的烂摊子的,除了青墨还能有谁?”
说着,鹤雪衣不知又自己脑补了什么,蓦然冷下脸来,道:“你莫不是还在心里面记着我家阿青,当年在你竞选峰主的时候,极力反对的事情吧?”
墨沧澜:“……”
青墨露出了头疼的表情。
他怎地就养了这么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若非鹤雪衣修为高,亦或者是他脑子稍有不够用,只怕是鹤雪衣就不可能到现在都不缺胳膊不缺腿儿地活蹦乱跳。
这话说得,真是有够欠揍了。
墨意寒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道:“我便说你们两人的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原是曾阻止我儿成为峰主的第一人,失敬失敬。”
青墨:“”
他看着墨意寒那张很是俊秀真诚的脸,居然一时间没有分辨出,他是真心实意的,还是在暗做嘲讽。
墨沧澜却是知道,墨意寒是真心的。
当年,他竞选之时,除了武力之外,还要经过长老会综合考量,最终长老会那边达成一致,峰主之位才会最终落入他囊中。
原本,同意的人占据了大多数,理由不过是“少年有为”“人中龙凤”“万万年难得一见的妖孽天才”,不做峰主可惜了。
但鹤雪衣却是冷漠地举起了反对的牌子。
鹤雪衣冷眼直言:“他不过是个还不到二十岁涉世未不懂人心险恶的小屁孩儿,有什么资格成为峰主,只怕他还没当几天峰主,便就连小命都丢了。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他一个小孩儿看不透彻,难道在场诸位那些圣贤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面,也不知道吗?”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紧接着便是一场混乱。
据说,鹤雪衣在入道之前,是在凡尘世俗皇朝当先生的,而且是最著名的书院最著名的执教先生,满口都是仁义道德,做人做事,颇守礼法。
别人的弟子犯事,都是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后,送到执法堂打一顿或者关一段时间就罢了,而鹤雪衣却非要叨叨逼逼叨叨逼逼念个不停,充分发挥自己入道之前的职业习惯,企图用道理让这些犯事弟子痛改前非。
鹤雪衣所在的峰头,弟子犯事的几率是最低的,用他们的话来说,那便是“宁可去阎王殿走一遭,也不愿鹤妈子念咒”。
墨沧澜并未亲自经历那场经典的“鹤雪衣舌战群雄”,但他从旁人的嘴里听说,“幸亏战到后来,鹤雪衣口渴了,说得太亢奋激动,一不小心晕过去了,要不然你这峰主之位,还真是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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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第十三峰【二更】
之后,墨沧澜如愿以偿做了峰主,鹤雪衣至此见到墨沧澜这小崽子,便要先冷哼一声,再骂他几句“榆木疙瘩”,然后飘飘然地挥袖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墨沧澜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搞不懂鹤雪衣对他的不满,究竟是从何而来,他似乎除了锋芒毕露,也不曾开罪过鹤雪衣。
直到后来,墨沧澜被骗去紫泽仙陆,满身重伤地回来,被人丢到归元神宗,他才有些明白鹤雪衣当年其实并非厌恶他,而是偏偏想要救他。
可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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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着实年少轻狂,涉世未深,乳臭未干,看不懂鹤雪衣的好心,偏偏给当成了驴肝肺。
墨沧澜真心实意地说道:“鹤长老、青长老,当年是我不懂遮掩锋芒,误会了二位,如今便在这里,给二位告罪一声。”
鹤雪衣冷眸动了动,哼了一声,道:“孺子可教,看来你还没蠢到头。”
墨云泽一脸懵逼,这他娘的是什么人,居然在他大哥面前这么窜,他大哥却还恭敬对待。
一定是高手没差了。
墨云泽本就崇敬归元神宗的长老,如今看着这两位的眼神,越发恭敬了。
青墨便笑了笑,摆摆手道:“墨少主浴火重生,如今心性自然与往日不同,想来这峰主之位,也是有资格再坐一坐了。”
墨沧澜却是有些不大明白,便径直问道:“近百年前,我修为尚比如今高出数倍,二位也觉得我不合适,如今我不过是个玄阶四重的小修,放入归元神宗,能超过我的修士,不胜枚举,二位反倒是觉得,我又合适了?这其中,又是什么道理?”
青墨道:“百年之前,你虽修为惊人,比之我也差不了多少,但毕竟经历太少,许多事情并非纸上谈兵,你又棱角分明,认为世人世事非黑即白,无法权衡利益关系,说到底,便是出世不够圆滑。”
顿了顿,青墨叹息一声,悠悠道:“你修为虽高,但一山更比一山高,别说是高处不胜寒的仙陆,纵然是归元神宗,能压过你的人两只手也数不过来,你初来乍到,根基不稳,却又急于表现,自然得罪了不少人,你又素来不屑于与别的峰门结盟,背景不足,想也知道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说,是个蠢货。”
鹤雪衣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冷哼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道:“我在凡尘俗世教书的时候,也算是桃李满天下,我教出来的状元郎,不下十人。我每次都告诉他们,若是被点入京城做官,便要夹紧尾巴做人,能低调则低调,能不当出头鸟便缩在巢穴之中绝不露头。纵
然被外放,也是好事,先打磨三五年的心性,待到再回来的时候,便就能危中求稳,前途无量”
〇
听到此处,墨沧澜虽然有些难以言喻的颜面无光,可他们所言,皆是命中要害,没有一个字是废话——
当然,若是鹤雪衣能委婉一些,给他留些面子,当然更好。
不过,这也都不重要了。
墨沧澜又道了谢。
青墨口吻很是温和,道:“如今,你有了百年心性磨砺,又经历了这么多,想来能够适应峰主之位了,再者,你如今修为虽然不高,但短短四年之间,能达到如此程度,也是惊世骇俗,未来可期。”
简言之,就是修为可以提高,青墨对此毫无怀疑。
而经历过如此大起大落,见惯了人间的沧桑百味,心性自然也磨砺的差不多了,足以担当起那峰主大任。
鹤雪衣略显僵硬地点点头,道:“阿青所言,便是我所想。”
说着,鹤雪衣还对墨沧澜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像是在打量一个迷途知返误入歧途的弟子似的。
墨沧澜:“……”
倒是有些意思。
墨沧澜却是仍有些不解,问道:“为何,宗门要立第十三峰?”
说起来,一个宗派若是历史源长,就很少有所变动,尤其是在大的布局和势力分布上面,自古以来,归元神宗就是十二个峰门,每个峰门都有自己所管辖的领地
虽说峰门统归于主宗管辖,但是有极大的自治权,甚至可以说,若是某个峰门里面的弟子作奸犯科、行了大逆不道之事,只要那峰门尊主不点头,饶是上面也不会越过峰主,将那弟子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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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靠前的峰门,地位便越高,不过如今十二座峰,已经隐隐有了并驾齐驱之势,尤其是第二峰和第三峰,因着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有争夺首峰的意思,所以基本上已经和第一峰持平,只差一个名头罢了。
开辟第十三峰,对于宗门而言,是个极大的变动。
墨沧澜倒是不大介意做这个峰主,但他总是要明白,这峰门的来历——
反正,总不会是单单因为他。
鹤雪衣看着墨沧澜,道:“你可知道,第十三峰门,被设立在什么地方?”
墨沧澜道:“何处?”
鹤雪衣问:“你可听说过南陵郡?”
墨沧澜眉梢微动,道:“自然是听说过,南陵郡多山多水,民风彪悍且闭塞,多出散修。”
除此之外,南陵郡时长闹鬼、经常死人、邪魔外道层出不穷、穷山恶水出刁民什么的,墨沧澜还一字未提。
鹤雪衣点点头,道:“不错,第十三峰门,就被设立在南陵郡。”
墨沧澜:“……”
墨意寒愣了一愣,顿时竖起了眉毛,俨然有些发怒,道:“你们之前,可并未告诉我第十三峰居然被设立在南陵郡!其他十二峰,就算有六座峰都被设立在归元神宗千里之外的各个州郡,但无一不是风水宝地,修炼佳处,你们将我儿子发派到那种鸟不拉屎无人问津之地,究竟是什么意思?”
墨云泽听到南陵郡,便就露出了几分嫌弃之色,道:“话本里常说,南陵郡乃是正常修士绝不会问津之处,似是与鬼界相通,总是有人半夜三更被扒皮抽筋,成为一滩烂泥,悬案无数,至今都不曾破解,你们是想让我大哥,去那处送死吗?”
“没错,你们是何居心!”
青墨露出了尴尬之色,连忙说道:“各位稍安勿躁,待我细细说来,我可以道心起誓,绝无坑害沧澜之意。”
墨意寒一脸冷肃,冷哼一声,道:“老子倒要听听,你们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青墨看了看周围,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可否私下详谈?”
墨沧澜不来,青墨一个字都不多说,他只想要和墨沧澜亲口说明情况,如今人多口杂,有些事情不适合被外人所知。
墨意寒警惕地说道:“我必要留在我儿身边,以免他又被你们给忽悠了!”
青墨点头,道:“这自是可以。”
墨沧澜便道:“那便去待客厅中吧。”
片刻之后,四人出现在待客厅中,墨沧澜还算是礼数周到地给其他三人斟了热茶,墨意寒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张脸都是沉的,还磨了磨牙。
鹤雪衣依然面色不改,将青墨往身后挡了挡,道:“你们可知,南陵郡为何这么多年,都不与外界相通?”
墨意寒皱着眉头道:“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少在这里打马虎眼!”
鹤雪衣也皱起眉头,一副教书夫子的模样,道:“墨城主,你怎地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满嘴屎尿屁这种浑话?如此一来,又如何为白雪境小辈做表率?你身为城主,便要以身作则,不可口吐脏字。”
墨意寒:“……”
想骂人,忍不住。
青墨抽了下嘴角,知道鹤雪衣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将他给拉到身后,解释道:“墨城主不必理会他,他以前是教书先生,素来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鹤雪衣不服气,辩驳道:“这与我是否是教书先生无关,他本不应如此……”
墨意寒:“……”
墨意寒不知道为什么鹤雪衣这样的人,都能找到媳妇儿,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眼啾着鹤雪衣就要轴地出不来,青墨马上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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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高声音道:“这件事情,就由我来解释一番吧。南陵郡那地方,其实是深藏宝贝的,那宝贝便是矿山——矿山有鎏金矿,也有灵玉矿,还有各种火石矿,甚至我还听说,那里的矿石能够蕴养灵草,乃是灵物最喜欢的地方。南陵郡的那些统治者,为了避免这些矿藏落入世人眼中,便不与外界贯通。”
墨沧澜的神色有几分微妙。
倒是不曾听说过南陵郡有这样的好处,若是真有鎏金矿和灵玉矿,但凡说出来,便是引得无数人争相疯抢,南陵郡哪里还能保持如今被外界排斥的状态?
见墨沧澜和墨意寒并未打断,青墨便继续说下去:“实不相瞒,此次我们二人前来此处,邀请墨少主接任第十三峰峰主之位,实则是直接听从三位镇宗大长老之令——要知道,三位镇宗大长老,已经三千年不曾出关了。”
曾经孤渊无华还是归元神宗宗主的时候,宗主之位乃是万人之上的存在,然而在他不知所踪之后,归元神宗虽仍有宗主,地位却一落千丈,上面还有三位镇宗大长老,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摆设。
镇宗大长老的地位,超然卓绝,高高在上,就连孤渊世家的那些皇族见到这三位前辈,也要跪下行礼。
道宗为上,皇朝为下,三位大长老甚至可以说是整个苍茫大陆最顶级的存在。
只是,有不少人猜测,三位长老其实早已有人陨落,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墨沧澜自然震惊,道:“三位长老,为何要如此指派?”
鹤雪衣忍不住插嘴:“早些年,南陵郡出现异象,三位长老其一的瀚若长老,推演星宿星轨,发现一场灭顶灾祸将从南陵郡的方向显现,又耗时多年,推演出能挽救这场灾祸之人,便是出自极北之地的大涅槃者。
怡巧,又适逢南陵郡的第一大家族寒家族长执着不死圣令不远万里亲至归元神宗求助,三
位长老便趁此机会,提出将第十三峰设立在南陵郡中。”
没想到,这种原本看起来很是无礼的要求,竟是被寒家给接受了。
寒家在南陵郡的地位,不亚于墨家在漠城的地位,可谓是说一不二,纵然有其他大家族反对,但仍是被寒家说服,或者武力压制了。
第十三峰若是当真设在南陵郡,便意味着,那些珍贵的矿藏命脉,逐渐掌握在归元神宗手中,许是要不了多少年,南陵郡就会被世人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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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桃李天下【一更】
“大涅槃者,非你莫属。”青墨望着墨沧澜,眼神充满期待:“这件事情,唯有五人知晓,旁人眼中你许是被推到边沿,但唯有我们知道,你是被寄予厚望。”
墨沧澜听明白了,却是觉得有些可笑,他可从未听说过什么大涅槃者,更没有成为救世者的想法。
他尚未搞清楚归元神宗是否背后阴了他一把,又如何愿意替他们效力卖命?
墨沧澜禁不住勾唇一笑,凉凉说道:“原来诸位打了让我去做救世主的念头,可惜我修为不足以支撑诸位厚望,怕是不能去南陵郡了。”
那南陵郡,一听就是有大问题。
一是那位瀚若长老的推演,二是素来不与外部相通的寒家突然答应了如此无礼的要求,倒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将南陵郡推到世人眼中似的。
墨沧澜又不傻,他何必去冒这个风险?
鹤雪衣狐疑地盯着墨沧澜,不解地说道:“你不愿意?”
墨沧澜淡淡道:“弊大于利,我凭什么要愿意?”
鹤雪衣一副正义模样,正色说道:“大丈夫立于世,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轰轰烈烈,造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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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墨意寒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鹤雪衣,忍不住吐槽道:“鹤长老若是有这种觉悟,何不亲自上阵?”
青墨扶额,示意鹤雪衣闭嘴,道:“他当时一听,便要主动请缨,却被三位长老直接拒绝了,只说他没那个本事,去了也是白去。”
墨意寒:“……”可以说是相当不给面子了。
青墨道:“墨少主,我这人向来喜欢将丑话说在前头,现在丑话说完了,便来说说好处吧”
〇
墨沧澜轻笑,玩味说道:“我倒是想听听看,你们用什么好处,来打动我。”
青墨道:“划拨的那个山头,我与雪衣在来白雪境之前,已经去亲自看过了,便是建在一座灵山上,那灵山里面,便是一整条灵脉,若是修炼,修为必然一日千里。”
灵脉难寻,但归元神宗每个峰,都是建在灵脉上面的,这倒不算稀罕。
青墨接着道:“且三位大长老已言明,若你成为十三峰峰主,归元神宗所有资源,任你享用,归元神宗任何地方,任你出入。”
墨沧澜挑眉,道:“哪怕是我想要进入藏书阁顶楼,看那藏得最深的秘籍?”
青墨道:“纵然你想去三位长老闭关之地一游,也未尝不可。”
墨沧澜来了几分兴趣,道:“继续。”
“保护就不必说了,顾家虽有震慑力,但出了北洲,就不大好使了,归元神宗能成为你最强大的靠山——你许是不知,紫泽仙陆那边,在得知你修为已有些许恢复之后,便已经施压要带你上去,但被三位长老压了回去。”青墨意有所指,道:“这一点上,长老够上心了。”墨意寒顿时拍案而起,满脸愠怒,气得手抖,道:“奶奶的,那群不要脸该死全家的,居然还要打我儿子的主意?到底是哪里的走狗,走漏了风声,非要盯着我儿不放!?”
墨沧澜露出了一丝冷笑。
上界有人在打听他的消息,他当然不会一无所知,只是,没想到已经明目张胆施压到归元神宗了。
这么一来,他倒是觉得,紫泽仙陆那些盯着他不放的,倒像是忌惮他、害怕他似的。墨沧澜心头,禁不住浮出了淡淡的疑惑。
“还有呢?”墨沧澜问道。
“还有,便是山之精魂,出现在南陵郡中。”青墨说。
墨沧澜得冰之精魄一事,唯有寥寥数人知晓,而这寥寥数人之中,又无人会告诉外人,但青墨此言,必然是意有所指。
“别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阿青。”鹤雪衣淡淡道:“世上无不漏风的墙,天地精魄这类随着昊天世界降生的天地至宝,但凡有所变动都会引起大能注意,镇宗大长老早已在冰之精魄再次现世之时,已经有所察觉,且指明了方向,再加之你在远空古境所作所为,施展出来的道法皆是冰术,得了冰之精魄,不难猜测。”
墨沧澜:“……”
原来还有这一出。
得了冰之精魄,感受到了冰之精魄的好处,自然会想要其他精魄。
所以三位镇宗大长老理所当然地认为,墨沧澜愿意前去那南陵郡一探究竟。
“我不介意去南陵郡当峰主。”墨沧澜亦是理所当然地会想着将山之精魂收入囊中,但亦是有其他所求:“但,归元神宗想要让我替他们卖命,自然也要给出些更高的价码。说实话,纵然我不当这个第十三峰峰主,这些事情,我慢慢来,依然都能做到。”
归元神宗虽是最好的选择,却也并非是唯一的选择。
墨沧澜自可苦心经营白玉京,他凭借着这么个滑不留手从不在世人面前露面的地下组织,一样能逃避百年。
百年之后,他墨沧澜如果还是这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只怕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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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再寻思着心底大事了,直接抹了脖子重新投胎更快一些。
鹤雪衣道:“你还有什么条件,不妨一并说出。”
墨沧澜想了想,道:“算了,口说无凭,我还是琢磨一番,直接书写下来,由二位长老呈递给三位镇宗大长老阅览吧。”
鹤雪衣:“……”
青墨:“”
最终,墨沧澜书写了一张长长的卷轴,里面是他提出的所有条件。
鹤雪衣看过这长卷,禁不住觉得好笑,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将“替自己养弟弟”写入宗门条件里面的。
墨沧澜并未索要过多身外之物,却是要求宗门善待他的家人,若是来日白雪境罹难的时候,宗门不可袖手旁观,这倒是让鹤雪衣又对墨沧澜,高看一等。
“我以前在凡尘的时候,就是一位富家公子。”青墨和墨沧澜私下闲谈的时候,提起了自己入道之前的事情,还有些怀念感慨:“他是个教书先生,年仅二十又七,便已经是桃李满天下的名师了。我是他最差的一位弟子,上课的时候,只知道睡觉打呼噜与旁人传小纸条,被他训斥了数次,就生出了戏弄这先生的想法。”
别看青墨现在看似成熟稳重,实则也有年少轻狂斗鸡走狗调皮捣蛋的少年时期。
青墨总是绞尽脑汁让先生不快,先生又自认为无法教好青墨,以至于对不起他家交来的那份束脩,便在青墨身上狠下功夫。
最有效且最直接的法子,便是亲自看着他写作业。
不知怎么,就这么过了两三年,青墨居然和鹤雪衣混迹在了一起,两人越看越觉得彼此顺眼,于是在一个雨夜天,青墨与鹤雪衣对酌之后,两人竟是合卺成欢。
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在那个世俗皇朝,男子与男子乃是逆天之行,终究是要回去继承祖业的。”青墨露出了一丝怅然之色,道:“我只是个富商家的公子罢了,他乃是世家嫡脉出身,早有才子之名,追求者众,待到我与他的亲密关系,暴露于人前的时候,在整个朝野,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墨沧澜看了眼青墨,道:“他势必要被拉回去,继承家业。”
青墨淡淡苦笑,道:“不错。鹤雪衣身上,肩负着的是整个世家的担子,他懂得礼义廉耻,懂得孝悌之道,他母亲以死相逼,让他与我断绝关系,他本就为难。后来,他的家族递来快信,说是他父母双双重病,便就让我先且在书院等他,他回去探望父母,顺便与族人雄辩一番,便来接我入门。”
若是当真入门了,只怕是如今就没有已经入道的青墨和鹤雪衣了。
墨沧澜觉得这不是个好故事,但仍是问道:“然后呢?”
然后,鹤雪衣自幼在外游学,过目不忘,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却也难以料到人心险恶。
在他离开之后,青墨竟是被鹤家派来的杀手,暗杀在了书院之中。
书院却并未告知鹤雪衣,而是将这消息全面封锁,只说是青墨已经一个人偷偷离开了书院,不知所踪,待到鹤雪衣与家人达成一致,兴冲冲地回来之后,便就再也寻不到青墨的身影。
鹤雪衣险些疯了。
他执着的去寻青墨的身影,连教书的心思都不曾有了。
他寻了数年,青墨的家人也寻了数年,有人说曾在江南杏花烟雨之中,见过那个一袭青山的爱笑少年,鹤雪衣便马不停蹄地奔到江南,但他终究注定是竹篮打水。
他又听人说起,似乎水乡泽国的公子哥们,想要散心的时候,总是会选择烈风骏马漫天黄沙的塞外,鹤雪衣便又快马加鞭,奔去塞外寻找自己弄丢了的心上人。
转眼之间,又过了十年。
世上已经没有那位风光霁月桃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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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的鹤家公子鹤雪衣,只剩下一个为了寻找爱侣而风餐露宿疯疯癫癫见人便要拿出画像问他可曾见到的疯子。
鹤家是个大家族,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家,哪怕朝代更迭交替,鹤家依然能屹立不倒,乱中求稳,这与家族的决断,不无关系。
鹤家在发现鹤雪衣已经再无价值之后,便果断地舍弃了他,从而另选他人,作为鹤家重点栽培的对象,又嫌鹤雪衣为了一个男人,成了如今这副疯癫模样,着实丟鹤家人的脸面,便索性将他从族谱中除名。
至此以后,鹤雪衣与鹤家,再无干系。
青墨望着一块脚边石的缝隙中,窜出来的青草,道:“许是天见可怜,一日,鹤雪衣遇到了偶尔游历到人间皇朝的一位修士,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求那修士替他寻寻我的位置。”
那修士一手握着酒壶,却毫无醉熏之意,姿态肆意狂放,容貌却是邪气俊美,摄人心魄,不知怎地就入了鹤雪衣的眼。
鹤雪衣曾不信鬼神。
他却信了那修士。
那修士掐指一算,只朝着东方一指,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你那心上人,心头好,早已经死了十八年,如今就连魂魄,都已经去轮回转世了,你纵然寻出他来,也不过是一杯白骨罢了。”
鹤雪衣不信,他只说他的爱侣尚在人士,等他去接他回家。
修士斜了鹤雪衣一眼,嗤笑道:“既然你不信,我便带你亲自去看看,好让你也死了心。
那修士有着通天本事,带着鹤雪衣,不消片刻便已经横跨了半个皇朝疆土,带他从西而至东方皇都,旁若无人地进了那已经换了执教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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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疑是来生【二更】
修士掐了掐手指,朝着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一指,道:“他就在这土中。”
鹤雪衣将那杂草拔掉,又将土翻开,铲子碰住了个坚硬的东西,他翻开土一看,竟是一块白骨,他呆滞了许久,才将铲子扔了下来去,徒手将那泥土石块刨开,抿着唇将整具骸骨挖了出来。
鹤雪衣学识颇深,曾看过仵作之术,只强忍着痛苦,看似平静地简单验尸之后,便知道这少年时期便已经丧命的尸骸,的确是处处都能与青墨吻合。
鹤雪衣再看那发黑的骨头,便知道他是被人给毒死。
寻寻觅觅二十载,鹤雪衣心头的一口气一下子松懈,再看到心上人已经成了森森白骨,便就悲痛入骨,呕了几口血,悲鸣一声,便想要随着心上人一起去了。
那修士却拦了他,似是看惯了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只漠然地坐在树枝上喝了口酒,慢条斯理道:“就这么放过那些害死他的人,你就是个懦夫。”
鹤雪衣抱着那堆白骨,沉默了许久,才对那修士道:“可否教我道法?我想修道。”
修士打量了鹤雪衣一番,道:“你这年龄,早已过了修道的最佳时期,再过几年,说不定你就入土了,你和道统,没多大缘分。”
鹤雪衣道:“成与不成,试过再说。”
修士觉得有趣,便留在凡尘,教了他几年道法。
“他竟是学成了。”青墨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唏嘘说道:“成了之后,他寻出了那些曾害过我的人,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他仍是觉得天地寂寥,人生孤苦,不愿再独活下去。
修士也算是他半个师父了,见他如此,便气不打一处来,丢给他一件法器,那法器便是聚魂灯”
〇
墨沧澜心头一动,讶然道:“聚魂灯?此乃能够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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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聚魂的神物,只在传说之中,才听说
过。”
“是啊。”青墨点了点头,道:“修士说,只要将我生前最贴近的物件,放入这聚魂灯中,若我还留恋世间,或者滞留鬼界不曾投胎转世,便就能一点一点将魂魄召回。”
青墨笑了笑,道:“他又有了希望,便就日日勤加苦练,供奉着聚魂灯,将我生前最喜欢的那根青竹毛笔,放入了聚魂灯中,不知过了多少年,我竟是真的,被重新聚魂,又以笔为骨,以墨为血,重新变作了一个活人。”
墨沧澜:“……”
虽说世间万物皆有灵,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笔墨成人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接下来,青墨跟着鹤雪衣一起修道,又过了不知多少年,他们飞升了紫泽仙陆。
墨沧澜觉得这两人的故事称得上是传奇了,心头感慨一番,道:“二位感情多年如一日这般好,原是有这些过往,虽过程坎坷曲折,但结局皆大欢喜,令人羡慕。”
青墨笑了笑,望着墨沧澜,道:“这些事情,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也从未在鹤雪衣面前提起过,每每提起,他便心情低落,自责不已,将过错全番揽在自己身上。”
墨沧澜听了个故事,却知道不可能白听,便等着青墨的下文。
“我与鹤雪衣来到苍茫大陆之后,偶尔见了寒无双与人战斗的留影,惊觉那修士竟然就是这位千年之前便已经离世的强者,便就追着他的脚步,入了归元神宗,一路成了峰主。”
青墨话锋一转,多了几分凌厉逼仄,道:“寒无双是被人所害,仇家一为麒麟世家,二为几个宗门老不死的峰主,三为紫泽仙陆那群容不得人的罪魁祸首,我与鹤雪衣想要为他讨个公道,却是奈何修为不够,只能想想罢了。”
墨沧澜总觉得,自从他再次出关之后,听到寒无双这名字的几率,就高上许多。
墨沧澜对寒无双不怎么了解,只能说道:“寒无双前辈乃是我辈楷模。”
青墨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慢吞吞地说道:“我从未见过寒无双,因为寒无双将聚魂灯留给雪衣之后,便离开了皇朝,之后再也不曾相见。但你可知,当年百年前一个人拎着剑,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身着白袍,站在宗门前眺望云海的时候,雪衣却告诉我,他似乎又看到了寒无双。”
墨沧澜:“……”
“你与他容貌,像了七八分,只是他更爱笑,更脱俗超然一些,你少了他的几分潇洒,多了几分老成。”
“你又得了他的七杀琴,想来都是冥冥之中的造化注定。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通透如墨沧澜,自然一听便知。
墨沧澜便委婉地说道:“七杀琴,乃是寒无双留下来的,我能隐隐感受到七杀琴中,所包含的悲愤和杀意,又直觉这超神武,宁可陷入沉睡之中,也不愿被旁人所用,说起来,用着不是很合手。”
他与寒无双,能有什么干系?一个三千年前就已经没了的人,早已投胎转世不知多少次。纵然有些相似,只怕是自家祖上,或许与寒无双有些什么亲戚血缘关系罢了,其他的,还能有些什么?
青墨淡淡道:“我原也以为,只是巧合罢了,毕竟这世上有这么多人,长得像一些,也是
有可能,直到后来,你被紫泽仙陆的人骗去,却搞得满身伤痕回归,我才与鹤雪衣惊觉,此事也许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墨沧澜望着青墨,微微愣了一愣。
青墨道:“他们执着于废了你的修为,让你不得翻身,是当真心眼小到无法容人,一点脸面都不要了,还是在惧怕惊恐什么?他们已经打压你至此,如今你修为不高,比起紫泽仙陆那些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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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天骄,早已无可比之处,可他们却又那般紧张施压,倒像是怕极了什么似的。”
一颗一颗的珠子,散落在地上各处,看似毫无关联,却是只差一条线罢了。
穿针引线之后,珠子自然成串。
墨沧澜心中一沉,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不得不承认,这青墨乃是桃李满天下的夫子教出来的得意弟子,只简单几句话,便切中要害,让他原本古波不惊不以为然的心思念头,掀起了轩然大波,惊涛骇浪,仿佛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若真如此,紫泽仙陆对他的“嫉恨”和“追杀”,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仍有许多不合理之处。
而且,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墨沧澜思忖了片刻,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尚未搞清楚之前,还请青长老保密。”
青墨点头,道:“此事若是真的,那自然关系重大,我知道深浅利害,绝不会信口胡言,只是,设立第十三峰之事,必然瞒不过孤渊宗主和首峰峰主暮云长二人,他日这二位若问起此事,我必然如实相告”
墨沧澜消化了好一会儿,仍是觉得青墨所言所指,颇为令人匪夷所思,基本上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若事实当真如此,有很多事情,便能够解释的清了。
最重要的,便是紫泽仙陆那些人,对他的忌惮和仇视,究竟从何而来,由何而生。
可是,墨沧澜又有些接受不了。
毕竟寒无双的那一辈子,过得未免太过凄惨悲凉,不管生前如何风光,如何风采,最终仍是得了个不得善终的凄凉下场,那些遭遇,光是让人听着,便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这若是当真放在他身上,着实是无法接受。
且单凭这些相似之处,绝不足以定论他与寒无双的关系。
墨沧澜定了定神,轻描淡写说道:“不管究竟是或者不是,都已经过去三千年了,哪怕我当真是寒无双的转世之人,也早已与他无关,旧事重提,也没什么必要。”
青墨见他不愿再多提,便咳嗽一声,到:“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若真是寒无双转世,又被上界发现,他们必然对你穷追不舍,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这与我去南陵郡,又有什么关系?”墨沧澜始终觉得这是一个圈。
青墨望着墨沧澜道:“我听你爹说,你在寻找春风不度。”
墨沧澜点头,道:“的确,我听说这地方在归元神宗,但我在归元神宗,从未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青墨露出了一抹莫测之色,到:“没有人见过春风不度,这个地方,乃是当初的宗主孤渊无华为寒无双寻的埋骨之处,而且在人间,又不在人间。”
墨沧澜:“……”
“我们寻思许久,觉得这个地方,十有八九,就是南陵郡。”青墨生出向往之色,遥望南方,道:“毕竟那个地方,又被誉为行走的人间地狱。”
墨沧澜:“……”
有时候,他的确无法理解这些高人的想法,正如此时此刻,青墨提起南陵郡乃是人间地狱的时候,脸上带着的兴奋之色。
墨沧澜吐了口浊气,带着几分略显沉重的无奈,道:“春风不度,有几分可能在那个地方
?,’
“六分可能。”
六分已经过半了,而且是个极高的可能了,墨沧澜于情于理,都会去南陵郡走一趟。
而且,势在必行。
哪怕是为了春风不度,他也要去看看。
墨沧澜又问:“寒无双与当年的宗主孤渊无华,曾是朋友,还是至交?我只听说,孤渊无华害了寒无双,背叛了他,寒无双之死,这位宗主要负很大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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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墨沧澜,口吻也是同样的五味俱全。
“他们是道侣。”青墨说。
“……”墨沧澜短暂沉默之后,却是轻轻松了口气,总算是有几分轻松,道:“若真如此,那我必然不会是他的转世。”
青墨怔然。
“我是个专一的人。”墨沧澜满脸淡定,理所当然地说:“我如今有道侣,且我与他关系甚好,彼此之间,毫无芥蒂,除他之外,我不会再心悦其他任何人,我不知道孤渊无华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但我不会喜欢他。”
“……”青墨问出了发自灵魂的疑惑:“你怎么就能确定,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孤渊无
华的来生呢?”
墨沧澜:“……”
青墨说起此事,便皱起了眉头,道:“你喜欢那人,究竟是何人?可否让我见上一面?”来自归元神宗的堂堂峰主,对这些小辈们的八卦绯闻,自然不如小辈们知道得清楚,尚且还不知道墨沧澜已经不是百年前那个童子鸡了,虽听说过他收了个义弟,但哪里猜到那位义弟就被他拐到榻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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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出关【一更】
墨沧澜扫了青墨一眼,道:“我心上人,你这么急着去看做什么?”
青墨一愣,觉得哪里不太对。
墨沧澜接着又颇为苦口婆心地说:“你和鹤长老,好容易历经曲折才最终在一起,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他为你所做的一切,你自然也是一辈子都不能忘了的,你怎地能够背着他,对别的男人感兴趣呢?若是鹤长老知道了,定是会伤心欲绝。”
青墨重重抽了下嘴角。
“你对什么男人感兴趣?你先前收的弟子,都是男弟子,你是不是,又嫌弃我是个老古板了?”鹤雪衣寻到青墨的时候,刚巧听见墨沧澜的这句话,马上板起了脸,表情略显委屈地看着青墨。
青墨顿时头大如斗,道:“我不是,我没有,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别听他乱说!”
鹤雪衣道:“那是什么?前些年,就有人想要给你做媒,他们是当成我已经死了吗?你说,你是不是与我在一起久了,便对我失去了兴趣,觉得我是个无趣的人,想要换个野男人来养
?”
青墨:“”
于是,墨沧澜便眼睁睁看着青墨屁颠屁颠地跟在负气而走的鹤雪衣身后,连番解释,哪里还顾得上墨沧澜?
墨沧澜禁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这鹤雪衣的性子,着实像是个小孩子,但又远远看着又迅速手牵着手你侬我侬言归于好的一双背影,只觉得有些艳羡。
只羡鸳鸯不羡仙,青墨与鹤雪衣两人,已经好上几千年,倒也让人羡慕。
不过,墨沧澜倒并不认为自己就是寒无双,更不认为月见微就是那孤渊无华。
毕竟,若是他所爱之人,背叛了他,伤害了他,那纵然百世轮回,他亦不会再与那人相好
墨沧澜禁不住想,保不准,紫泽仙陆那些人,和青墨一样,误会了他与寒无双之间的关系
若他之前所遭受的苦难,皆是因为此,那未免就太过可笑了。
有了压力,有了动力,修为自然提升的快速一些,月见微这些日子便为了早日离开师父魔爪,便就没日没夜地研究琢磨该如何掌握炼制杂丹和毒丹。
杂丹所需要的材料大多比寻常灵草需要的材料更难炼制,不过好在月见微有上辈子的底子,才不过短短七日,便已经掌握了炼制万里神行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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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法子,顺手便炼制了几炉子丹药,以防不备之需。
炼制毒丹的时候,月见微发现他虽然没有毒性魂火,但那些灵植或者妖兽毒液之中包含的毒素,已经足够他炼制成毒丹,不必有毒魂火的加持。
之后,月见微炼制成丹前去询问叶无涯,才得知原来毒丹并非有毒魂力之人才可炼制,而且若有了毒魂力,则能够将那些原本用来炼制药丹的灵草等材料,自动在炼制的时候,转为有毒的丹药。
而这种经过魂力转化的毒丹,多为难解甚至无解的丹药,唯有炼丹者才能化解。
叶无涯还举了个例子,譬如墨沧澜体内所中的万骨枯之毒,便是一位毒丹师最早炼制出来
的。
月见微一边将那个黑心丹师骂了个狗血喷头,一边又扒拉着《丹神录》,将不少毒丹丹诀背了下来,又温习了一边那些灵草的各种效果,对如何炼制丹药又有了新的感悟,便又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将自己关在叶无涯炼丹的小黑屋里面,竟是正式闭关了。
时光飞逝,六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待到月见微再次出关,第一个看到的,便是正在聊赖阁向叶无涯要人的月十。
月十向来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见人都是笑眯眯的,一点都看不出高手的影子,但此时此刻,他却是横眉倒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把匕首竖叉在桌面,大有一言不合便要砸场子的意思。
小童坐在旁边,道:“你就算将聊赖阁拆了,人也依然出不来。”
月十寸步不让,道:“我是当真有急事找我家少主,比炼丹重要多了。”
小童冷酷无情:“不行,我家主人走前,说无论谁来,都不准打扰少爷炼丹。”
月十和小童对视,两人的眼中进射出电闪雷鸣的火花。
月十冷笑一声,抽出了匕首,道:“决斗吧。”
小童也重重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手中拿出了一根紫藤,冷笑道:“谁怕谁?”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身影飘了出来,容颜艳若桃李的少年扑了过来,抱住月十颇为甜腻腻地说道:“月十哥哥,你终于回来啦,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你啦!超想你的呢!”月十:“……’’
决斗是什么鬼?他没这时间。
月十甚是激动地撸了把月见微的脑袋,像是对待幼崽那样,还捏了捏他脖子,瞬间变脸,温柔似水地道:“我也甚是想念少主,快两年不见,少主着实结识了不少,还是这般活泼。”说着,月十还冲着略显抑郁的小童,送去了个大获全胜的眼神。
小童呲了呲牙,将紫藤收了起来,哼了一声,又重新坐在了躺椅上面,做出一副懒洋洋的
模样。
然而,他很快便又重新坐了起来。
“合灵境?”小童感受到月见微的修为有所变化,禁不住惊讶地看着他,道:“竟是已经玄阶四重!这才不过仅仅半年时间,你如何就越了两个小位阶,一个大位阶?”
月十自然也发现了月见微修为有所提升,却是丝毫不震惊,反而满满欣慰自豪地说道:“我家少主,天赋卓绝,半年两个位阶算什么,自不是寻常凡夫俗子能相提并论的。”
月见微并不谦虚,反而挺直胸脯,拍了拍,颇为自豪地说道:“月十哥哥所言甚是,我可不就是个绝世天才,你还别说,以丹入道,于我而言着实比以法入道快得多,师父慧眼如炬,定是一眼就看出我天生药骨……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十满是慈爱地望着月见微,与他一起高兴:“许是到了明年,少主就能突破玄阶六重了”
〇
“好说好说,哈哈哈!”
“……”小童面无表情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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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起发疯的两人,抽了抽嘴角,道:“月十,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少爷吗?如今他出关了,你却又不说了。”
月十立刻恢复正常,平静下来,拿出了一张看起来胖乎乎圆鼓鼓翅膀很短的小巧纸鸢,递给月见微,道:“这是主上的传音纸鸢,我刚拿到手,便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了。”月见微望着这只和记忆之中一模一样的纸胖子,竟有种今夕何夕前世今生的错落感。上辈子,他爹月孤影死的颇早,在他百年之后飞升紫泽仙陆,第一个得到的噩耗,便是他爹于三年前在代表麒麟世家出战魔域的时候,便已经葬身魔手,陨落在战场上,连尸骨都无踪无影。
月见微从那之后,便在这世上,只剩下一个亲人,那便是他一母同胞一胎双生的兄长。然而,他与兄长的关系,一向不好,纵然兄长数次来寻他,想要与他言归于好,他也将其拒之门外,不愿多看那两面三刀之辈哪怕一眼。
月见微便当他在这世上,已再无亲人。
好在那时候,墨沧澜仍是陪在他身边,与他一同度过了那段煎熬的、暗无天日的岁月。
月见微亲缘淡薄,却独独得了他爹爹的宠爱,他于这世上,最在意的两人,一是墨沧澜,一是月孤影。
“我本想将你带给我爹爹看看,他那般疼爱我,想必见到沧澜哥哥,也一样会如我这般心生喜悦。”月见微望着空中一轮残月,靠在墨沧澜怀中,抽了抽鼻子说:“可惜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一眨眼,一辈子已经过了。
两辈子都不曾再见到月孤影,只怪月见微重生以来,一睁开眼睛便已经身处于苍茫大陆,处于亡命天涯之中,根本来不及再与月孤影相见。
月见微望着手中的胖鸟,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
他嘴上不说,心中何曾不想念月孤影,何曾不想快些飞升紫泽仙陆,再与月孤影时隔千年再复相见?
然而他一来无那势力,根本不知飞升紫泽仙陆的法子,二来又身处险境,自身难保,生怕但凡露出一丝马脚,被人抓住一点把柄,就给他爹招致杀身之祸。
而现在,月见微看到他爹隔了多年,再次给他传来专用的这只胖纸鹤,自然是五味陈杂,各种滋味儿唯有自己才知道。
月十看在眼中,轻叹了一声,揉了揉月见微的脑袋,道:“少主还不快些听听,主上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月见微点点头,一道流光打入了小胖鸟中,小胖鸟凭空飞了起来,落在月见微耳朵旁边,叽叽喳喳啾啾啾地叫了几声。
这乃是月孤影自己独创的一种传暗号的语言方式,据说当年是与他道侣说小话时候用的,自从他道侣不在了,便传给了儿子。
所以,这东西也不怕落入旁人手中,反正也听不懂。
不过,由此可见月孤影的修为着实不俗,否则横跨两界让这只纸鹤寻到正确的人,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月见微听了片刻,便露出了几分轻松的表情。
“我爹说,他在那边,安好无忧。”月见微有些激动,道:“还说已经大致知道我的方向,如今他正在寻找法子,来下界见我。”
月十一愣,道:“主上之前已经被重兵看押在地牢之中,如今看样子,他已经逃脱了管束,否则,他绝不敢和少主联系。”
月见微点点头,道:“不错,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爹定是逃出来的,否则孤渊世家那群老不死的,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爹。”
这纸鹤并非直接到他手中,而是要先入月十手里,才辗转落入他手。
这也算是月孤影对他的一种变相保护。
而上辈子,月孤影早已在数年前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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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又如何能继续接待这些胖纸鹤?
月见微自然也无法得到来自爹亲的消息。
这一世,一切都变了。
月见微明眸流转,整个人都明媚起来,他用手捧着纸鹤,很是兴奋地说道:“我要快些,
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沧澜哥哥听。”
月十道:“墨少主自半年之前,便已经去了北漠历练,说是要半年才会回来,我多日不在白雪境,也不知道他此时可有消息。”
月见微一愣,道:“雪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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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泽泽去处【二更】
月见微到了白雪境,随便寻了个弟子问了一问,墨沧澜果然还在外面历练未归。
令他有些吃惊的是,墨云泽居然已经被送到了归元神宗修行,早在刚回来之后没几日,已经与两位同族弟子,一起动身前往上界中洲归元神宗了,想必现在早已经在归元神宗,安顿妥当了。
月见微颇为不解,马上便去寻了墨意寒。
这几年,整个漠城都很是安宁,冬日的风依然凛冽萧瑟,但少了冰魔虎视眈眈,到底还是安稳了不少,就连成日一到冬天就精神紧绷日夜不停刻苦操练的墨意寒,此时也抱着个铜色暖炉,坐在暖阁之中优哉游哉地喝个小酒,就连一张瘦削的脸也比以往圆润了不少,看起来更是年轻了几岁。
见到许久不见真容的月见微,墨意寒甚是欣喜,连忙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来,还给他塞了一盘子早已准备好的妖果,一个劲儿地哄着他吃东西,还不住地嘘寒问暖。
月见微啃了个妖果,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声,与墨意寒聊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得知墨沧澜不日之后,便要去接手第十三峰,这几日必然会回来。
月见微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宗门何时设立过第十三峰了,上辈子,明明只有十二个峰头罢了,怎地如今这般不同?
对于第十三峰的相关情况,墨意寒亦是不太清楚,毕竟私下里都是墨沧澜和那些人直接接触,墨意寒劝过几句,奈何墨沧澜不听,还非要去那南陵郡,他便哑火之中,甩手不管了。
“第十三峰,呸,反正我是看不上。”墨意寒露出了一副不爽的表情,点了点月见微的脑壳,道:“居然还想把你给带走,你就别理会他,让他自己玩儿蛋去。”
“……”月见微禁不住想,他义父真是个豪爽的男人。
月见微眨了眨眼睛,道:“第十三峰峰主,虽然像是被发配的,但好歹也是个峰主嘛,纵然被安排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天高皇帝远,没人盯着管着,也是一件好事嘛。”
月见微倒是无所谓去哪儿,反正只要墨沧澜在,他都不介意。
墨意寒却是露出了愁容,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觉得毛都要愁秃了。
“哪儿有那么简单?你可知道,第十三峰是被设在南陵郡的,而且这么个地方,半年多前归元神宗和南陵郡寒家才刚刚谈拢。”
墨意寒蹙着眉头,道:“你大哥之所以这半年都没动身,就是因为半年前,第十三峰就连住处都没修建好。”
南陵郡这地方一出,月见微便就心中一咯噔。
南陵郡这地方他印象还挺深。
妖魔横行,鬼怪遍地,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则,世家在那里的地位,远在宗门之上,你若是跟他讲道理,他必回直接纠集同族数人,直接动粗,不将人打成个不敢辩驳的模样,就不会善罢甘休。
上辈子,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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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在南陵郡附近修炼过一段时间,但总觉得那处风水不好,魔气和鬼气一样沸腾,压得人不舒服,又觉得晚上总是有鬼魅出行,莫名其妙会有人死,而且那里的人,信奉的神明很是诡异,风俗着实骇人听闻,月见微有些受不了,便很快离开了南陵郡。
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听说南陵郡已经破了,南陵郡附近的数个村落,先是接连被一夜之间屠村,满地都是残肢断骸,紧接着又是南陵郡遭了殃,寒家人一夜暴毙,唯有两人尸体不知所踪,不知是死了,还是被吞了。
总之,这地方古怪极了,若是能不沾染,月见微自然是敬而远之。
可是,架不住墨沧澜想去啊。
月见微百思不得,准备待到墨沧澜回来之后,再问他一问。
月见微又说起墨云泽来,问道:“泽泽怎地单枪匹马杀入归元神宗了,若是大哥成了峰主,他留在大哥麾下,岂不是更好?”
墨意寒摆手,道:“不成,这小子从小到大,太过依赖我与他大哥,如今便看他都已经被娇惯成个什么模样了,修为二半吊子,自己还不上进,成日只想着贪玩,若是继续留在沧澜身边,早晚被养成个废人。”
月见微咂舌,替墨云泽说了句公道话:“泽泽,也不算太废吧,他就是有些不太开窍,还是挺努力的,脑壳也比以前好使很多。”
墨意寒笑了笑,道:“你这话,倒也没错,只是慈父多败儿,虽说这些年白雪境过得磕磕绊绊,早无昔日风光,但泽泽却是实打实不曾吃过什么苦头。我在沧澜身上倾注的关注更多,澜澜便觉得有愧于泽泽,虽嘴上不说,却一直对他颇为关心,又因着觉得亏欠,对泽泽要求也就不高,只想让他活得开心就好。”
墨云泽那傻白甜的性子养成,和墨意寒墨沧澜这两人,绝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墨意寒又道:“现在便让他主动去吃些苦头,总比日后,被人逼着长大好得多,我虽然心中不舍,但终究是不能陪他一辈子,只能放手让他自己成长了。”
月见微觉得墨意寒说得甚是有道理,便道:“意寒爹爹这想法也是对的,我小的时候,我爹就将我送到主脉去了,这么多年,倒也没吃过什么大苦头,不过,泽泽第一次离开你们,独自远行,会不会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啊?”
“这倒没有。”墨意寒莫名有些心塞,道:“当他知道自己终于不用再被我和你大哥盯着的时候,居然还激动地跳了一路,走的时候,高兴的不得了。”
月见微:“……”
这他娘的,墨云泽的天性是被压抑了多久?
月见微又陪着墨意寒说了一会儿话,给他留了不少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便就回到观澜轩歇息了。
墨意寒虽然精神头不错,日子过得也惬意自在,但修为却是暂时停搁了,看他成日散漫的模样,像是对自己的修为,不怎么上心,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月见微觉得,他这颓丧的状态,许是和月轻鸿有些瓜葛,又许是和墨沧澜如今恢复修为、毒性压制,墨意寒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松懈了有关。
月见微便想着来日与墨沧澜说一说此事,总归是不能让墨意寒再这么颓丧下去。
月见微招来了影七,将一只储物袋交到他手中,顺便还给了木牌,让他托人送到上界丰城,交给柳如烟进行拍卖。
这储物袋中,装了数百枚丹药,足够柳家分批拍卖个三五年。
至于为何不一次性拍卖,或者少分几次——那自然是为了哄抬这丹药的价格。
物以稀为贵,若是多了,既容易引起怀疑,又让人觉得不怎么稀罕。
柳如烟那女人,可是个精明的主儿,绝对不会让这些丹药贱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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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丹药,绝大多数都是些能卖的上好价钱的罕见丹药,虽然品级不算特别高,却是外界罕少能见到的救命丹药,月见微从《丹神录》得了丹方,再利用这半年时间一边炼丹一边提升修为,不知不觉中,竟是炼制了上千颗丹药,整个聊赖阁的灵草几乎都遭了秧。
不过,这里面还有几颗金枪不倒丹,还是升级版的,月见微倒挺好奇这种究竟是否有人愿意高价买,毕竟苍茫大陆乾元界的那些修士,一个个都装得正经矜持得很。
大雪飒踏,寒风逼人,天地之间一片白素茫然,放眼望去,入目之处具是雪白,若是睁开眼睛,便会被凛冽的寒风给吹伤眼膜,变成个瞎子。
无法看清前方道路的墨沧澜和凤炽,一前一后紧紧跟在一起,不敢稍许掉落,一旦在这雪漠之中走散,只怕是再见的时候,变成了两只孤魂野鬼。
凤炽张开嘴巴,刚想说话,就已经被糊了一嘴的冰渣子,搞得他赶紧将嘴巴闭上了,生怕再冻上了舌头和喉咙。
此处的冰雪,可是非同一般,能一下子要人命的。
墨沧澜提雪凝冰,将前方那些席卷着冰雪的狂风冷冻住。
瞬间,前方数里之内,雪漠悉数冷冻,成了一场凝结着无数冰雹的杀场。
箫声宛若追命的鬼,阴魂不散地萦绕在凤炽和墨沧澜耳边,墨沧澜给了凤炽一个眼神,两人捏了最后一张传送符纸,缩地成尺逃出了这片雪域。
待到沈碧楠风风火火地赶到传送符生效的地方,忽然,空中噗噗簌簌地有无数冰雹当头砸下。
沈碧楠迅速后退,吹起箫声,那箫声带着可怖的杀力,竟是将那些冰块悉数用音波切碎。
冰渣雪漠重新与狂风混为一体,铺天盖地朝着沈碧楠飞扑过来。
沈碧楠亦是捏了个传送符,然而到了那出,只残留着被几乎吹散微不可查的两人痕迹,却再也不见两人踪迹。
沈碧楠愤怒地一甩手中的箫管,在地上隔空砸起了一个深坑——
“杂毛崽子,墨沧澜,算你们有本事,本右使,记住你们了!”
北长城门口,戍守城门的将领一眼便看到了脚不点地朝这边飞速移来的两人,连忙将城门打开。
“少主,您回来了!”
“关城门。”墨沧澜看了眼身后,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本想着交代莫要放人进来,但转念一想,这些人必然拦不住沈碧楠,索性没再浪费口舌。
一路赶回白雪境。
刚一入门,月见微便已经闻讯而来,见到墨沧澜,马上扑了过去,也顾不得墨沧澜此事仍是满身冰霜,冷得吓人。
墨沧澜怀中突然多了个热乎乎的少年,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将人推开一些,道:“先别挨我,一身雪水,小心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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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沈碧楠,野男人【三更】
月见微才不理会这些,硬是要拉着墨沧澜的手,道:“我可是火属性的,不怕冷。”
凤炽打了个的哆嗦,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道:“我也是只火凤凰,也受不了那雪漠里面的温度,简直要冻死我了,真恨不得自己是只冰凤凰。”
月见微哈哈一笑,道:“凤凰一族,以火为尊,你若真是个冰凤凰,只怕是也活不到这么大了。,,
墨沧澜道:“雪漠里面的雪,和别处的不同,刮过来的那些雪,都是从冰域来的,经历了数万年的冰冻,杀伤力自然更大。”
月见微笑道:“但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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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更多。”
不得不说,月见微只一看到墨沧澜和凤炽,便察觉到这两人的修为,原本半年之前强大数倍,尤其是墨沧澜,俨然已经是超过玄阶六重的人了。
说起自己的修为,墨沧澜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道:“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半年时间,我已是玄阶灵心境修为,只差半步,就会突破。”
凤炽露出了敬佩之色,他对墨沧澜起初还只是有些佩服,而如今已经是彻底信服了。他半年都跟着墨沧澜,亲自见识他是如何躲避那些雪妖和风暴的攻击,又如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日千里地提升修为,磨砺体质,又是如何将修为远高于他们的沈碧楠,给折腾地团团转,一点好处都占不到。
如今,他不过提升了一个小级别,而墨沧澜本就修为高于他,却看似轻而易举地,提升到了灵心境!哈
放眼整个凤凰一族,都是独一无二!
凤炽禁不住感慨道:“墨大哥,着实厉害。”
墨沧澜亦是一笑,道:“也多亏了冰之精魄,让我在冰天雪地之中,宛若有如神助,那些灵气吸入体内转化为真气的速度,有事半功倍之效,应该说是冰之精魄厉害才对。”
这话说得,就已经是谦虚了,冰之精魄并非谁都能承受得了,有些人体质撑不住,得了也是枷锁,说不定反而会拖累修为。
不过,墨沧澜也的确得了那雪漠的好处,冰之精魄本就是冰属性,让他对寒冷的抵抗力变为寻常人的数倍,且在冰雪灵气充沛的环境下,吸收起来更是如鱼得水,毫无阻碍,比凤炽这只火属性的,自然顺利不少。
月见微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们在雪漠的经历,便问道:“可有遇到什么难缠的妖兽?”凤炽有些郁闷地说:“妖兽倒是有,也有些麻烦,但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收了,也不算什么,就是那个会吹箫的沈碧楠,着实讨厌,像是一块狗皮裔药似的,非要硬生生地缠着我们,甩都甩不开,打又打不过。”
月见微一惊,叫道:“沈碧楠居然还在?我以为,他早就已经离开了!”
说起沈碧楠,任谁都想不到他居然有这种耐性和执着,就连墨沧澜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随着我们进了雪漠,从一开始,便追杀我们。”墨沧澜淡淡说道:“他着实厉害,在雪漠中整整半年都不曾追丢我们,自有一套追踪法术,而且,箫音如影随形,难以避免,阿炽中招了几次,好在我带了叶阁主的救急丹药,方才有惊无险。”
凤炽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对那箫声,并无太多抵御能力,修为也低,便就屡屡中招,若非墨大哥厉害,我只怕是早就死在了雪漠,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月见微顺口说道:“若阿炽真在雪漠挂了,我大哥肯定要把你尸体带回来给我。虽然是只死凤凰,但还是珍稀材料,浪费了也是浪费了,物尽其用嘛。”
凤炽:“……”
他决定要好好活下去。
月见微蹙着眉头,对沈碧楠穷追不舍显然相当不满,嘟囔道:“聆音阁的待遇这么好的嘛,半年多都不去干别的事情,偏要纠缠有夫之夫,也没人扣他工钱……说起来,他如此穷追不舍,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月见微狐疑地看着墨沧澜,越看越觉得他沧澜哥哥颇有招蜂引蝶的潜能,那沈碧楠穿得一身红衣,头上还盘着几缕淡金色的细丝金缕,长得一副阴柔漂亮宛若好女的样貌,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想借此机会来吸引墨沧澜的注意,也不是不可能。
月见微一时间,脑补了一场爱恨情仇大戏。
“沈碧楠呢?”月见微恶狠狠地问道。
凤炽说:“之前在雪漠,被墨大哥绕晕了,不知道出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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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微磨了磨牙,道:“他若再敢缠着沧澜哥哥,我必要打得他屁滚尿流,给他吃一瓶子不举药,让他这辈子都只能当假男人,看他还敢趁我不在,妄想勾引沧澜哥哥!”
凤炽愣住了,半晌没明白过来,明明那沈碧楠是想要杀了他们以泄心头只恨,怎地一下子就变成了想要勾引墨沧澜?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还有你。”月见微晈了咬下唇,满是看负心汉的表情,道:“居然和别的野男人,背着我纠缠了半年之久,还敢当着我的面夸他。”
“……”墨沧澜:“我何时夸他了?”
“你说他厉害,这不是夸他还能是什么?”月见微幽怨道。
墨沧澜禁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着月见微那副显然已经给人私自定罪的表情,勾唇说道:“微微,我怎地记得,他最初盯上的人是你?”
月见微:“……”
墨沧澜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道:“日后少看些胡编乱造的话本,我就没见过像你这般无缘无故给自己找堵的。”
月见微入戏更深,声泪俱下,道:“你非但不骂他,还说我自取其辱,自讨没趣,你难道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吗?我腹中还有你的孩子,你就已经在外面寻了别的小妖精,你、你对得当年变卖家产卖身葬兄替你求药的糟糠妻了吗?!”
凤炽顿时目瞪口呆,望着墨沧澜那张已经黑成锅底的脸,仿佛看到了一个在他面前冉冉站起的活生生的绝世大渣男。
墨沧澜深吸了口气,露出了危险的笑容,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样子像是一朵盛开的罂粟。
“微微。”墨沧澜轻声道:“给我闭嘴。”
月见微汗毛一耸,来自于妖兽骨子里对危险的传承感知,让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作死了,便马上将那虚伪的眼泪擦去,身子站得笔直,道:“好吧,不逗阿炽了,他脸都快绿了。”凤炽:“……”
真棒,感情从头到尾都是演给他看的。
月见微本就是戏本看多了,自己就成了个戏精,但墨沧澜警告之后,便就乖巧起来,满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再说回那沈碧楠,月见微便蹙起了眉头,说:“沈碧楠着实不好对付,他这人还认死理,对我们好生执着,若是一直都这么追着我们,也是一件麻烦事。”
墨沧澜轻描淡写道:“所以,我打算再过段时间,先将他给解决了。”
月见微:“……他修为,至少比你还要高上一整个大位阶,而且,我听说这沈碧楠,在聆音阁里面颇受宠爱,若是他死在我们手中,只怕是聆音阁要彻底变成疯狗,和咱们结仇了。”墨沧澜扫了月见微一眼,道:“本就已经结仇了。沈碧楠颇受宠爱,难道你便不受宠爱了么?他们派人三番五次来刺探你的消息,步步紧逼,着实惹怒了我。”
月见微老脸一红,小声说道:“干嘛突然说起甜言蜜语,一点准备都没有,还怪羞涩呢。”
墨沧澜一本正经:“倒不是甜言蜜语,本就是如此,我只是陈述事实。”
月见微的脸笑得更灿烂了。
凤炽被塞了一大口狗粮,只觉得有些心塞塞。
反正,杀人的法子不止正面针锋相对一种,墨沧澜知道的杀人法子,那就远超过月见微的想象。况且,但凡是人,就会有弱点,墨沧澜被追烦了,便打算直接攻其七寸之处,以求一击毙命了。
墨沧澜见过墨意寒以及墨家其他数位长老,算是对修炼有个交代,他又和墨家诸人详谈了他走之后,墨家的发展方向和需得注意的地方,其他更多的也交代不了了。
这场详谈持续了几个时辰,期间墨意寒频频打哈欠,连身子都不住地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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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歪去,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似是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只想着早点结束去休息。
墨沧澜见状,当场并未多说,只是结束之后,他跟着打着哈欠朝着别院走去的墨意寒,一路回到了他的寝居之处。
墨意寒又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墨沧澜,道:“如今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爹也没什么好交代你的,你的主意永远都比我的正。再过一段时间,你便要动身前往南陵郡,白雪境和漠城的一切,都不必再操心,只照顾好你自己和微微便可。”
墨沧澜道:“爹,这半年你都在做些什么?”
墨意寒摆了摆手,道:“吃饭睡觉出去玩,还不是和以前差不多?”
瞅着墨意寒眼底的疲倦,墨沧澜心中一沉,道:“爹,我总觉得,你比以前懒散许多了,你足足半年都不曾修炼了。”
墨意寒斜眼瞅着他,道:“怎么,你小崽子还想反过来管你爹了?我就算不修炼,现在修为也比你高出不少。”
“话不是这样说的。”墨沧澜蹙起了眉头,走到墨意寒身边坐下,道:“你若不勤加修炼,来日如何能与我一起,去紫泽仙陆寻我父亲?难不0,你算再寻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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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出远门【一更】
墨意寒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但转踵即逝,他不耐烦地说道:“找你那个父亲做什么?谁没了谁,活不好啊?你若是不提起他来,老子都已经想不起这个人来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哪里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墨沧澜:“……”
墨意寒估计是嫌墨沧澜太烦,便将他赶走:“行了行了,你快些回去陪微微吧,自己媳妇儿不陪,却偏偏要来这里教训自己的亲爹,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儿?”
墨沧澜满是郁闷地离开了。
到了观澜轩,墨沧澜拉过月见微,便说道:“我觉得,我爹似乎有些问题。”
月见微原本还想亲热一会儿,但一听此事,便就正经起来。
“我也发现了。”月见微点点头,道:“意寒爹爹没以前活泼了,总觉得他看起来还是二十来岁的外表,心里面已经好几百岁了,比老头子还要老,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墨沧澜眉头紧蹙,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看,许是因为心口憋着的那口气松了。如今白雪境形式渐好,狄家也没敢再来寻麻烦,冰魔的合约还在,五十年内无忧,我与云泽,也渐入佳境,我爹的确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所以啊,人就不能太闲了,一闲下来,就容易出事。”月见微道:“我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思来想去,总觉得只有一个法子才能解决。”
“什么法子?”
“让冰魔时不时来找个茬,你觉得怎么样?”月见微眨眨眼问道。
墨沧澜本想说胡闹,但转念一想,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墨意寒身为漠城城主,若是看到冰魔在城墙外转悠,他必然会生出怒气。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都总比现在这副半死不活无欲无求的样子好。
墨沧澜道:“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月见微耸耸肩,道:“没办法,谁让我一直承受着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智慧和帅气?”墨沧澜:“……”
冰魔来转悠的事情不急,而且要稳,但凡其中出点岔子,就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墨沧澜冥思苦想,琢磨了好几日才终于将那些条件形成文字,书写在契约上,差影七前往奔亡岭一趟,招来冰魔主的随侍与他传递契约。
冰魔主看了那张写着不少好处、却又对他们提出了奇奇怪怪要求的契,盯着那百十来个字看了足足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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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在疑惑不解却又觉得自己赚了的复杂心情之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印
记。
反正,如今结界完好无损,结结实实,他作为一只爱好和平又不喜欢出门的冰魔,倒是无所谓答应盟友一些无伤大雅的奇怪小要求。
又过了几日,冰魔犯边。
墨意寒一听此事,先是不信,紧接着又非要自己前去一探究竟,发现此事无误之后,马上提着他的长枪点兵点将随他一起去城墙外揍人,但又没过多久便就回来了。
“奶奶的那群作死冰魔,还要不要脸了?”墨意寒满脸不爽,道:“毁约不算,居然还没打起来便就跑了,这不是在戏弄老子吗?”
墨沧澜道:“应当是先派遣先锋,前来试探一番。”
墨意寒整个人看起来生动多了,哼了一声,道:“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老子还在漠城当城主,他们就别想攻进来!”
月见微道:“爹爹加油!”
接下来一段时间,每隔一两日,便有些冰魔犯边,但每次墨意寒杀过去,便只能遥遥看着那些冰魔朝着雪漠奔去的屁股和背影,搞得他几次下来,哑火不已,还略显焦躁,总觉得冰魔主在酝酿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不对,他们以前,从未如此。”墨意寒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和老辣的眼光,发现了古怪。墨意寒对墨沧澜道:“我要去一趟奔亡岭,让那冰魔主前来给个说法,你过两天随我一起去。”
墨沧澜深藏功与名,微笑道:“爹自己去吧,我再过几天,便要动身前往南陵郡了,怕是无法与爹同行。”
墨意寒一愣,道:“这么快?”
墨沧澜道:“也不算快了,半月前那边已经有人催促,只是我有些事情放心不下,便没动身,现在觉得差不多了,就打算走了。”
墨意寒有些惆怅,说:“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多少年能再见面,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好生照顾自己就好。”
墨沧澜点点头,说:“爹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墨意寒道:“我会的……格老子的那群冰魔,真是气死老子了。”
墨沧澜:“……”
还是这龙精虎猛重新燃烧斗志的爹,看起来顺眼且放心。
过了两日,墨意寒带着南星、碧霄长老以及一些好手风风火火地朝着奔亡岭杀了过去,与此同时,墨沧澜也准备动身上路。
此次前去南陵郡,墨沧澜直接点了兰渝随行,一来兰渝此人炼丹之术着实不俗,足以和大
多数外面的丹师媲美,品性又绝佳,留在白雪境屈才了,二来,兰渝也算是墨沧澜培养出来的独属于自己的势力,忠心可靠,适合放在明面上用。
兰渝也甚是激动,他虽对墨沧澜已经淡了那种心思,但敬佩之心却一点不拉,自然愿意跟随墨沧澜左右,为他驱使。
月见微倒也没觉得不开心,因为兰渝这个人,虽然性子冷,却着实是个品性如兰的男子,对他还很是温柔,给他买过不少妖果,最重要的是,兰渝是真的没什么威胁力,月见微不介意多来几个这样的小哥哥。
至于其他人,倒是不必再多带了,一个月十,一个影七,算是足够了。
叶无涯至今还没回来,月见微便给小童说了自己的去处,还委婉表达希望叶无涯也能去南陵郡扎根的意愿。
小童想了想,道:“若真如少爷所说,南陵郡那处多矿藏、多山水、多灵气、多沃土,想来主人也不见得不愿意去,不过,主人喜欢清静,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月见微只说试试,又想了想,道:“师父虽然喜欢清静,但他更喜欢炼丹,你看这些年,他哪年不是走南闯北,消失半年多,去大陆各处寻药?漠城到底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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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小了,连一些在外面寻常的灵草和材料,都难以找到,南陵郡不管怎么说,都在上界,周围也有大大小小的主城,岂不是方便多了?”
小童笑了笑,道:“少爷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已经在漠城太久,倒也是时候该去外面走走了。”
月见微知道,说服了小童,便相当于说服了叶无涯。
想让叶无涯一起去南陵郡,月见微虽然有自己心里面的小九九,希望墨沧澜能多一个强大的助力,但同时也考虑到叶无涯自身的情况。
对这个师父,月见微到底是有不少感情的,虽然上辈子叶无涯到最后也没帮他,让月见微最初心中有些怨怼,但这辈子,叶无涯是他正儿八经拜的第一位师父,尊师如父,师父待他极好,他自然也会待师父更好。
长年累月只做一件事情,也只留在一个地方,人是会憋出毛病来的,叶无涯在漠城没有朋友,唯一的亲人就是小童,但小童本是草木成精,哪里能知道人的想法。
想到叶无涯在数年之后,会一个人孤独终老死在无人问津的地方,月见微就觉得心里难受,忍不住想要拉他一把。
而且,叶无涯和上辈子教他丹诀的崖底仙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月见微也颇为好奇。
说不定,来日他回到紫泽仙陆,还能再寻到那位仙人问问清楚,若二人真是道侣,也好成全两人,也算美事一桩。
修道之人,素来轻别离。
墨意寒尚未回来,墨沧澜便已经整装待发,乘着青驹云车,一路南行。
原本月见微还担心沈碧楠潜伏在漠城附近,只等他们落单,便对他们痛下杀手,但很快便又收到墨沧澜那边影卫的情报,说是沈碧楠似是在离开雪漠之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月见微仔细一想便能想通了,沈碧楠一怒之下,单枪匹马一人便跟进了漠城,又阴差阳错地随着墨沧澜和凤炽进了雪漠,只怕是一时间上了头,连给上面交代都不曾,便私自离开半年之久。
雪漠之中有无数禁制,外界联系不上也是正常,否则也不会被称为北境的死亡之地。
沈碧楠应当是离开雪漠之后,才惊觉聆音阁召他回去,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犯了禁忌,连墨沧澜和月见微也不追杀了,便匆匆忙忙地一路赶回。
月见微祈祷段时间内,莫要再见到沈碧楠这个可怕的家伙了。
到了漠城外百里的荒郊,远远便看到一个站在路中间,一袭鹅黄法袍头上簪着花的男子。
看到这辆青驹拉的宽敞马车,黄袍青年很是热络地挥了挥手。
月见微愣了一愣,从车子上跳下来,被冻得打了个喷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一下,惹得连晴笑得花枝乱颤。
月见微吸吸鼻子,狐疑地打量着连晴,道:“连晴,你不在红香暖帐里面烤火,来这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岭做什么?不怕被狼叼走吗?”
连晴眯着眼睛给月见微抛了个媚眼,道:“你这小东西,好歹咱们也是同床共枕过的关系,要出远门也不给我提前说一声,真是不够意思。”
月见微:“……”
这他娘的,他和连晴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自从上次被墨沧澜发现他和阳春院的那些莺莺燕燕关系不错之后,就明令禁止他混迹在那等地方,如今,阳春院头牌居然拦路等他,还说出这种话来,搞的月见微心里面慌得很。
月见微咳嗽一声,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修士本就云游四方,今日来明日走的,多谢你来送我,而且,你可别胡说,我没和你睡过觉啊!”
就此别过,再也不见!
没想到,连晴却是露出了一副幽怨之色,看着月见微像是在看负心汉,道:“你以前半夜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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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门时,可是一口一个好哥哥地叫着,现在有了别的美人,就将我丢在脑后,你知道漠城想让求我春风一度的人,有多少个吗?”
“……”月见微已经不敢回头去看墨沧澜的脸色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幽幽说道:“连晴,咱们两个,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害我?”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喜欢连晴。
连晴冷哼一声,说:“男人都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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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晴:事情搞起来!
195六儿【二更】
兰渝向来对那些花柳之地的人敬谢不敏,他自己亦是认为过于放浪的人与他道途不同,便不相为谋。
此时,见到连晴拦路找茬,便也忍无可忍,下了马车,道:“连晴公子,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便要赶路了,天快黑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连晴一看兰渝,便就冷下脸来,还勾起了一个冷笑,眯着眼道:“是你啊,晦气晦气。”兰渝虽然温和,却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便回道:“我更晦气。”
连晴哼了一声,道:“你想让我走,我偏偏不走,非但不走,还要跟着你们一起去南陵郡,死都不离开,你看我不顺眼,我就偏要在你面前,碍你的眼,略略略!”
“你-”
月见微心头一跳,连晴怎么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墨沧澜气定神闲地道:“都是自己人,闹什么闹?六儿你若再不上来,便不必与我们一起走了,一个人爬到南陵郡去。”
兰渝:“……”
月见微:“……”
连晴不情不愿地对着兰渝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墨沧澜道:“尊上,你做什么要带着这个烦人的家伙,我和他八字不合,看着就碍眼,你若早说还要带着他,六儿宁可提前一个人爬去南陵郡,也不要与你们一起走了。”
墨沧澜看着他没说话。
连晴怂了怂,闷声不坑地便爬上了马车,但剩下的位置,只有兰渝身边了,连晴满脸嫌弃地蹭到了那里。
兰渝神色很是微妙,就连身体都绷直了。
月见微回过神来,瞪着墨沧澜道:“怎么回事?沧澜哥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墨沧澜继续让影七赶路,拉上帘子,道:“这位,影六。”
月见微:“……”
他早就听说,影组有两个轮流贴身跟在墨沧澜身边,一个是影七,一个就是影六。
但是,绝大多数时候,月见微看到的都是影七,至于影六,就是个只听说过的存在了。之前影七说,影六就在漠城之中,混迹人群,搜罗情报,探看漠城是非,许是碰到都不认识,月见微还不太信,如今却是不信不成了。
谁能想到,阳春院头牌之一、为人冷傲又媚气的连晴,居然会和墨沧澜扯上关系,还是据说比影七还狡猾一些的影六!
“你、你为什么佯装小倌?”月见微震惊溢于言表。
连晴道:“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主管搜罗情报和往外头释放各种真假消息,没什么比头牌身份更方便了。你们不懂,男人在床上,最容易把秘密说出来。”
月见微口吻复杂:“为难你了,为了沧澜哥哥,你居然委身男人身下,在下佩服。”
连晴在月见微脸上飞快捏了一把,勾着眼梢,道:“委身说不上,小爷我也是相当挑剔的,但凡能与我春风一度的,都是些人间极品,他们又出钱又出人,还要被我套出些话来,也不知道最终是谁嫖谁呢,嘻嘻嘻嘻嘻——”
月见微:“……”好贱贱。
兰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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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复杂地看了眼在他旁边发嗲的连晴,再瞅瞅他那张涂脂抹粉的脸,顿时觉得鼻子有些痒,忍不住往后面退了一些。
连晴敏锐地察觉到兰渝的举动,马上凑过来道:“兰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都是给少主做事的,谁比谁尊贵?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我并未说看不起你。”兰渝捂着鼻子,道:“你身上味道太冲了,我鼻子受不了,你离我远一些。”
连晴闻言,马上便又朝着兰渝身上凑去,挑衅道:“我身上涂的是最流行的香裔,一罐子就要几百中品灵石,你居然嫌难闻,还说不是看不起我,虚伪!”
兰渝:“……”
连晴和兰渝争执了一路,月见微也听了一路,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反正大多数时间,都是连晴在胡搅蛮缠,兰渝企图和他讲道理,但说了半天之后,才发现根本没道理可讲,于是很快便做出一副自闭的表情。
然而,兰渝若是不理会连晴,连晴就会捏着兰花指去逗弄他,满嘴“好哥哥”“渝公子”的叫着,搞的兰渝面红耳赤,恨不得跳下车去在后面跟着跑。
还是月见微看不下去了,在兰渝主动请缨出去驾马车之后,道:“连晴,你还能不能行了,欺负了这几日,也差不多了吧。”
连晴露出了一抹冷笑,勾着月见微的肩膀,道:“我就是要让这个木头疙瘩,尝尝被人噎死的厉害,以解我心头只恨。”
月见微嗅出了蛛丝马迹,道:“你和兰渝师兄,可是有些过节?”
连晴道:“自然是有过节,否则我何必寻他麻烦?想来数年之前,他一位师妹的相公,和阳春院的一位小倌好上了,非要娶回去当小妾。你说这种事情,总归是两厢情愿,但那兰渝却是带着白雪境数位弟子,打上门来,将那小倌拖出去打骂一通,还肆意侮辱,惹得那小倌,当天晚上就从楼上跳了下去,死相可惨了。”
月见微倒吸口凉气,道:“还有这等事情?那师妹的相公呢?”
“跑了啊。”连晴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道:“敢做不敢当,简直是个窝囊废,人渣!那人连夜就跑出了漠城,不过还好,被我给抓了回来,直接阉了了事。”
月见微:“……”
墨沧澜本在闭目养神,听到这里,睁开眼眸看着连晴,道:“当时那件事情,不能全怪兰渝,且事后我也已经将那些惹事的弟子,悉数按照白雪境戒律,悉数拖入刑堂严惩不贷,还有几位出言侮辱动手殴打的弟子,也已经被逐出白雪境,此事便算了了。”
连晴在墨沧澜面前,怂的像是个鼠妖似的,连脑袋都不敢伸出来。
当时那件事情,搞得还挺大,墨沧澜本已经派人前去将那人渣捉回来,但是连晴竟是比他更快一步,已经把人给按在一片荒林之中,直接阉了,虽下手颇为毒辣狠厉,但也让人心中痛快。
毕竟这人渣,既骗了那位师妹,又骗了那涉世未深的小倌说是自己孑然一身,无妻无子,又在事情败露之后,没有丝毫担当,生怕被白雪境追究,便连夜出逃,抛弃妻子,家都不要了
连晴只好说道:“既然少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又道:“但他若是看不起我,我仍是会骂他,这件事情,你们谁拦都不好使。”
月见微想到兰渝素来将花街柳巷视为洪水猛兽,再看连晴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便知道接下来的一路上,只怕是仍然安静不了。
墨沧澜也听出了他的不忿儿,便又带了几分警告之意,道:“此去上界,路途艰险,你与兰渝皆是我得力下属,斗嘴可以,但绝不能内斗记仇,否则便一人独行罢。”
连晴这才终于听入心中,点了点头,道:“遵命。”
之后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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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机会,墨沧澜私下叫来兰渝,对他说道:“连晴身世凄苦,虽嘴巴毒辣,但心眼不坏,虽是阳春院出身,但也非他所愿。连晴心思敏感,希望你能待他一视同仁,莫要让他觉得你看不起他。”
兰渝皱了皱眉头,道:“少主,实不相瞒,我以前的确有些看不上他的行当,但他不惹我,我也不会主动招惹他,既然他是少主的人,那我日后自然不会对他有偏见。”
墨沧澜看了兰渝片刻,道:“连晴的来历我并不完全了解,但隐隐知道,他在上界有不少仇家,而且,他是被人给卖到阳春院中当小倌的,他也是个好孩子,但就是运气不大好,否则他若是像你一样,在最初就被捡回了白雪境,他绝不可能流落到烟花柳巷之地。”
兰渝愣了一愣。
墨沧澜接着道:“我曾在将他收入麾下之前,探看过他体内的灵核,俨然碎了一半,所以他修为这些年来,一直没什么进步。你这些年,一直都在钻研灵核方面的疗法,若是可以,便给他提供些方便也好。”
兰渝一直当连晴是个没脸没皮不知廉耻的妓子,如今一听,才知道连晴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苦难,便淡了对他的排斥厌恶之心,身为药师的济世怜悯之心占据了上风。
兰渝便点了点头,露出了几分愧色,很快又郑重说道:“若是如此,我必好生待他,决不再轻视他。”
于是接下来数日,连晴都总是能看到兰渝时不时用充满关怀的眼光看着他,虽说连晴总是怀疑兰渝背地里琢磨着怎么给他来个猛的,但碍于墨沧澜的叮嘱,连晴还是忍住没找兰渝的麻
烦。
兰渝也是一样,他还趁着连晴半夜睡得比谁都香的时候,暗中给他把了脉,探查了体内的灵核,发现果然碎了一半之后,便蹙着眉头冥思苦想对症下药的法子去了。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数日,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乾元上界。
因着墨沧澜要先行去归元神宗主宗拜见宗主和三位护宗大长老,便没急着直接朝南陵郡行去,怡巧又得到千机阁少主乌夜天的消息,说是那梧桐神火木炼制的弓臂已经成型,一行人便打算顺道先去一趟千机阁所在之地。
千机阁位处中洲偏北的地方,距离归元神宗尚有一段距离,周围多山多水,气候一年四季都很是温润,养出来的人,大多都是副水乡泽国的温润模样。
千机阁虽然属于炼器一派,然而却依山傍水而建,整个千机阁都在湖水之上,亭台楼阁放眼望去秀美而不失大气,尽显大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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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凤骨弓【三更】
“少主,你和月见微一起去便可,我们几人,打算在这城中闲逛一番。”连晴爱玩,听说要去千机阁那规矩森严的地方,便打起来退堂鼓,准备拉着凤炽和影七等人,一起在城中买些
法器。
墨沧澜道:“只我与微微一同去取法宝便可,三个时辰后,我们在客栈汇合。”
“好的。”连晴愉快地说。
墨沧澜与月见微来到千机阁门口,通稟了姓名之后,很快便有人前来带领他们进去。墨沧澜注意到,这一路走来,千机阁处处都暗藏法宝,和名家手笔阵法结合一起,将整个千机阁都覆盖在保护之中,但凡有人敢轻举妄动,试图闯阵,便会直接被这些不知名的厉害法宝和阵法,给暴击而亡,若非修为极高已经可在苍茫大陆横着走的大能,擅闯千机阁,能留下全尸已经算是厉害。
只是,多年之前,千机阁的阵法却是破过一次,待到再补充起来之后,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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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阁已经是牢不可破了。
乌夜天走进了一间水榭之中,看着里面正在给那只弓臂做最后雕琢的白发男子,道:“大哥,月见微和墨沧澜他们已经快到此处,你可要见见他们?”
闻言,乌夜风将最后一笔收了,抬眸看着乌夜天,淡笑道:“既然是恩人亲自登门,我自然是要去见见他们的——这弓臂还有些符文,你之前雕刻的线条略有停顿,我已经替你改好,你炼器未免太不小心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怎地能这般马虎?”
乌夜天感到久违的颜面无光,却又心中喜滋滋,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候。
乌夜天身为家中次子,上面有一位天赋卓绝性格沉稳的兄长坐镇,自然从小便更加活泼贪玩一些,虽然修为不俗,但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炼制的法器多多少少有些毛病,不怎么完美。
每当这个时候,乌夜风身为兄长,便会手把手地教他改正。
旁人不敢训斥二少爷,但乌夜风却敢,只是自从乌夜风四肢废疾,只能瘫痪在床之后,他便再也不沾法器了,就连命都是靠着各种昂贵的灵丹妙药吊着的。
但乌夜天炼器的时候,再也不曾出过差错。
这还是自数年前乌夜风身受重伤以来,乌夜天第一次炼器时候,在符文上出了岔子。乌夜天笑道:“大哥虽然百年不曾碰过法器,但还是比我厉害多了,一眼就看出来我的纰漏之处,看来,日后千机阁,还是要仰仗大哥了。”
乌夜风闻言,淡淡扫了他一眼,道:“原来你是故意的。”
乌夜天挑眉,盘着把公子扇道:“我怎会是故意的,只是技不如人而已。”
乌夜风自然不信,仔细再将那弓臂检查了一遍,才语重心长道:“小天,这弓臂乃是无比珍贵的梧桐神火枝干炼制成的,但凡炼制的过程中,出了哪怕一点点的岔子,许是就彻底成了一团废料,我知道你的小心思,但不能拿炼器开玩笑。”
乌夜天知道乌夜风永远是这么个认真的性子,但看他已经愿意重新炼器,便也算是达到了最初的目的。
乌夜天歪着脑袋,摇着扇子,道:“兄长教训的是,我日后定会仔细一些,决不浪费这些好物。”
乌夜风道:“贵客马上就要到了,我先去换身衣服,过会儿便去见你们,你好生待客,切莫怠慢。”
乌夜天将炼制好的长弓拿在手中,看着上面精雕细琢的纹络,起身便去水榭外面迎接墨沧澜等人的到来。
不久之后,墨沧澜与月见微在一位随侍的带领下,来到了楼台水榭之中,放眼望去,荷花婷婷,清风拂面,整片湖水都散着灵气。
这灵气虽然不算特别浓郁,但却细水长流,对修士而言,是绝佳的居住之处。
月见微打量一番,发现那湖水之中应当是沉着能够聚集灵气的法宝,他一时间倒是挺想跳到水里一探究竟,心痒难耐,但他也清楚,这聚灵法宝乃是独家炼制,应当算是千机阁的独门法宝,外人若是试探,便算是挑衅。
月见微只得作罢,毕竟千机阁日后还是重要的合作伙伴,若是现在得罪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月见微这么想着,只能略感遗憾地放弃了。
乌夜天走了过来,见到月见微和墨沧澜两人,便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道:“两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两位恕罪。”
月见微眨眨眼睛,道:“乌少主,咱们都这么熟了,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不必提了。”
原本,月见微的身份地位,说出这种话来必然让人觉得他没有自知之明,高攀千机阁,但听在乌夜天耳中,却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要知道,丹师的地位,和器师虽然相差无几,但大多数时候,一个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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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师,要比器师更受人追捧。
乌夜天坦然接受月见微的好处,笑着说道:“小友所言极是,快请进来,那凤骨弓我已经炼制妥当,正打算给你们送过去,既然你们顺路来这里,那就直接取走吧。”
月见微颇为兴奋,上辈子他的凤骨弓只剩下根弓弦可用,至于弓臂,因着一直不曾寻到合
适的材料,也不曾有合适的器师,所以一直都是勉强寻个东西代替,坏了又坏,也无法发挥自己的实力,着实难受。
这辈子,遇到墨沧澜之后,也是接连好运,就算还有沈碧楠这么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在,现在不也被叫回去了?
月见微拿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凤骨弓,眼前顿时一亮,爱不释手地不停翻来覆去地看,觉得人生仿佛已经达到了圆满。
凤骨通体是带着淡淡流动金色粉的深红色梧桐神木,弧度完美,两侧是被炼制进去的凤凰尾巴毛,呈现出凤尾独有的线条和色泽,看起来便不是俗物。
月见微拉扯了下弓弦,隔着水榭朝着外面平静的湖面轻轻拉扯风箭,再一松手,只听“嗖”地一声,无形的风箭掠过湖面,掀起了一片惊涛。
“厉害。”乌夜风走了过来,眸中露出了几分惊艳之色,道:“阁下年纪不大,修为不俗,竟还是罕见的风灵根。”
月见微满意地收回凤骨弓,回眸对着乌夜风展颜一笑,道:“全靠乌少主炼制,这凤骨弓,我很满意。”
乌夜风笑道:“满意便好。”
月见微虽已猜到乌夜风的身份,但又故意问道:“这位小哥哥看起来姿容不凡,不知怎么称呼?”
乌夜风拱手道:“在下乌夜风,之前一直卧病在床,多亏了小友的那颗腐骨生肌丹,才让我宛若新生,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所需之处,我乌夜风定然当仁不让。”
乌夜天亦是如此,点点头道:“我大哥的想法,便是我的想法,你帮了我大哥,就是我的大恩人。”
月见微笑嘻嘻地说:“那这炼制凤骨弓的钱,我就不给了。”
乌夜天笑:“本就不该收的。”
四人说了片刻,月见微和墨沧澜便被请到了屋子里面。
这屋子设置的很是精美,有种水乡泽国才有的温柔,周围鲛珠柔柔地散发光芒,还有日光沿着竹制的缝隙漏进来,精妙地在桌子上铺出了一个莲花模样。
莲花周围,放着不少小食。
月见微闻到这些糕点的香气,当即便食指大动,乌夜风推让了一句,便就坐在桌子旁边捏了块云片酥啃了起来
乌夜风拍拍手,便有侍者将一盘子妖果给呈了上来。
月见微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这盘子散发着糕点香气的妖果给吸引住了。
乌夜风笑道:“想来,月小友更喜欢妖果,这是我们特意从南岭寻来的,经过食修加工,做出的糕点口味妖果,不知你是否喜欢。”
月见微是妖兽的身份,早就已经瞒不住了,现如今整个苍茫大陆,只要打听便能知道墨沧澜身边的那个少年,是个不知品种的妖兽,据说,还是个长得黑不溜秋像是个煤球的小崽子。
月见微也大大咧咧地啃了妖果,吃完之后,满足地眼睛都眯起来了。
“有心了。”墨沧澜见状,也颇为舒心,说起来,乌家这两位着实厉害,甚是会投其所好
乌夜风道:“若是喜欢,便就多带一些。”
月见微忙不迭点头,也不客气,道:“多谢,那就先准备个五百斤吧。”
“……”乌夜天愣了一下,道:“五百斤?这好带吗?”
虽有储物袋,但千机阁炼制出来的储物袋,最多也只能放下三尺见方的东西,更何况,妖果有储存期,容易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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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流失灵气,鲜少有人直接要这么多的。
月见微自然不会说,他有一个玄冥空间可用,便拍拍肚子,道:“我能吃嘛。”
乌夜风便笑着让人直接准备去了。
五百斤妖果可不是个小数量,且价格不菲,墨沧澜在乌夜风万般推脱之下,仍是客气地留了一些灵石。
“接下来,二位打算去什么地方?”乌夜风道:“归元神宗新一年的招生在即,只差三个月,若是能入归元神宗,也不失一件好事。”
墨沧澜要去南陵郡当第十三峰峰主的事情,如今只有几人知道,连归元神宗的绝大多数峰主都不知道,乌家人自然更是不知。
墨沧澜便淡淡一笑,道:“许是会去南陵郡看看究竟。”
“南陵郡?”乌夜风手中的杯子落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月见微的眉梢便挑了一下,这乌夜风给他的感觉,很是沉着稳重,心性也不错,不知那南陵郡三个字,怎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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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凶险之地【一更】
乌夜天脸色也变了几变,皱着眉头道:“你们去那个地方做什么?南陵郡可不是什么好去处,绝大多数外来人,有去无回。”
墨沧澜对南陵郡知之甚少,纵然有白玉京做探子,也不可能遍布苍茫大陆每个角落,邪祟阴晦偏远之处,自然是敬而远之。
南陵郡就是他们从未踏足之地。
但看这样子,乌夜天和乌夜风倒像是知道一些。
月见微便放下妖果,正襟危坐,道:“南陵郡怎么了?不是说,那里多矿藏,虽然气候不大好,但是,有很多外面见不到的灵草和妖兽,还有炼制法宝的鎏金。”
乌夜风和乌夜天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尤其是乌夜天,愤怒之色简直溢于言表。
“那地方有鬼。”乌夜天一张脸沉得像是能滴水,道:“外界之人并不知道,但我们乌家却是清楚,南陵郡是通着万魔窟的,那里面的人,绝大多数都是魔修,且性格排外又伪善,表面上淳朴善良,背地里却都是魔界的走狗——
至于你说的那些流金,有的确是有,但你以为这么多年,为何没有人前去开采?不过是因为,那里是魔修的地盘,谁敢轻易踏足?!还要那寒家,你当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榜着魔族,才有如今的地位,否则,谁知道寒家是哪个?”
月见微看了眼墨沧澜,心中咯噔一声,意识到问题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一些。
“那这件事情,外界竟是一无所知吗?”月见微又问。
“大家族肯定是多少有些知道的。”乌夜天讽笑一声,道:“但多年来,世家和魔界都相安无事,互不相干,谁愿意去当这个打头之人?但又怕被人指着鼻子骂成缩头乌龟,是以索性什么都不多说,只等着无知的人往里面闯。”
魔修行事大多狠辣,修炼到最后便是阴险狡诈,冷血无情,利用夺取旁人真元来提升自身修为者,比比皆是。
但苍茫大陆对于魔修的态度,向来又有些暖昧,但凡魔修不曾威胁到正统地位的,正道素来都是置之不理,毕竟,不管怎么说,修魔也算是一种道途。
“魔修与道修,虽有小冲突,却已经很多年不曾有大战乱了。”乌夜天顿了一顿,接着道:“但魔修蠢蠢欲动,万魔窟霸占着苍茫大陆十分之六七的矿藏,已经不知炼制了多少通天法宝,如今我们千机阁所拥有的矿藏,不足那南陵郡的十分之一厉害,如若来日要战,形势优劣,一看便知。”
月见微:“……”
墨沧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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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月见微只想杀上归元神宗,将那三位给了墨沧澜脑袋上扣了一只大锅的镇宗长老,给挨个打死了事。
早知南陵郡不是善处,谁能想到居然风土人情如此犀利?
虽说月见微对魔修并无太多偏见,但身为道修,总归是不愿意去魔修窝窝里面耀武扬威的什么狗屁的矿藏,什么倒霉的肥沃灵山,全都是梦幻泡影罢了!
纵然墨沧澜去了南陵郡当一峰之主,南陵郡那些人,难道当真就愿意将他们的宝贝拱手相让了么?
答案如何,不言而喻。
月见微颇为不满,道:“归元神宗究竟是什么意思,凭什么将大哥发配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我倒要亲自去问问。”
乌夜天听出玄机,道:“发配南陵郡?这又是怎么说?”
墨沧澜不欲多说,便道:“若是我必要去那处,你们看来,究竟是去得还是去不得?”乌夜风斟酌了片刻,道:“若定是要去,除了几处莫要踏足之外,倒也不是一定去不得,不如这样,我给你们一本我自己写的书,上面记载了一些那处的风土人情和地形,还有一些禁忌之处,想来对你们会有些用处。”
月见微自然欣喜,道:“那就先多谢了。”
乌夜风起身去取书,只剩下乌夜天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冰冷了几分。
“我还是奉劝你们,莫要去那个地方。”乌夜天道:“我大哥卧病在床多年,正是因为在南陵郡的时候,中了那里的剧毒。”
当年,千机阁的少主还是乌夜风。
炼器之人,多喜欢走南闯北,寻找适合炼制法宝的材料,乌夜风听说南陵郡有一处流金矿,里面的水流金可让法宝延展性和韧性翻上数倍,便亲自去了南陵郡。
不知怎么,乌夜风招惹了南陵郡深处万魔窟的一位魔主,那魔主发现他是炼器师,且能够利用水流金炼制武器,便让乌夜风给他炼制一样法宝。
乌夜风拒绝了,又因着身上法宝众多,竟是从那魔主手中逃了出来。
然而,千机阁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之后,便是魔族入侵。”乌夜天将过程一笔带过,但越是轻描淡写,便越是能让人不经意之间感受到风起云涌,“千机阁尚来不及求救,便已经被攻破了数道门,眼看着数千年的基业便要毁于一旦,我兄长站了出来,只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被那魔修带走足足一月,被送回
来的时候,已经是四肢断裂,双手被直接砍掉,俨然成了个废人——却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我大哥不说,我也问不出来。”
说到这里,乌夜天露出了一丝恨意,手指也掐紧了几分。
魔修向来记仇,行事又大多跋扈,千机阁受了重创,但终究是根基深厚,怡逢乌家老祖出关,那些原本咄咄逼人的魔修便就抱头鼠窜,不知所踪,虽千机阁仍是保住了根基,但乌夜风却是已经不成了。
从那之后,乌家曾经的大少爷再也不曾出现在人前,不知是死是活。
月见微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觉得那些魔修着实可恶。
炼制法宝,本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可那魔主偏偏要强人所难不说,还痛下狠手,寻人麻烦,着实该死。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报仇吗?”月见微问道。
若是换作是他,必然先隐忍不发,再绞尽脑汁让那些恶人付出代价才行!
“呵,总是会有人,站在深明大义的高度,来看待旁人的苦难。”
乌夜天不屑地说道:“千机阁虽然姓乌,但也并非只有一家乌姓人,千机阁内分支众多,就连百器阁的乌家人,有时候都不听我们的命令。当年魔修走了之后,族中有人说那魔修本就是我大哥引来的,如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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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也算是遭了报应,魔修能离开已经实属不易,若是再动反击之心,必要让家族蒙难,还不如息事宁人。”
顿了顿,乌夜天轻声说道:“况且,我大哥他乃是我父亲收的义子,体内的乌家血脉,已经非常淡薄了,很多人,都不将他当做真正的乌家公子,只当他是个下人罢了。”
这件事情,对整个千机阁而言并非隐秘,同辈中听说过乌夜风的,倒也知道他不是正儿八经的乌家嫡脉。
只是,乌家向来都是以实力服人,乌夜天那时候只是个猫嫌狗厌的小屁孩儿罢了,成熟又厉害的乌夜风,自然成了当之无愧的乌家少主。
只是这个少主之名,惹得多少人不快就不好说了。
墨沧澜摇头道:“简直愚蠢。那魔修已经知道你们族中有人可炼制水流金法宝,纵然一次不成,必然还会有第二次,息事宁人终归不是办法。”
乌夜天摊开手,一副无奈之色,道:“这道理我懂,但有人不懂,他们非要闭目塞听,偏
安一隅,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好在我大哥如今已经恢复如常,我也无所谓他们怎么想了”
〇
说到这里,乌夜天便闭上了嘴巴,示意这个话题已经就此结束。
很快便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取了书册的乌夜风推开竹门走了进来,将那本汇聚他多年心血的书册,递给了墨沧澜。
“此乃我在南陵郡居住十年,所书写的书册,南陵郡危机四伏,但际遇也同样多,虽然我在那里修炼十年,探到的也不足十分之一,希望这些东西,能对你们有所助益。”
墨沧澜收起这本珍贵的书册,对乌夜风道了谢,没过多久,便与月见微一同离开了千机阁
目送两人离开之后,乌夜天转过了脑袋,看向旁边负手而立青丝在风中飞舞的乌夜风,问道:“兄长,你说他们去南陵郡,究竟是为了何事?”
乌夜风摇摇头,道:“不清楚,但不管是因为何事,他们都道途艰险,毕竟,南陵郡不是什么好去处,那里是万魔窟的入口之处。”
乌夜天捏紧了拳头,道:“那些魔修,早晚有一日我要将他们屠戮殆尽,为兄长报仇!”乌夜风看向乌夜天,抬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淡淡说道:“魔修也是有好有坏,就如同道
修一样,有些魔修,心魔不重,倒也能够修成魔神,你也不必戾气如此浓厚,不利于你的修为”
〇
乌夜天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情绪外露太多,便敛起了神色,笑了笑说道:“兄长所言极是,我只是一时间气不过罢了。”
乌夜风不再就此多言,转而说道:“下个月初,便是杏花谷少主胥符离的生辰,你与他有
婚约之亲,定要好生表现,之前,你不是亲手炼制了一顶丹炉,送给他当生辰礼物,怡怡刚好”
〇
乌夜天脸上露出了几分温柔之色,道:“我也是如此打算的,之前我曾答应符离,将白璧无瑕送给他,可没想到却被月见微给抢走了,他因着这件事情,还对我颇有埋怨。后来想想,我亲手炼制的丹炉,定是比白璧无瑕更有意义,若是送给他当生辰礼,他定会高兴不已。”他含笑看着乌夜风,道:“大哥果然是最懂我的人,我娘还一直让我将那只祖传的玉镯子送给符离当定情信物,我便觉得太过庸俗,符离那般剔透的人儿,哪里是俗物能配得上的?”乌夜风淡淡笑着说道:“有心了,娘前些日子还找我,托我问你何时打算将人娶进家门,你现在,可否给个准话?”
以前,乌夜天是因为发誓要替乌夜风疗好伤之后,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耽搁了。
如今乌夜风已经恢复,虽修为有所跌落,但弥补回来也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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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长短的事情,乌夜天的婚事,自然也耽搁不得。
想了片刻,乌夜天道:“这件事情,我这边说了不算,总是要问问符离那边的想法,若是他点头答应,我随时都可以娶他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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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乌夫人【二更】
乌夜风眸中满是欣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能给娘交差了。”
乌夜天说:“我考虑过了,若是等我与他成亲之后,便就离开千机阁,随他一起去杏花谷修炼,我已经看顾千机阁百年,也是时候将这个少主之位,还给兄长了。”
“……”乌夜风满是错愕,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少主之位,哪里有说给旁人,就给旁人的?”
“你怎么能算是旁人呢,你可是我的大哥啊。大哥应当懂我,我生性喜好游山玩水,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
乌夜天摇着扇子,望着碧波荡溱菡萏亭亭的湖面,声音慵懒,道:“踏遍苍茫大陆,且歌且行,醉卧美人膝,这才是我最向往的日子,千机阁少主之位,于我而言乃是束缚,大哥若是疼我,便就应了我吧。”
乌夜风看着乌夜天那俊美不凡的面容,心中五味陈杂,只觉得仿佛看到了少年时期那个总是跑的不着家的小孩。
乌夜风刚想开口,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同时带着一阵清香。
“你们兄弟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一个容貌娇美做妇人打扮的女子莲步轻移,身后跟着两位美貌婢女,朝着兄弟二人走了过来。
乌夜风见到妇人,垂眸道:“孩儿见过娘亲。”
乌妇人却是视线径直落在乌夜天脸上,含笑走过来,伸出手替乌夜天理了理被风吹乱了的发丝,道:“天儿,你父亲再过两日便会回来了,他此次请了一位曾飞升紫泽仙陆的炼器大能,你到时候,可要好生表现,若能得他些许指点,必然能够对自己的修为有所助益,保不准还能被他收为弟子呢。”
乌夜天挑眉道:“既然飞升了紫泽仙陆,怎地又下来了?”
乌夫人抚唇笑道:“你还不知道呢,紫泽仙陆的大宗门,派了几位大能来到下界挑选能够直接进入那大宗门的弟子,据说是有至少三个名额,其中一个,就给炼器师了,刚巧那大能里面,有一位是我们乌家的故旧,你父亲便动了心思,想着若是我儿可直接被他看中,选去紫泽仙陆,也是大兴事呢。”
紫泽仙陆和苍茫大陆的联系也算是紧密,每隔数年,便会有宗门之人来到下界挑选可塑之徒,直接将他们带到宗门精心培养。
这样的机会,可谓是万分之一,罕少能够遇到,毕竟上界每隔百年,才会来下界寻找一次好苗子,按照这时间流逝的速度来看,这可是苍茫大陆的一千年。
有多少下界的修士,终其一生都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乌家显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这才有机会趁着其他人还尚不知晓任何情况的时候,便已经和紫泽仙陆即将来此挑选弟子的强者取得了联系,如此一来,乌家弟子能够获得前去紫泽仙陆修炼名额的可能性,就远比其他人多。
乌夜天和乌夜风同时露出了错愕之色。
但很快,这种错愕就变成了欣喜。
“此话当真?”乌夜天眸中亮起了光芒,道:“娘,若真如此,那我便有了直接前去紫泽仙陆的机会,父亲可真厉害,连这种强者,竟是都认识。”
乌夫人温柔地笑道:“你父亲与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够出人头地,成为人中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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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要为你搭桥铺路。不过,还是我的天儿争气,否则就算我和你父亲再怎么努力,也都无济于事,天儿也要争气啊。”
能够去紫泽仙陆修炼,乃是苍茫大陆修士们的毕生所愿,乌夜天若能得此机会,当然更愿意前去紫泽仙陆过他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散修日子,是以此次选拔青年才俊,他着实在意。
乌夜天合了扇子,在手心中一敲,扫了眼旁边的乌夜风,挑眉说道:“若是我能于大哥一同被选上,就再完美不过了,大哥,你说是不是?”
乌夜风笑了笑,没有说话。
乌夫人微微一怔,明眸朝着默不作声的乌夜风看了眼,也温温笑道:“你大哥有他的事情要做,还要帮你父亲,打理家务,更何况,紫泽仙陆这次的名额,留给炼器师的似乎只有一个,只怕是你们兄弟二人,只有一位有机会获得。”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乌夫人便拉着乌夜天往别处走去,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方才,我听说白雪境墨沧澜和他那位义弟前来求见,可是想要来寻你替他们炼制法宝?”
“呃,这倒不是。”
“这两人,如今名声不大好,而且还被各方拉入了追捕截杀对象之中,我们乌家在某些时候,还是要明哲保身的,若是求到你头上来,还是要好生考量一番……你大哥的前车之鉴,不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
“娘,你别提我大哥的事情,墨沧澜和月见微,没你想象的那么弱。”
乌夜风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原本挂在脸上的淡笑渐渐隐没了下去。
他记得清楚,待他刚刚用那腐骨生肌丹恢复正常,他一向尊敬的乌夫人背着所有人将他带到了一处不见天日的房间里面。
乌夫人仍是那副温柔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心寒——
“数年之前,天儿尚小,修为比不得你,心性也略有不足,调皮捣蛋,不受他父亲器重。
但这些年来,天儿已经磨砺地差不多,也是咱们千机阁名正言顺的少主了。
他为了你,走南闯北,没少求人炼丹,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你自己身上略有不足之处,性格也很是偏执,做事不懂得中庸,不适合成为千机阁的下一任尊主,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便就莫要肖想,你这身骨头能恢复正常,也算不容易了,想来你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你说是么?”
其实,纵然乌夫人不说,乌夜风也绝不可能与乌夜天争抢这个少主之位。
早些年,他还是少主的时候,便已经私下给父亲说过,他并非千机阁宗主之位的最佳人选
“我如今做了少主,便有不少人不服,管理起来也颇为头疼,若是日后再当了尊主,岂不是更让千机阁分崩离析?”
乌夜风颇为真心实意地对义父条分缕析,道:“弟弟现在年龄尚小,却已经能看出日后炼器大师的影子,定是比我合适,若是父亲现在需要一位少主来装点门面,我做了便做了,但希望日后能着重培养弟弟,待到他能够接任这位置的时候,我便还给他。”
乌夜风不愿当这个少主,就如同他不愿继续留在千机阁一样。
只是他没想到,第一个当着他的面警告他的人,居然是乌夫人,而且,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不问世事的乌夫人,竟是会用那样的话威胁他。
乌夜风的心凉了一半,虽然连声答应,但之后他与乌夫人之间的亲情,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日久见人心,乌夫人终究是露出了本相。
不过,这又能如何呢?
乌夜风收回了眸子,垂眸看了看自己那张干净细长的手。
这双手,和以往一点都不一样,虽然大小、肤色没什么不同,但上面并无半点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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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再操控材料炼器的时候,也有些阻塞,速度远不如以前。
到底是太多年不挨炼器了。
看似一切都恢复正常,实则一切都回不去了。
数日之后,月见微一行人在路上遇到了不少麻烦,不过,好在月见微最趁手的法宝已经到了手中,凤骨弓不是吃素的,风箭又是最能发挥出月见微天赋能力的武器,所以这次虽找茬之徒不少,但于性命无害,基本上都是有来无回。
与此同时,聆音阁中,一个红袍青年双膝跪地,在一扇紧闭的门前不知已经跪了多久。旁边左使皱着眉头,道:“沈碧楠,阁主前些日子已经说了,让你自己回去闭门思过,你这非要跪在他门口,又有什么用处?阁主如今已经闭关了,不知出来就已经猴年马月,你当真要在这里做个石头啊?”
沈碧楠抬眸,撩了这人一眼,道:“自我回来之后,便不曾见过阁主,纵然要罚,当然是阁主来罚我,我不管,我就是要见到阁主再说。”
左使看他翻轴的样子,颇有些无奈,蹲下来说道:“阁主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莫要再这里等着了。他让你反思,你就去反思一番,过些日子,等阁主心情好了,你再来找他,说不定他就愿意见你了。”
沈碧楠哼了一声,道:“我不。”
正在此时,那扇紧闭的大门竟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沈碧楠猛然抬头,露出了一丝雀跃之色,刚准备喊声阁主,竟是看到一个赤着双脚的少年推开门走了出来。
这少年长了一副漂亮精致的脸蛋,身形也颇为柔弱,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媚色。
他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眼角泛着还未落下的红晕,一看便能猜想到之前都做过什么。
沈碧楠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锦瑟看到沈碧楠跪在地上,却是勾起了唇角,靠在门上居高临下看着他,道:“哟,这不是我们颇受宠爱的右使大人么?怎地如今却是像个落水狗一样,巴巴地跪在地上?”
沈碧楠用淬了毒似的眼神盯着锦瑟,道:“小人得志,你最好来日莫要落到我手中,否则我让你尝试一番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锦瑟笑了起来,道:“你自己如今尚且自身难保,竟是还敢对我放狠话,你不知道,这世上最毒辣的一股风,便叫做枕边风吗?我晚上与阁主缠绵的时候,若是说几句你的不好,你这小命,可就难保了。”
沈碧楠见他炫耀,更是心中又恨又恼,用力地捏紧了拳头,脸色铁青地说道:“不过是个暖床的玩意儿,还真将自己当成宝了。”
“我虽只是个暖床人,可有些人,心里面想着给阁主暖床,实际上,连这个暖床的机会都不曾有呢。”
锦瑟带了浓浓的嘲讽,挑衅的说道:“也不看看自己都一身老骨头了,做事都不利索,还想着能让阁主高看一眼,当真是令人贻笑大方,阁主如今对你越发厌恶,不想见到你,你还跪
在此处,死皮赖脸地非要面见阁主作甚?阁主说了,便让你自己去刑堂领上一百鞭子,算是你私自离开阁中长达半年之久的惩罚。”
□作者闲话: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苹果和香蕉,感谢偏爱墨沧澜小天使的香蕉,么么
哒~&4314;(。&9685;&039;&441;&039;&9685;&4314;)
199车夫阿炽【一更】
左使一听,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当即便说道:“这惩罚,未免太重了些,刑堂的鞭子,十鞭下去人就半废了,这一百鞭子若是真打下去,岂不是连命都没有了?不管怎么说,阿楠也是为了阁中事宜,才去的漠城,还望阁主通融。”
“呵,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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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倒像是要让阁主网开一面了。”
锦瑟冷笑一番,盯着沈碧楠道:“他虽去了漠城,但可有拿到七杀琴?可有抓回那个月见微?阁中事务繁多,他却私自奔逃半年之久,还一无所获,谁知道这半年时间,他究竟是去做什么了?阁主给下来的惩罚,也不过是按照阁中规矩来的——私逃者鞭五十,左右二使翻倍,以儆效尤,阁主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怎么到了右使这里,就不成了?”
“不必多说废话。”沈碧楠倏然站了起来,冷冷看着那小人得志嘴脸的锦瑟,道:“不劳你多费口舌,你只好生伺候着阁主便够了。”
说完,沈碧楠便转身离开。
他自会去领罚。
左使看着右使那翩然离去的背影,再看看露出了得意之色的锦瑟,皱了皱眉头,转身也一同离开了。
聆音阁如今最受宠爱的人,便是这位锦瑟公子。
只是这锦瑟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他们谁都说不准,只知道是在几年之前被阁主亲自带回聆音阁的少年。
而这个少年,最是与沈碧楠不对付,因为他分走了阁主原本给沈碧楠的宠爱,但他又很是会讨好阁主,每次沈碧楠对上他,都要吃亏。
“你等一下。”锦瑟叫住了左使,把玩着自己的长发,道:“那个废物可否看到,月见微的本体,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左使迟疑了一瞬,定住身子,转过脸对锦瑟说道:“听他提起过一句,说是月见微本体乃是通体漆黑,头上有一只独角,尾巴细长,体型并不大,不知是什么妖兽。”
锦瑟迟疑了一瞬,然后颇为失望地说道:“那就不是阁主要找的,不必再派人去盯着月见微了,倒是那墨沧澜手中的七杀琴,阁主志在必得,你们务必要尽快寻回来。”
左使道:“这可是阁主的意思?”
锦瑟说:“自然是阁主的意思,我只是代为传达罢了,你当真以为,我能越过阁主,惩罚沈碧楠?你未免也太看对得起我了。”
左使看着锦瑟,说:“归元神宗招人在即,墨沧澜和月见微等人已经动身前往归元神宗,寻找七杀琴的任务,便就交给我吧,只是,墨沧澜不是一般人,我只怕需得一段时间,才敢下手。”
锦瑟扫了眼左使,道:“简直废物,他不过是个修才不过玄阶四重的小修罢了,直接寻个无人之处,动手就够了,何必搞得如此麻烦?”
左使道:“我自是比不上锦瑟少爷,许是至少要半年时间。”
锦瑟冷着脸,道:“你这是,在拐弯抹角地替沈碧楠打抱不平?”
沈碧楠就用了半年时间,如今这左使也要用半年时间,若说无意,锦瑟绝不相信。
左使笑道:“锦瑟少爷怕是还不知道,如今的墨沧澜,已经是灵心境强者了,有超神武加持大一级,他早已今非昔比。”
锦瑟倏然睁大了眼眸,不可置信道:“短短半年,竟是一跃三级?”
“否则,沈碧楠又为何屡屡碰壁,半年都不曾得手?沈碧楠行事凌厉,与我绝不相同,他和墨沧澜必然已经正面交锋,却仍是无果,可见墨沧澜不是什么善茬。”
看着锦瑟那满目狐疑的神色,左使气定神闲地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要面见阁主,亲自给他稟报此事。”
锦瑟蹙眉道:“可阁主的确闭关了,已经足足有半年之久。”
他抬眸,对左使道:“你亲自去查探一下墨沧澜的情况,看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古怪。”虽说锦瑟在聆音阁中,并无任何职位,但是阁主却曾说过“如他亲临”之类的话,是以阁中鲜少有人,违背锦瑟的命令。
左使也不欲与锦瑟冲突,更何况亲自去查探墨沧澜的情况,正合他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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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道:“不日便出发,只是,时间必不会太短,我这人,惯常与喜欢温吞行事,崇尚用相对缓和的手法,解决事端。”
锦瑟皱了皱眉,道:“随你怎么样,将七杀琴拿回来,才是正经。”
“一年之后,我再回来。”
离开这闭关的亭台没多久,左使便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若是阁主已经闭关那么久,罚沈碧楠一百鞭子的事情,又是谁说的?
思及此,左使脚步一顿,立刻朝着刑罚堂的方向,飞奔而去。
又是一连赶路数日,月见微等人来到了归元神宗的属地。
对于墨沧澜而言,距离他上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归元神宗,已经有几乎百年之久,百年已过,再次看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城池,带给了墨沧澜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心比天高,自以为能够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
而如今,昔日的天之骄子,早已没有少年时期那等企图用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的可笑想法,面对这残酷、冷漠却又不乏希望和感动的世界,墨沧澜多了几分沉着大气,少了几分年少轻狂
“进城吧。”墨沧澜轻声说道。
归元神宗所在的地界,名字便叫做归元神宗,宗门隐匿在朦胧的雾气之中,让下面的人远远地看不到模样,只有偶尔云雾散开,或者归元神宗的大能做法,才可让外面的人隐约看到悬浮在天中云间的恢宏建筑。
怡逢归元神宗开宗招人,山下的城镇里面,原本算是清静的道路变得熙攘拥挤起来,放眼望去,各种各样的年轻修士们都在紧赶慢赶,有些富贵,有些贫穷。
但大多数,都是看不出穷富的普通人。
月见微和墨沧澜的马车看起来并不扎眼,在这些车群之中,显得还有些朴素。
到了归元神宗地界,月十和影七就已经隐藏在暗处了,并未在马车中随行。
影七是习惯了成为暗卫,只觉得暴露于人前,让他安全感缺失,而月十纯粹就是为了避免在此处遇到熟人,特殊时期,总要小心谨慎一些。
如此一来,便少了一位能驾驶马车的车夫。
倒是有不少青驹,都是能无车夫识途的,但墨沧澜从白雪境带过来的这只青驹妖兽,却是开了几分灵智,颇有自己的想法,若是无人拉扯压制,便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撒欢撒蹄子横冲直撞,因此谁都不敢放任它自由奔跑。
月见微道:“我来吧。”
倒是凤炽难得主动提出要求,搓着手跃跃欲试,道:“我还从未尝试过驾车,一路上也没什么机会,不如就让我来吧。”
月见微看着他,带了几分狐疑,道:“驾车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我是有经验才敢去当车夫,你行不行呀?”
凤炽正色道:“我行,我肯定行!”
月见微知道凤炽这孩子从来不会说假话,也不会夸大其词,便很是放心地坐在外面驾驶马车。
因着妖兽血脉压制,那千里青驹很是乖巧,凤炽到底是个少年心性,一会儿将马车拉到这边,一会儿跑到那边,很是活泼自在。
又过了片刻,许是青驹感受到这位车夫心中也有一匹自由的野马脱缰奔腾,便就更是撒起欢来,跑得更加肆无忌惮,在宽阔的路上摇摇晃晃的往前冲着,一边嘶鸣,一边撒欢,很是快
活。
月见微的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了车子上,身子险些没趴在地上。
月见微捂着脑袋,高声道:“凤炽,你不是说你行吗!?”
只听凤炽欢快地说:“啊,我行啊,月哥哥之前不是教育我,说真男人无论何时都不能说自己不行?所以,我不行也要行的!”
月见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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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男人,你大爷!
墨沧澜刚想说话,车子便又来了个大转弯,他连忙将月见微的身子给扶正了。
月见微差点儿没吐出来,有气无力吼道:“阿炽,你给我停下来,再晃小心我吐你一身!”
凤炽收敛了一些,让车子和旁边的那辆马车擦肩而过,道:“我发现,我有当车夫的潜质,再艰险的路,我也能稳稳过去。”
月见微:“呕——!’’
凤炽:“……”
鉴于这匹马太过欢脱,于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很快,凤炽便被人给认出来了。
“那个驾车的车夫,是不是凤炽这小杂种?”一个身着华服的凤凰一族弟子,看到一闪而过的马车,很是错愕地拉了拉身边的凤燃,指向了扬长而去的车子。
凤燃马上抬头朝着那边忘了过去,却只看到了一个车屁股,他一听到凤炽的名字,沉了沉眼眸,宁可杀错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一甩袖子便朝着车子飞掠过去。
不消片刻,凤炽便轻盈地落在了车子上面。
他低头一看,那脑袋上插着根一看就不怎么值钱的木头簪子的脑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便朝着凤炽的后背踹了过去。
凤炽早有防备,感觉到有杀气,立刻从车上一跃而起旋身跳了下去,躲过了凤燃的一脚。
青驹受了惊吓,高亢地嘶鸣一声,四蹄瞬间停了下来。
月见微险些没被这惯性给甩出车子,幸亏有墨沧澜眼疾手快地将他护在怀中,这才没什么不良后果发生。
倒是兰渝没什么功夫傍身,险些滚了出去,却被连晴给拉了一把,只是两人一个不留神,抱在了一起咕噜咕噜从车门口摔了下去,惹得不少人侧目围观。
“什么人,竟是这般不讲道理,凭什么拦我们的车子!?”连晴怒火冲天地站了起来,很是心疼地看着掉在地上摔成碎片的一只花簪,便就要去伸手拉扯凤燃,道:“你赔我的簪子,一百个中品灵石,少一块你就走不了!”
“别碰我!”凤燃火气更大,凌厉的眸子刮过这身上带着些甜腻香脂水粉味道的青年,一甩袖子,躲了过去。
旋即,他一双漂亮的凤眸含着怒火,转而瞪着凤燃,咬牙切齿道:“小杂种,你擅自离开凤凰岭,快一年都不回去也就算了,竟是一点颜面都不要,堂堂凤族竟是要给人类当车夫,你还要不要脸了!身为凤凰,你该有的高贵,难道都喂了狗吗!?果真是个上不了大雅之堂的舞女生出的杂种,你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口作者闲话:感谢糊糊的黄瓜噻(_3_)3r&10084;&12316;
凤燃:我有个新外号,叫凤怼怼,俗称见人就怼。
200过去的事情【二更】
凤燃口不择言,甚至气急败坏,他这半年多来,寻了凤炽不知多少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寻凤炽,长姐问起来的时候,他只说凤炽好歹是凤皇之子,又是个从小没人教没人管的野孩子,若是不将这小子弄回来好生管教一番,只怕是出门在外,会将他们凤凰一族的脸面
丢尽。
倒是凤皇听闻凤炽跟着几个人类跑了,一点反应也无,只当是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反正,凤皇始终将凤炽视为耻辱,也不将他当儿子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
凤凰一族天生高贵,哪里是寻常人类能够高攀的起的?
更何况,这些刁民居然还让堂堂凤皇给他们当车夫,简直是奇耻大辱,罪大恶极,就该被千刀万剐,再扔到火焰之中烤成灰烬才行!
凤燃气得肺都快炸了,看着凤炽的眼神便更加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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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炽却是彻底沉下脸来,捏紧了拳头,道:“你骂我可以,但不可侮辱我娘亲,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凤燃脸色更是难看,并不理会这些,快步走过去,抓着凤炽的手腕,道:“你跟我,回去见族叔,莫要再与这些人类混在一起!”
凤炽皱着眉头,用力甩开凤燃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愿意与谁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离开凤凰神岭,如今更是不会回去!”
凤燃被大力甩开,顿时气鼓鼓地盯着凤炽,刚想要再说几句威逼利诱的话,便被人给打断了。
“怎么又是你?”月见微下了车子,歪着脑袋看着一身浮夸华服打扮的凤燃,道:“你这人,也太阴魂不散了,你口口声声叫着阿炽小杂种,还总是欺负他,说出来的那都不是人话,又凭什么要让我家阿炽与你走?你说,你是不是想要把他带回去,然后用尽法子折磨他、侮辱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可真是坏透了!”
“……”凤燃自然不认,看向满脸排斥警惕的凤识,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没想着害你!”
“凤燃,你别闹了。”凤炽皱起了眉头,道:“我与你,不是一路人,你早就已经想要将我驱出凤凰岭了,如今我不回去,刚好让你得偿所愿,你该高兴才对。日后,我不招惹你,你也不招惹我,我们再见面,就当成是陌生人吧。”
凤燃愣住了,看着凤炽那认真的模样,突然心中一阵慌乱,他急急握着拳头,道:“你做梦,你想得美——”
“凤燃,我与你,没什么深仇大恨吧?”凤炽定定望着他,道:“你以前骂我打我,我都不计较了,我也不记你的仇,你不必担心我日后会寻着法子报复你,只是,我想过正常的日子了,不想再与凤族任何人打交道,我走,对你,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我没有……”
“你没有发现,除了你之外,凤族其他所有人,包括凤皇和凤后以及族中大长老在内,根本没有人真的寻我吗?”凤炽面无比表情,淡淡说道:“他们根本不希望我回去,否则,我早就被绑回去了。你们从未将我当成同族,只不过是碍于族中的规矩,不可杀凤族幼崽,这才不得不留我一条命。”
“你们不将我当同族,只将我当成辱没凤族血统的杂种,凤族之中,无人待我好,更无人喜欢我,你问我为何要与他们在一起,我便告诉你——
他们将我当成自己人来看待,月哥哥有吃的,便会分我一份,有什么对修为有所助益的丹药,也都会毫不吝啬地分给我,墨大哥更是会带着我一起去历练,替我疗伤,替我遮风挡雨,这世上,只有他们待我这么好,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和他们混在一起呢?”
凤燃彻底僵住了,他忽而想起来,虽然凤皇和他长姐口口声声答应他,派人与墨家交涉,将凤炽早日带回来,但是他每次询问进度,那些人给他的回答,皆是凤炽不愿回来,不可强求
凤燃想说梧桐神岭才是你的家,但这话到了嗓子眼儿,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待凤炽,从未好过。
非但总是带头辱他欺负他,还不让旁人对他好。
最开始还有几只凤凰崽子,不知怎么的竟是偷偷给被他关到柴房里面的凤炽送吃的,被他发现之后,他非但将那几个敢违背他意愿的小崽子吊起来一个个打了一顿,还将凤炽偷偷摸摸不知用了多久才好不容易在崖边搭建的一只小窝,给直接踩坏了。
已经隔了这么久,凤燃此时仍是能清晰地想起来,当凤炽发现他的小窝被弄成一团杂乱的碎片时,那红着眼眶一脸难受的模样。
凤燃咬了咬下唇,看着面色不善的月见微,再看看周围那几个似是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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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就要将他揍一通的同行者,声音降低了一些,道:“你、你对凤族,当真没有一点感情吗?”
凤炽想也不想,道:“没有,纵然是有,也是厌恶。”
他若不厌恶,也不会偷偷存了那么多钱,只为了买一张能够让他进入远空古境的玉券,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他决定进入远空古境的时候,就没有打算再回到凤族。
纵然没有遇上月见微,凤炽也会寻个机会,纵然浪迹天涯,也不再回去受辱。
凤炽最后看了眼凤燃,道:“我走了,你莫要再跟着我了。”
凤燃心中一片难受,但是他也说不出来,这种难受是从哪里来的,只是他突然之间很是后悔,禁不住想,若是早些年,他待凤炽好一些,是不是,凤炽就不会这般厌恶自己了?
然而,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凤炽回了车上,月见微见他心情不好,更是不敢让他再继续驾车,自己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凤炽坐在墨沧澜身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甚是茫然地说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凤燃对我,还挺好的。我随着我娘,颠沛流离来到梧桐神岭,那里具是翼族,还有些排外,我和我娘竟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寻到。”
那时候,还无人知晓凤炽竟是一只有着一半凤凰血统的混血子,更是无人知晓,他身上那一半血,乃是来自高高在上的凤皇。
凤炽的娘亲,修为不高,身上又没什么盘缠,到了翼族的地盘,自然受人欺负。
他们原本已经交了钱,住进了一家偏僻破旧的小店,准备勉强度日,然而那小店的主人,却是起了淫欲歹心,深更半夜的时候,摸到了凤炽娘亲的床上。
女人自然不肯,再加上凤炽虽然是个孩子,但毕竟身上有一半凤族血统,情急之下,凤炽竟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威压,将那不良店家给牢牢压制住,这才救了他们母子两人。
凤炽和他娘亲,被人连夜赶了出来,吃了哑巴亏,却也没地方说理去。
凤凰神岭又并非谁都能轻易上去的,凤炽和他娘亲,举目无亲,也没有靠近凤凰神岭的资格,就这么在草木重重湿气浓重的地方,漂泊几日之后,凤炽竟是发起了高烧。
他隐隐约约之间,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道:“这小崽子,看起来还怪可怜的,本世子今日心情不错,看这小子又颇有些面善顺眼,就顺手帮他一把吧。”
凤炽的嘴巴被人给掰开一个小缝,一颗入口即化的丹药被塞入了口中,一条清凉的帕子放在了额头,凤炽只觉得全身的热气都退了下来,鼻子萦绕在一片清澈的香气之中。
眸子睁开了一条小缝,年幼的凤炽看到了一个身着华服长得颇为好看的少年。
那少年虽满脸嫌弃,却仍是拿着帕子擦着他的脸,道:“你娘亲,将你卖给我当小厮了,往后你就跟着本少爷,吃香的喝辣的,端水倒茶,本少爷总不会亏待你的。”
又道:“幸亏你长得好看,本少爷最喜欢好看的人,你若是长得又黑又丑,连被本少爷看上眼的资格都没有,你真该感谢你爹娘。”
“凤燃在凤凰岭外面的城池中,有一套别院,他将我和我娘,收留在了那处,他虽然总是安排不少活让我伺候他,但从未欺负过我。”凤炽的声音,仍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带着独有的清澈和沙哑,道:“直到他知道我的身份,便将我当成一个骗子来对待。”
多年无所出的凤皇,突然多了一个私生子,还是个人类女人生出来的,这对于凤族而言,乃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凤后原本已经怀了孩子,但得知此事,竟是气到小产,竟是连命,都险些丢了半条。
凤燃与长姐关系一向亲厚,他冰冷地望着得到了梧桐神木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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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统的凤炽,便再也不曾对他露出过笑容,他将凤炽赶出了自己的别院,将之前送给他的所有小玩意儿,全都抢回来烧毁,称呼从“小恵子”、“小不点”,很快就变成了“小杂种”、“骗人精”。
凤炽的娘亲,带着灵石离开了凤凰神岭,去过她向往的逍遥日子了,而凤炽则是留在了高高在上的凤凰宫,成为那个不受任何人待见、又被所有人鄙夷的私生子。
他的身份,乃是凤皇的长子,但没有一个人,将他当成真正的凤凰来看。
凤燃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垃圾,这是凤炽这些年的记忆之中,最心悸的眼神。
月见微上辈子听过一次,这辈子却又听了一次,只觉得凤炽是个真真的可怜鸟。
世上凤凰本就不多,血统如此浓厚的凤凰,到哪里都是宝贝,可凤炽这崽子,却是过的如此凄惨,但看那凤燃凌厉的眉目和翘起来的毛,就知道不是个好相处的。
阿炽被这样的鸟盯上,日子能过程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月见微气不过,在外面便嚷嚷道:“日后,他若是再敢欺负你,你就揍他,如今,你的修为虽然还比不上他,但是你的火厉害啊,他日后骂你一句,你就用火喷他一次,人善被人欺,鸟善被人骑,你现在已经是我罩着的鸟了,我不允许你被别人欺负!”
凤炽点了点头,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他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以前一直都任凭他欺负我,让他出气,也算是报答他了。但这么多年,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也应当结束了,今后,我绝不会再放任他辱我骂我,月哥哥不必担心。”
月见微嘀咕道:“这他娘的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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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入宗门【一更】
又想了想,月见微眯着眼睛道:“我警告你,凤燃不是良配,你莫要喜欢上他,世上好鸟多的是,别一棵树上吊死!”
凤炽:“……”
凤炽一脸茫然的看向墨沧澜,试图让他解释一下月见微的意思。
墨沧澜想了想,一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淡定模样,道:“许是最近的话本,流行相爱相杀的戏码,他一不小心,又将你带入了。”
凤炽:“……”
他觉得有些惊悚。
凤炽无语的说道:“我和凤燃,八百年都不可能看对眼,他看到我,不打我就不错了。”月见微心里想着上辈子也不知道是谁,当了凤皇之后就把凤燃弄到身边当暖床的了,若是不喜欢才怪。
“你还年轻,不懂鸟心险恶。”月见微语重心长,老持稳重地说:“有些鸟,看起来凶巴巴恶狠狠不是好鸟,但实际上,他说不定心里面惦记着你的菊花呢!”
“咳咳咳……”凤炽咳嗽起来。
连晴也乐了,起哄说道:“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方才那鸟倒像是看到你当车夫,所以气的要命,以为你受了委屈,说不定,还真惦记着你的后庭花呢。”
月见微接着道:“阿炽,那凤燃就是个全身带刺的鸟,你这性子,和他在一起容易受委屈,还是寻个性格温顺的好鸟当媳妇儿才好。”
凤炽满脸通红,讷讷说道:“你们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还没到娶媳妇儿的年龄呢。”连晴瞅着凤炽,道:“虽然,凤凰崽子据说几百年才能长成,但你现在看起来,也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了,也是时候,能娶媳妇儿了。”
“还是说,你心里面,其实惦记着凤燃?”月见微突然幽幽插嘴。
凤炽想要解释,却听墨沧澜道:“你还是别说话了,说的多,错的多,解释就是掩饰。”凤炽觉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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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说得颇有道理,便点点头,道:“随你怎么说。”
没想到,月见微更是幽怨,还叹了口气,道:“你看,戳中他心事了,他居然连反驳,都不屑于做了。”
凤炽:“……”
啊啊啊啊啊!
不过,经过月见微一番胡搅蛮缠,原本满心郁闷地凤炽,总算是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重新抛在脑后。
月见微道:“我们住在什么地方?归元神宗,似是进不去。”
非宗门弟子,若是想要进入宗门,必须拥有玉券,才能打开入宗结界。
墨沧澜道:“我们有别的地方住,一会儿便知道了。”
车子在一家看起来颇为高档的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这客栈,看起来可不便宜呀。”连晴跳下车子,朝着客栈打量了一番,但看那恢宏磅礴的气势,和周围盘布的法阵,便知道非同一般。
令人震撼的是,竟是连门口几个守门的打手,都是玄阶二重境界,若是放在下界,随便一个都能被家族奉为坐上之宾。
没想到,到了归元神宗的地盘,居然就只能当个客栈看门人。
月见微看着这家“兰芝楼”,便笑了笑,道:“这兰芝楼,应当是有宗门背景,我看有不少归元神宗弟子,都是这里的常客。”
“不错。”墨沧澜看着进进出出身着归元神宗道袍的弟子,道:“兰芝楼乃是归元神宗专门给弟子出门在外留宿的地方,收费极低,可用宗门贡献点兑换,安全性颇有保障,大多数弟子,都愿意住在这里。”
原本,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不过,墨沧澜身上带着归元神宗给的通行令牌,顺便还有几张能够入住兰芝楼的玉符,分派给几人之后,便都能住进来了。
入住之后,没过多久便有人来寻墨沧澜了。
墨沧澜身上的玉券有鹤雪衣设下的禁制,一旦到了归元神宗地界,就会被他察觉。
来者乃是鹤雪衣与青墨前些年收的一位入室弟子,名叫方无穷,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但全身上下力气极大,修为不俗。
方无穷的嗓门不小,见到墨沧澜,甚是激动地说道:“墨少主,我两位师父,请你到归元神宗一叙,你安顿好了之后,就随我一起走吧!”
墨沧澜正在客栈大厅拿着玉券挑选房间,原本来往弟子们各个都只走各自的路,并未左顾右盼,保持身为归元神宗弟子道矜持,但听得方无穷如此一吼,便就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这一看可好,便注意到了墨沧澜一行人。
虽说墨沧澜已有拜年不曾来到归元神宗,但如今宗门能叫得上名头的弟子,绝大多数都是百年前的那一批人,这些人早已不在宗门修炼,大多数时候都是接了任务,带着新入门的弟子们出去执行。
来往之时,便会下榻兰芝楼中。
原本正准备出门的一位乙字级别弟子,起初不悦地扫了眼方无穷,想要说他不讲礼数,说话嗓门太大,不利于宗门形象,但一晃眼看到了墨沧澜,整个人都愣住了。
“墨沧澜!?”那身份尊贵的弟子,颇为惊愕地瞪住了那容颜不改冠绝依然的男子,失声叫道:“你怎会出现在此处?你、你的修为……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不是、你不是早些年就已经废了吗?”
月见微听不得人说墨沧澜坏话,便眨了眨眼睛,道:“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人人都知道,我家少主早就已经恢复修为,你这般大惊小怪的,难不成是生活在山洞里面?”月见微说的不客气,那弟子许是因为尚未回过神来,竟是讷讷说道:“我的确在山洞里修炼了三年,怎地回来之后,竟是还能遇到这种稀罕事情?”
月见微问道:“沧澜哥哥,你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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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沧澜摇头,低声道:“不记得,归元神宗那么多弟子,我怎可能都认识。”
月见微便甚是心满意足,道:“看来,还是大哥知名度最高嘛”
墨沧澜:“……”
方无穷没有理会这些插曲,道:“墨少主,我师父说,让你第一时间过去,似是有些宗门事务,需要商量。”
墨沧澜道:“这么急?”
方无穷点了点头,道:“宗门招收弟子的比试即将开始,耽误不得。”
墨沧澜略一思忖,对月见微等人道:“我先去宗门看看情况,你们在这里等我回来,顺便,我想去看一下云泽最近怎么样了”
说完,墨沧澜又特意对月见微叮嘱道:“我回来之前,你莫要乱跑。”
月见微满口答应,目送墨沧澜离开之后,便去了个隐蔽的地方对凤炽道:“我大哥那人,性子太温和,一个人上了归元神宗,人生地不熟的,还有不少看他不顺眼的家伙们,我怕他被人欺负,你先留在这里和他们打探消息,我去去就回。”
凤炽点点头道:“好的。”
于是,月见微吞了颗丹药,化作一只黑不溜秋的妖兽,屁颠屁颠的晃着圆滚滚的屁股,便飞快地冲到了门外。
墨沧澜与方无穷上了灵鹤拉的车子,刚刚站稳,变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小崽子冲了过来。墨沧澜一抬手,便将月见微给拉入了怀中。
方无穷侧目。
墨沧澜便笑到:“归元神宗不可让外人轻易进去,但这是只妖兽罢了,应当没什么妨碍吧
?”
方无穷想了想,似乎真的没有这方面的规定,便点点头道:“只要不乱跑,不惹麻烦,就好了。,,
月见微两只前爪合在一起,对着方无穷做了个揖,那模样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方无穷禁不住多看了这只很是精灵可爱的妖兽几眼,心中更是不想将它拒之门外,反正,带一只这么小巧可爱的妖兽,也不会对宗门造成什么危险嘛。
于是,月见微便随着墨沧澜,一同前往归元神宗。
到了归元神宗门口,墨沧澜扔出了玉牌,一道结界晃出了微弱的的波澜光芒,又隐约可见几位护宗守卫。
方无穷也扔出了自己的通行玉牌,顺便还拿出一只多余的,给月见微挂在脖子上,以免他在进入宗门的时候,被这结界误伤。
两人一兽顺利进去,一处巨大的广场呈现在众人面前,这里面,还有不少正在广场上比武的弟子们。
“每日,都有人来宗门大比武场对自己心目中的对手,发起挑战。”方无穷见月见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便解释了一句,道:“宗门规定,若是能在大比武台上,将对手打败,便可取代他在宗门之中的排位,获得他所拥有的待遇,当然了,鲜少有弟子,能够越级挑战等级更高的弟子。”
墨沧澜对归元神宗的这些规矩,自然是早就知晓,不过,他倒是乐意让方无穷解释给月见微听,显然,月见微对这宗门,很有兴趣。
说起来,上辈子月见微的确不曾拜入任何宗门,他更喜欢无拘无束的散修生活,再加上从小就奔亡流落在外,对任何人都充满了警惕之心,打心眼里排斥与旁人有所牵扯,性子也略显孤僻,便就成了一位走南闯北自己摸索的散修。
后来,他创办了云巅仙宗,成为一宗之主,也是闲来无事建来玩玩罢了。
至于云巅仙宫的规矩,那就是宗主最大,其他随意,倒是从头至尾都是放任自流,见到那些人顺眼,便就收入宗内,连个写出来的规矩都不曾有,因此,月见微对于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宗派该如何培养弟子,倒是很感兴趣。
不过,鹤车从大广场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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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微便就没再继续多看了。
越过几重山,又过了数个结界,鹤车最终停在了一处峰顶的建筑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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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诸位峰主【二更】
这峰处于云雾之中,看起来朦朦胧胧,灵气颇为浓郁,显然此处乃是宗门的各个峰主和他们的入室弟子,所居之处。
“各位峰主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二位师父只让我将少主带过来,并未让我随着进去,我便只将墨少主送到这里了。”方无穷说着,视线落在了仍然趴在墨沧澜怀中的月见微身上,道:“这只小兽,便就交给我吧,它可是万万不能进去的。”
门口有数位弟子坐镇把守,这次的堂会,事关紧要,唯有峰主才能入内,别说是一只妖兽,就连一只苍蝇,都不会被放进去。
月见微也不给墨沧澜招惹麻烦,主动跳了下来,还没忘舔舔墨沧澜的手心占个便宜,随后一溜烟地顺着方无穷的腿,爬到他的肩膀上蹲着。
墨沧澜揉了揉月见微的脑袋,道:“你乖乖的,别被人欺负了,莫要到处乱跑,等我出来带你一起回去。”
月见微乖顺地嗷呜两声,示意自己定是会听话。
墨沧澜走到门口,那几位守门弟子见到他,表情各不相同,但许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几位弟子只检查过墨沧澜手持的玉牌,便放他进去了。
墨沧澜进了这沉黑色厚重的金属大门之后,眼看着那门缓缓合上,守门弟子们才禁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我之前,听我师父说,咱们归元神宗即将建出第十三峰,而那位内定的宗主,这次宗门峰主大会,就会出现,我把那些个有机会成为峰主的长老,都想了个遍,却没想到,居然会是墨沧澜!”
“年前,墨沧澜便已经去了远空古境参加历练,还得到了七杀琴,名声大振,我以往常常听人说,如今天下有四大美人,七大公子,各领风骚,各有所长,不相伯仲,但若是往前推个百八十年的,什么四大美人,七大公子,不说是默默无闻,也算是锋芒不见,只因天道生出了雪衣墨沧澜。”
“真美人,见而忘俗,堪称完美,那时候选峰主,在下不才,还投了墨雪衣一票,倒不是说他最适合那位置,而怡怡是因为这样一位美人,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才配得上他。”
“……临师兄,你似乎暴露了什么。”
“好说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喜欢那样一张脸呢?”
“说来也是。”
月见微向来耳尖,远远的就听到这些弟子们背着墨沧澜议论纷纷,不过,他尚未听到有人提及墨沧澜半句不好,倒也勉强认可了他们的说法,不与这些人计较。
方无穷道:“你是妖兽,可喜欢妖果?”
嗯?妖果?
月见微自是喜欢,将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
方无穷眨眨眼睛,笑道:“刚巧,妖兽苑前些日子,才从南边武家手中得了不少长在南岭的妖果,据说灵气浓郁,汁液肥美,深受妖兽喜爱,但是,只有妖兽苑才有,不如我带你去尝尝新鲜?”
月见微马上抓着方无穷的衣领,迫不及待地示意他赶紧去妖兽苑吃妖果。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是除了墨沧澜之外,最能吸引月见微的,那绝对是非妖果莫属了。
墨沧澜入了那处处都是禁制的房间,一眼便看到偌大的殿中,分坐在两侧的十二位峰主。
从前往后,依次按照顺位排列,虽说归元神宗十二位峰主平起平坐,但是按照宗门不成文的规定来看,越是排名靠前的峰主,修为越是厉害,实力也越强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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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当年墨沧澜只能成为第十二峰的峰主,概因他缺少背景,又是所有峰主当中,修为最弱的一个。
时隔多年,墨沧澜又一次出现在了这座唯有峰主才有资格进入的大殿。
坐在首位上的,乃是归元神宗的宗主。
宗主是一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子,他有些神色恹恹地坐在那位置上,姿势并不算端正,一只手托着下巴,斜斜靠在椅子的扶手上面,满是不耐。
突然,他眼皮子动了一下,看到墨沧澜,挑了下眼尾,道:“墨峰主来了啊,大长老算的倒是一日不差,说是今天人会到齐,还真就是今日到齐了。”
这男子的声音,有几分苍老,一头长发也是银白色的,眉目之间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感到凛然不可侵犯。
墨沧澜抬眸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子。
宗主抬眸和墨沧澜对视了一眼,竟是对他露出了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
在座的十二位峰主,除却早已知晓此事的青墨之外,其余的十一位峰主,皆是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震惊之色,显然,他们谁都不曾想到,那一直被三位长老卖着关子不肯透露风声的第十三位峰主,竟然会是墨沧澜!
一时间,有人惊,有人怒,还有人有些狐疑茫然,但视线皆是齐刷刷地落在了墨沧澜的身上。
当中有几位峰主不约而同地想:曾经震惊大陆的天下第一美人,不管隔了多少年,果然还是天下第一美人。
但此时并非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很快便有人提出了质疑。
“宗主,您这是什么意思?”率先开口的,乃是第十二峰峰主南宫鸣,只见他眉头紧皱,隐隐压抑着愤怒,道:“今日,乃是宗门峰主堂会,寻他过来,似是有些不妥吧!”
孤渊宗主不浓不淡地笑了一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慢悠悠说道:“南宫峰主难道真的没听到风声,本宗最近设立了第十三峰,今日,便是请第十三峰峰主过来接任峰主令的日子,我请墨沧澜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应是不言而喻才对。”
南宫鸣脸色一沉,暗中气恼,又惊且怒,压抑着火气,道:“归元神宗的宗主,莫不是通过层层比试筛选出来的,还要经过其他峰峰主的投票,最终才能盖棺定论,但墨沧澜非但修为不足以担任宗主之位,且此次峰主任命,并未通过正常渠道,只怕是有人不服!”
“南宫峰主所言不错。”说话的,是第一峰峰主暮云长,他处事向来公道,不喜那有失公允之事。
暮云长看了看站在中间毫无异色的墨沧澜,微微蹙眉,对上位拱了拱手,道:“修为,暂且不论,年龄,也不必多说,但十三峰峰主的人选,事关重大,若是无法给在座的各峰峰主一个解释,只怕是无人信服。”
“的确,百年之前,墨沧澜修为至少尚可,而如今,我看他只有玄阶灵心境修为,哪里到得了峰主的境界?别说是我们能够轻而易举将他打败,纵然是其他乙字弟子,能打过他的,也是一抓一大把。”
“只怕是,到时候他压不住峰门,反而会害了自己。”
“峰主人选,大有人在,之前我推荐的漠阳长老,就是绝佳人选。”
“宗门利益和万年清誉当前,还请宗主三思啊!”
这些峰主,绝大多数都对墨沧澜担任这第十三峰峰主之位,颇有微词,但也有几个并未发表自己的看法,也不知是觉得无所谓,还是想要暗中观察一段时间。
孤渊宗主只是靠坐在那里,听着这些峰主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却也并不插嘴,只等着他们说完,才缓慢地扫过去,稍微坐直了身子。
“这么多位峰主,都对本尊的决定,有些不满啊。”孤渊宗主笑吟吟地看了看南宫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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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暮云长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本尊平日里面不怎么管事,倒是不知道,南宫峰主和暮峰主之间的关系,居然这么好了。”
南宫鸣身子一僵,道:“宗主说笑了,我和暮峰主,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
“那你的意思是,你们关系不怎么样了?”孤渊宗主挑眉问道。
暮云长乃是十二峰主之中,身份地位最为尊贵的,南宫鸣纵然和他关系并不如何,但也绝对不敢这么说出来,让暮云长跌面子。
倒是暮云长淡淡说道:“我与南宫峰主,只不过是几面之交罢了,关系一般。”
南宫鸣垂眸,看不出情绪来。
孤渊宗主扫了他们一眼,道:“我怎么记得,百年之前,墨沧澜来竞选十二峰峰主的时候,在座的各位,绝大多数都认为他可担当大任,怎地到了现在,却又不满意了?”
暮云长坦然说道:“那时候,墨沧澜是通过层层考核竞选,艳压群芳,才得了这位置,如今他是何等情况,宗主难道不知?”
孤渊宗主笑了笑,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们不过是觉得,墨沧澜如今的修为,难当大任,你们不服,是不是?”
暮云长淡淡道:“的确让人难以信服。”
“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说,说来无益,但有一件事情,却已经足以让墨沧澜,担当此位了。”孤渊宗主对暮云长说:“你也算是宗门老人了,怎地就忘了,先宗主孤渊无华,曾经留下的那道遗令?”
暮云长刚想问什么遗令,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露出了错愕之色。
遗令?什么遗令?怎地还牵扯上了早已死了三千年的先宗主孤渊无华?众位不知情况的峰主,纷纷露出了不解之色,相互探视,企图从对方眸中得到答案。
暮云长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墨沧澜,问道:“你手中,可是有七杀琴?”
墨沧澜得了七杀琴之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有不少人觊觎这把超神武器,只是,墨沧澜如今已经和那武器磨合的差不多,若是旁人想要夺取,必要先杀了墨沧澜,再抹去七杀琴上的印记才行。
墨沧澜也并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说道:“不错,的确在我手中。”
暮云长提出来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的要求,说:“可否让我一看?”
说完,又生怕墨沧澜误会什么,又加了一句:“只是确认罢了,并无他意。”
其他峰主,大多都露出了不解之色,想不通墨沧澜当峰主一事,和七杀琴又有什么干系。墨沧澜也不怕被人抢了,挥手拿出了七杀琴,递给暮云长。
暮云长双手稳稳接过这看起来颇为古朴且具有年代感的七杀琴,双手竟是有种难以自持地轻微颤抖,仿佛已经透过这上面已经被洗刷干净却隐隐有着血锈味的琴弦,看到三千年前那位恣意昂扬坐在高山之巅对着凤凰抚琴吟唱的故人。
暮云长轻声叹了口气,待他再抬起头来,看向墨沧澜的时候,原本凌厉的眸色,已经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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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宗主遗令【一更】
暮云长将七杀琴交还给墨沧澜手中,道:“这件事情,我管不了,单凭宗主决断。”
又顿了一顿,道:“我还有些事情,想要私下里问问宗主,便就这堂会结束之后吧。”
暮云长在归元神宗当了数千年的宗主,和孤渊无华是一代的人,纵然如今仍是峰主之位,也绝非孤渊宗主能拒绝的。
孤渊宗主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南宫鸣脸色倏然一僵,不可置信地盯着毫无征兆态度大转的暮云长,道:“为何?纵然这七杀琴,乃是超神武器,纵然墨沧澜是这超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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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的所有者,也不代表他有这个资格!”
“是否有资格,你我说了不算。”暮云长眸子微冷,给了南宫鸣一个警告的眼神,道:“或者,你想将你这十二峰峰主之位,还给墨沧澜。”
南宫鸣捏紧了拳头,死死盯着满目冷漠的暮云长,强忍着没有说话,但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屈辱之色。
当年,南宫鸣便是与墨沧澜争抢第十二峰峰主之位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他那时候,在归元神宗已经修炼了整整三百年,在墨沧澜出现之前,他早已成为最为炙手可热的备选峰主之一。
第十二峰的老峰主,早已在几年前陨落,峰主之位悬空,只等着宗主出关,正式宣布峰主人选,南宫鸣便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峰主,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天才少年,横空出世,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般,横亘在南宫鸣面前。
墨沧澜乍一出现,便成了归元神宗最耀眼的那颗启明星。
南宫鸣本以为,这只是个厉害的弟子,却没想到,年仅十八岁的少年,居然敢觊觎那峰主之位,这让南宫鸣又是震怒,又是觉得好笑,隐隐之中,还有一些轻蔑。
他不相信一个才不到二十岁的后辈,能有这个能耐。
然而事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墨沧澜十战十胜,甚至在与他的比试之中,以一招灵性十足的“问月式”,让他败北而归,多年的追求和梦想,毁于一旦。
南宫鸣险些因着那一战走火入魔,百年修为毁于一旦,他沉浸于绵绵不绝的恨意之中,又总是禁不住自艾自怜,痛恨上苍不公,待他鄙薄,给了他希望,却又亲手断送了他的未来,让他跌入地狱之中。
若非那人拉了他一把,如今,只怕再无南宫鸣这个人。
慧极必伤,过刚易折。
墨沧澜没过几年,便在紫泽仙陆受了重伤,沦为废人。
不管之前如何风光,成了废人之后,都绝无可能再继续担任峰主之位,南宫鸣心中只觉得痛快无比,虽说三位镇宗长老和宗主一同决定,将墨沧澜那位置保留,待他修养好了身子之后,再回来继续接任峰主之位,但待到墨家人离开之后,归元神宗的长老们关上门开堂会,却是个个都止不住摇头,说是墨沧澜身中剧毒,只怕是没几年,人就不成了。
这峰主之位,只是推脱之词罢了。
毕竟,身为苍茫大陆最强盛大气的宗门,归元神宗绝不可能做罗静先是之事,留人话柄。
沉寂了几年的南宫鸣,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取代了墨沧澜,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峰主之位,虽说并无他想象的那么欣喜激动,但总算是多年心愿,就此达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乃是代峰主,毕竟宗主允诺,墨沧澜一日不死,第十二峰峰主便一日不换人。
南宫鸣并不大在意。
因为,墨沧澜早晚会死。
本以为,墨沧澜再也不会回来,却没想到百年光阴之后,这人如同阴魂不散的恶鬼一般,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
纵墨沧澜修为大不如百年前,可他带给人的震撼力,却是依然如故。
南宫鸣心中着实不忿,他费尽心机,用尽手段,甚至连自己的尊严都出卖了,才终于得到这个位置,他墨沧澜凭什么轻而易举,就能有贵人相助,顺手捡了个七杀琴,就被暮云长另眼相待!
他不服!
许是南宫鸣戾气太重,对面那永远都是一副好脾气模样充当和事老的第六峰峰主,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笑呵呵地说道:“慕峰主还是这冷漠脾气,想来,也是南宫觉得不解嘛。说起来,老头我也看不明白了,这峰主之位,与七杀琴,究竟有何干系。”
别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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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连墨沧澜这么个当事人,都是听的一头雾水。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所以本尊便就长话短说了。”孤渊宗主也懒得故弄玄虚,道:“先宗主孤渊无华曾下了一道令,便说来日无论何人得到七杀琴,皆有资格封为归元神宗一峰之主,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众人禁不住面面相觑,这遗令,听起来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先宗主为何会留下这种遗令?”
“七杀琴中,可是暗藏玄机,听说我们归元神宗,有一处不为人知的法宝,难不成,和这七杀琴有关?”
“这遗令,是何时留下的,我怎地从未听说过?”
“若是有所不解,待到堂会结束之后,诸位峰主可自行去藏书阁顶层,寻出先宗主诏令一看。”暮云长显然是个知情人,很是淡定地说道:“众位一看便知,此言不虚。”
先人遗令大于天,此乃苍茫大陆约定成俗的规矩,数千万年来,甚少有人敢违背,若有忤逆,只怕是会被天打雷劈,形成心魔。
若真是如此,墨沧澜的峰主之位,却是成了名正言顺了。
众人皆是沉默,片刻之后,便纷纷说起待到堂会结束之后,再去确认一番,如事情属实,自然愿意承认墨沧澜这第十三峰峰主的身份。
此时暂且揭过不提。
堂会中已经备了第十三峰峰主的位置,就在南宫鸣旁边,墨沧澜施施然地盘膝落座,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旁边南宫鸣几乎压抑不住的沸腾怒气。
不过,墨沧澜却是淡定地拿起茶盏抿了口茶,一派云淡风轻模样,似是对于外界的好意恶意,毫不在意。
孤渊宗主也终于坐直了身子,道:“再过两日,便是新一届的选拔弟子,啰嗦的话不必多说,每隔几年听一次,想来你们也都听腻了,我只说此次我和三位长老讨论之后,对考核形式和考核人数的安排……”
妖兽苑已经出现在眼前。
白雪境也一样有妖兽苑,但是比起眼前这巍峨群山绿意茵茵灵气充足的妖兽苑来说,简直不值一提,至少,白雪境的妖兽有不少都是被养在笼子里的,而归元神宗的,显然是养在不同院子里面的。
月见微已经感受到了强大妖兽的威压。
他精神一凛,倒是来了几分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瞅瞅那威压究竟是什么妖兽散发出来的,但这威压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就无处可寻,像是他方才出现了错觉。
月见微略显失望,但很快便在方无穷与人交涉去取妖果之后,振奋起来。
方无穷走到一位看守妖兽苑的弟子面前,说明来意,道:“我想取些妖果,这是我的弟子牌。”
弟子显然认识方无穷,道了句师兄,然后打量了月见微一番,迟疑地说道:“敢问方师兄,这只妖兽,又是什么品种?我似是从未在宗门见过它。”
方无穷看了眼月见微,道:“这是一位贵客带来的小妖,品种我也不知,见他许是饿了,便想要喂些妖果。”
弟子点点头,接过方无穷的弟子牌,道:“一颗妖果,要十枚贡献点,师兄想要兑换几颗
?”
“先十颗吧。”方无穷道。
这位弟子划走了一百枚贡献点,便立刻转身回到那小屋里面,取出十枚妖果,出来之后笑道:“方师兄运气还真是不错,这批妖果品质颇佳,被不少有妖兽的师兄师弟给换走了,如今只剩下这十颗,全都给你了。”
月见微已经嗅到了妖果独有的香味,哈喇子都快要留下来,伸出前爪刨着方无穷的袖子,示意他快些将妖果拿给自己。
正待此时,两位少女翩跹而至,从一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飞行叶片上落了下来。
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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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位紫衣少女道:“胡一夫,之前让你留的一百颗妖果,你可留了?快些给我拿出来,我家小祖宗现在便要吃。”
胡一夫便是那位看管妖兽苑的弟子,他闻言,便露出了为难之色,道:“两位姐姐,不是我不愿留,而是你们着实说的晚了,妖果早已被各大峰门,给分刮完了。”
紫衣少女柳眉一竖,眼尖地看到了他手中那几枚妖果,皱着眉头道:“若没有一百颗,便这十颗先拿过来给小祖宗垫垫肚子。”
胡一夫更是为难,道:“这些妖果,乃是方师兄早些日子就已经预留下来的,都有记名的,若不然,两位姐姐就再等几日,下一批妖果,就快要到了。”
紫衣女子冷声道:“难道你没听到,我家小祖宗现在便要吃妖果吗?”
胡一夫郁闷又忐忑地看着方无穷,心中不住的打着寒颤——这两位女子,乃是太子妃身边的大侍女,也同样是身份地位高人一等的宗门乙字级别弟子,自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低等弟子,敢招惹的。
但方无穷也同样是乙字弟子,还是一峰之主的入室弟子,一样不能得罪。
胡一夫夹在两方神仙之中,只怕是一不小心,就成了个替罪羔羊。
方无穷似是看出了胡一夫的为难,皱着眉头,说道:“这是我的妖果,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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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毕方【二更】
碧衣女子扫了眼方无穷,淡淡说道:“方师弟,你可知尊卑有序一说?我家小姐,乃是当今太子妃,如今她的爱宠想要几颗灵果,难不成你也不舍得给?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又不知礼数了。”
方无穷立刻反驳道:“这并非小家子气,太子妃的妖兽是宝贝,我这只妖兽,也同样是旁人的宝贝。”
月见微甚是认同地嗷嗷了两声,觉得这两女子,着实不讲道理。
太子妃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个林家运气不错的嫡女,嫁给了麒麟世家的大皇子嘛,人类看重这位太子妃,他月见微身为妖兽,管他什么身份,与他争抢妖果的,全都是坏人!
紫衣女子扫了眼黑不溜秋只能看到一双琥珀色眼珠子的小兽,露出了嫌弃之色,道:“这妖兽,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高贵血统,不过是个杂毛畜生罢了,哪里配得上吃这等贡来的妖果?我家太子妃的那只妖兽,可是珍贵无比的毕方鸟,若是怠慢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说着,她竟是扔出了几块灵石,道:“此处自有旁的妖果可吃,这些灵石算是本姑娘赏的,拿去用吧。”
方无穷顿时脸色涨红,满是羞耻感,气愤地说道:“你们未免太过分了,纵然是太子妃又能如何?这里是归元神宗,并非麒麟世家,宗门可曾有规矩说,太子妃可以枉顾宗规,凭借身份压人?”
“呵。”紫衣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了一声,轻蔑地说道:“你还真就是说对了,我家太子妃,的确高高在上,就连峰主都对她礼让三分,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这妖果,我拿定了!”
话音刚落,紫衣女子便伸手去索要妖果,月见微哪里会让到手的鸭子飞了,当即以迅雷不急掩耳,身形宛若闪电一般,朝着胡一夫的手中咬了过去,嗷呜一口便咬了五颗妖果,再一爪子将剩下的五颗妖果,悉数拍翻在地上。
这变故突如其来,吓得那紫衣女子险些跳了起来,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已经蹿回到方无穷肩头正洋洋得意嚼吧着妖果的月见微,顿时怒火冲顶,咬牙切齿道:“你这杂毛小畜生,竟是敢对我动手,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便替你主人,教训教训你!”
紫衣女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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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紫藤,乃是万法正宗正儿八经的女修,虽然她另一重身份始终是太子妃林枫染身边的大丫髮,但修为亦是不俗,当年也是随着太子妃,名正言顺地通过考核,进入归元神宗的,且被首峰的一位女长老收入门下,成为入室弟子,身份着实不低。
紫藤嘴上说着,手中的动作也丝毫不慢,一巴掌便朝着月见微拍了过去。
方无穷见状,也护着月见微,抱着他跳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而原来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看得人心有余悸,若非方无穷动作快,只怕是现在已经被拍成肉泥了。
紫藤给了下马威之后,也不收敛,想到自己居然连个妖果都无法弄到手,回去之后,太子妃必然心情不悦,而她在太子妃面前,也会更不得宠。
紫藤越想越恨,拿出了法宝长剑,银光闪烁,朝着月见微隔空劈了过去。
月见微也一样动了怒气,原本,他分明可以细嚼慢咽地啃着这些味美的妖果,享受一下身为一只废柴妖兽的美好妖生,但一天的好心情,全都被这两个女人给毁了,纵然啃了五颗妖果,但剩下的那五颗,却是掉在了地上,还被人给踩了几脚,显然是吃不了了。
月见微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往死里犯人的原则,在下一剑即将到头的时候,猛然一跃而起,飞扑到半空,两只前爪散出强烈的蓝色火光,重重两爪子朝着紫藤拍了过去。
紫藤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系法术给轰地一下拍飞出去,跌落在地上,头上的钗环都已经乱了
“呀——你这畜生!”紫藤既惊且怒,显然没想到,那只看起来其貌不扬黑不溜秋的妖兽,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厉害的法术,捂着头上所剩无几的钗环,连忙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月见微,尖声叫道:“方无穷,你好大胆子,居然敢将凶兽带入宗门,你是想进刑堂走一遭吗?”
宗门规矩,凶兽未经长老允许,登记在册,绝不可进入宗门,否则会被划归为危险范围内,刑堂有资格围补追杀,以免凶兽伤人。
方无穷亦是没想到,这看起来颇为灵秀可爱只知道要妖果啃的小妖兽,居然身体里面藏着这么大的能耐,乍一出手,便将修为已经到了玄阶五重的紫藤,给打翻在地。
方无穷一时间,只知道慌乱中也不忘口舌笨拙地说道:“是你,先欺负它的,若不是你非要杀它,这只妖兽,原本甚是温顺,根本就不是凶兽!”
旁边,碧色衣裳的碧瑶也冷冽了眸子,道:“凶兽,就是凶兽,这只妖兽非但对太子妃不恭敬,还兽意大发,企图杀人,这件事情,我势必会如实稟告给执法堂的弟子们,好让他们,将这只妖兽捉来问问!”
“没错,我这就通知执法堂的师兄,看看他们,究竟听信谁的话!”紫藤说着,便发出了一个信号,啸声响起,烟花在空中炸开,显然已经将信号发了出去。
方无穷顿时一阵慌乱,这妖兽乃是墨沧澜的宝贝,一路上,但见墨沧澜不住地将他抱在怀中逗弄把玩,时不时给这妖兽挠肚皮,还给他喂妖果,毫不用心。
若是交给执法堂的那些执法官弟子们,素来以严苛出名的执法堂弟子,势必要将这只可怜的小妖兽,给关入专门惩治凶兽的地下牢狱之中,让它受尽委屈。
方无穷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就不该将妖兽带进来,更不该为了那几颗妖果,而与这些在宗门内张扬跋扈的太子妃一脉起冲突,这可当真是害了小妖。
方无穷脸色发白,将月见微抱在自己怀中,像是要将它藏起来似的,拼命往自己衣服里面塞,有些懦弱地服了软,道:“两位师姐,这只妖兽,乃是贵客身边的宝贝,若是真被刑堂给捉了去,只怕是会连累太子妃,一起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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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瑶冷着脸,危险地盯着方无穷,道:“你敢威胁我们?”
方无穷道:“并非威胁,而是,十颗妖果本就是小事,我觉得没必要将这件事情,闹得如此大,对谁都不好看。”
紫藤更是嗤笑,轻蔑地说道:“现在知道怕了,却也已经晚了,太子妃的威仪,从来都不是你这种人,能挑衅的。”
月见微也生气闷气来。
想他堂堂麒麟,能够号令万兽臣服,居然到了此处,竟是连个妖果都不能安生地啃了,还要被这些碍眼的苍蝇虫子欺负,着实是丟尽了麒麟一族的面子。
方无穷本想带着月见微先且逃离此处,然而紫藤和碧瑶,一前一后挡着他们,着实没有逃离的可能。
突然,空中传来了一声嘹亮高亢的叫声,只见一只通体火红的毕方鸟,俯冲下来,直接落在了碧瑶的脑袋上,一只爪子抓住了她的发髻,颇为不满地用翅膀拍了下必要的脸。
碧瑶露出了惊骇之色,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小祖宗!”紫藤脸色一变,再无方才那倨傲之色,连忙说道:“方才,我们本已经拿到了妖果,但却被那只妖兽给抢了,我与碧瑶姐姐,还被那妖兽所伤,并非是我们不愿给小祖宗寻妖果啊!”
这只毕方,乃是一只已经只差半步就到化形的妖兽,乃是林枫染的契约妖兽,平日里皆是用灵丹妙药和血腥的妖兽内丹供着,以至于浑身上下都是血腥狠厉之气,再加上毕方血脉本就有凶性,因此,光是那双猩红的眸子,便让人望而生畏。
如今,这双血色眸子,正恶狠狠地盯着月见微。
月见微感受到来自妖兽的威压,顿时血脉里争强好胜的血液都被激发出来了。
妖兽本性便是好斗,妖兽界比人类更认可强者为尊,若是不服从,痛揍一顿便罢,若还是不服,便直接咬死挠死了事。
月见微呲了呲牙,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毕方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妖果,竟是被这只杂毛崽子给玷污了,顿时起了杀心,叫了一声,双翅一振,狂热灼烧的风火便朝着月见微宛若刮龙卷风似的喷涌过来,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树木成灰。
月见微已经感受到这只毕方鸟的威压,然而他却是丝毫不怕。
前世千年的修为,虽然毁之一炬,重新开始,但月见微的魂识力却是得到了继承,无比强大,丝毫不畏惧这铺天盖地的威压。
非但如此,他亦是狂吼一声,释放出身为高阶妖兽的威压,惹得整个妖兽苑的妖兽们,接连正向呼应,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那叫声带着真气,几乎震天响,穿透力极强,不少宗门内的弟子都被这隔空传来的叫声,给震得几乎吐血,真气紊乱。
月见微与毕方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方无穷吓得够呛,连忙大声喊道:“两位师姐,快些让那只毕方停下,毕方会杀了那小妖的!”
紫藤露出了快意,袖手旁观,竟是带了几分狠毒,道:“杀了,又如何?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杂种若是死了,全赖他修为不到家,乃是该死!”
方无穷气得想要跳脚,抽出剑便要去帮月见微,却被碧瑶和紫藤二人,给生生拦在了外围,不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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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鸡飞狗跳【三更】
毕方杀意磅礴,月见微本只想将起制服,在被挠了下脸颊之后,便就换了个想法,这只毕方显然是已经吃了太多的生肉,兽性难驯,动了真正将他杀死剖丹的歹念,若是自己不用尽全力,今日自己非死即伤。
月见微身形灵巧的躲过了毕方鸟的一连串攻击,就地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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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到了毕方鸟的背上,张开嘴巴死死地咬住了毕方修长的脖子,只觉得嘴巴都险些灼烧起来。
月见微马上松开嘴巴,一巴掌朝着毕方鸟的脸上拍了过去,毕方鸟全身一震,便将月见微给震了下去。
毕方鸟张开比刀子更加锐利的鸟喙,一只脚飞快且大力地踩在月见微的身子上,让他纹丝不动,嘴巴凶狠地朝着小兽的脑袋啄了过去,显然要将他一击毙命。
正待此时,只见月见微全身冒起了火焰,瞬间将那毕方鸟的爪子给烧掉了一层皮。
毕方鸟疼得尖叫一声,扑腾着翅膀收回了腿,拍出来的火焰更是无方向的到处乱杀,不消片刻,周围便尘土飞扬,烟火重重,连树木都不知道被烧了多少。
碧瑶看到毕方鸟吃亏重伤,当即便心头闪过了不祥的预感,尚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毕方鸟连眼睛都冒着火光,浑身化作一个火球,以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朝着地上的那黑团子杀了过去。
“嘭——”
一声巨响在妖兽苑门口响起。
数位执法堂弟子本就匆匆赶来,此时看到这边升腾起的一片浓烟,立刻更是加快了速度,赶往案发地点。
“何人在此打斗?”为首的那位弟子冷喝一声,落在尚有烟雾缭绕的那片空地,厉声说道:“难道不知,宗门刑堂的规矩吗?胆敢在妖兽苑范围内打斗者,少则面壁思过,多则逐出宗门,你们这是何意?”
话音刚落,浓雾散开,只见一个眉目带着三分妖气三分冷意四分杀气的高挑少年,脸上渐了数滴红血,看起来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身着白袍,不染纤尘,手却抓着一只断了气的毕方鸟细长的脖子,上前一步,琥珀色的冷眸扫过了这些执法堂的弟子。
在场诸人,皆是被月见微身上的浓重戾气,给震住了。
只见月见微松开手,厌恶地扫了眼落在地上的毕方鸟尸体,冷道:“不知好歹,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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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声尖叫声响彻云霄,只见紫藤花容失色,也顾不得自己形象,惊慌失措地冲过去,跪坐在那毕方鸟身边,看着这只浑身烧焦连眼镜都没闭上的毕方鸟,片刻之后,满脸恐惧地说道:“你、你居然杀了太子妃最喜欢的这只妖兽,你这贱人居然敢杀了它——!”
“杀了,又如何?”月见微轻蔑地勾了下唇角,道:“不过是一只不知死活的畜生罢了,死了便死了,二位该是乐见其成才是,方才不也说了,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死了便死了。”
碧瑶已经瘫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死状凄惨的毕方鸟,叫了一声,一翻白眼竟是晕了过去
这毕方鸟在林枫染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此乃是太子送给她的聘礼之一,还是太子亲手捕捉降服的高阶妖兽,平日里,太子妃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整个归元神宗,但凡和太子妃相熟几分的,都知道这些年太子闭关,太子妃最宠爱的,便是这只毕方鸟。
而如今,毕方鸟竟是死了!
刑堂的弟子也禁不住倒吸口凉气,为首的弟子定了定神,打量着月见微,抬高声音道:“你是何人?你身上,并无归元神宗弟子牌,方才是谁放出了信号?”
虽说紫藤也想要和碧瑶一般,昏死过去,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是万万不能崩溃,否则纵然回到太子妃身边,日子也不好过,必是死路一条。
紫藤一咬牙,眼眶充血,指着月见微道:“他!他是一只被方无穷偷偷带进来的凶兽,非但嚣张跋扈,对太子妃出言不逊,还硬是要杀了毕方,还扬言要剖了毕方的妖丹,以用来增强自己的修为,甚是可恶!”
方无穷闻言,强硬地将自己从震惊中拉回神来,瞪着紫藤,不忿儿地说道:“你简直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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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明明是你们无礼在先,欺人太甚,后又是这只毕方非要杀了他,他才进行反击,你们二人,还非要阻拦我去劝架,你莫要颠倒黑白,不分是非!”
紫藤充满恨意地盯着方无穷,却不敢去招惹月见微,转而对着那执法堂弟子哭诉道:“无论如何,这妖兽都是从外面放进来的,一个外来的凶兽,在我归元神宗地界之内,杀了太子妃最宠爱的妖兽,这难道还不够吗?”
此次来的执法堂弟子,既然能接收到紫藤的信号,自然是站在林家这一边的,为首弟子听完之后,便冷声对月见微道:“你是何人?来自何处?前来归元神宗,可有何阴谋?还不快速速道来,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旁边一位弟子皱眉道:“还问他这么多做什么,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个老实的,不如直接绑了押回执法堂,再细细审问,此处被搞得乌七八糟,妖兽们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还是快些离开再说吧。”
因着月见微释放出的妖兽威压着实太过强大,距离又近,妖兽苑中绝大多数不如月见微血脉高贵的妖兽,皆是被吓得叽哇乱叫,鸡飞狗跳,甚至还有的直接镇到吐血,晕死过去。
虽说月见微化作人形之时,修为只不过是玄阶四重,但他发现若是化作本体,如今的修为
却已经在逐渐靠近上辈子的修为,绝大多数妖兽,都不是他的对手。
为首弟子闻言,亦是动了心思,便道:“你们几人,将这私闯之人压下去,带回刑堂再做讯问!”
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最多只是动动嘴上功夫罢了,不能拿月见微怎么样,但若是到了刑堂,能做的事情,便就多了去了。
月见微翻了个白眼,自然知道里面的弯弯道道,道:“我才不去,我没什么可说的,杀了一只低等毕方鸟罢了,我没挖它的妖丹,已经算是给那什么太子妃面子了,你们若是惹怒了我,我便将你们这山头,给直接拆了了事!”
“你竟是,还敢口出狂言,简直嚣张至极!”
“没错,本以为这事情真相,还有待辩驳,但你如此,想必紫藤师姐所言,必是句句属实,刑堂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挑衅归元神宗万年宗规戒律之徒!”
“师兄师弟们,大家一起上,将他拿下!”
说完,只见数道剑光闪烁,齐齐朝着月见微杀了过来。
能够加入刑堂执法队的弟子们,修为皆是不俗,都是各个峰门的佼佼者,修为至少也在玄阶四重,活捉月见微,也只是早晚问题。
月见微虽说方才嘴巴得理不饶人,说得嚣张至极,但此时弱不敌强,行事逼人,他猛然摔出去了一颗自己制作的迷魂丹药,一时间带着软骨作用的香雾弥漫,弟子们皆是手脚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待到他们站稳身子之时,地上哪里还有月见微的踪迹?
为首弟子只觉得权威受到挑衅,勃然大怒,拿出了追踪行踪的法宝罗盘,朝着那妖兽苑的方向一指,道:“他朝着妖兽苑里面跑去了,众位师兄师弟,给我追!”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一群之法堂弟子,各个像是不要命似的,朝着妖兽苑里面蜂拥而去,一时间,妖兽苑内鸡飞狗跳,不少好容易才安稳下来的妖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嚎叫,叫声带着强弱不一的杀伤力,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归元神宗不少弟子尚未来得及打听到方才妖兽苑都发生了什么,就又被新一轮的真气所伤,纷纷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情,打坐运功抵挡,不少长老也闻讯而来,齐齐朝着不知发生什么大事的妖兽苑奔去。
不光这些弟子,就连议事堂内的十二峰峰主,以及第十三位准峰主,也感受到了归元神宗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孤渊宗主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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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挑眉,打了个响指,招来了隐藏在暗处的侍卫,道:“你出去看看,妖兽苑那边,可是发生了什么暴动,我怎地感觉到,妖兽们如此暴躁不安呢?”
侍卫应了一声,马上消失在原地。
不消片刻,那侍卫便又回来了。
“回稟宗主,似是方无穷从外面带了一只凶兽,那妖兽化作了一个少年,杀了林枫染的毕方鸟,又在执法堂追捕的时候,朝着妖兽苑深处跑去,似是那妖兽威压颇重,影响了苑内其他妖兽。”侍卫言简意赅地回稟道。
孤渊宗主露出了一丝玩味之色,看着鹤雪衣和青墨,道:“本宗主隐约记得,方无穷是你们二人的入室弟子吧?”
鹤雪衣和青墨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青墨起身说道:“宗主,无穷是个再老实不过的孩子,
他绝不可能私自带着外面的凶兽进来,宗门规矩,他比谁记得都清,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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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墨沧澜站了起来,脸色微冷,道:“那只妖兽乃是我阿弟月见微,他虽本体是妖兽,但素来乖巧懂事,从不主动招惹是非,阿弟粘我的紧,知道我要来归元神宗,便化作妖兽模样跟着过来了,看样子,是被人给欺负了。”
南宫鸣看着暮云长,道:“太子妃林枫染,乃是你第一峰的弟子,你身为峰主,难道不说些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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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大妖【一更】
暮云长淡淡看了眼南宫鸣,颇为淡定地说道:“若当真是墨峰主那位义弟的过错,我自然要为我峰弟子,讨回公道,想来墨峰主也不会是那等不讲道理之辈。”
墨沧澜亦是说道:“若是我阿弟被人欺负了,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不管是什么皇亲国戚,都不好使。”
南宫鸣勾唇冷笑,道:“林枫染已经是太子妃,身份地位极其尊贵,虽然是归元神宗弟子,但同样也算是贵客,背靠麒麟世家,若真是被一个外来的小子欺负,麒麟世家,也一样不会一笔带过,更何况,毕方鸟乃是孤渊世子亲手送给她的聘礼,备受宠爱,竟是就这么被墨峰主的弟弟杀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
墨沧澜直接无视他,对着宗主道:“我阿弟性子烈,脾气也被我惯得有些骄纵,但绝非暴戾之辈,我着实放心不下,还请宗主允我现在便去一探究竟。”
孤渊宗主显然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竟是挑了挑眉梢,说道:“我们这次该说的正事
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既然这件事情,搞得如此大,不如一起过去看看吧,孰是孰非,一问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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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位峰主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眼看着这么多人都过去了,便就不参合这种热闹了,纷纷拱手告退。
暮云长因着涉事小辈乃是太子妃,归属于首峰,饶是不想去也不得不去,南宫鸣纯粹是想要去参和一通,顺便寻寻墨沧澜麻烦,步子迈得最大。
于是,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朝着妖兽苑而去。
墨沧澜自是颇为忧心,也不知月见微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怎么就被人给盯上欺负了——他自然丝毫不曾考虑,月见微会寻人麻烦,闯出大祸什么的,在他眼中,月见微虽然有时候调皮捣蛋,却是个知进退知分寸的好孩子。
况且,归元神宗的执法队,又是什么个秉性,墨沧澜当过几年峰主,自然清楚得很,那执法队打着为宗门维护秩序、杜绝一切胆敢违背宗规戒律事情发生的名义,不知收了那些有钱有势弟子多少好处,堂而皇之地成为他们手中一把排除异己的刀。
平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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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沧澜看不到也就罢了,但若是有人将主意打在月见微身上,就莫要怪他不客气了。
没过多久,一行在宗门身居高位者,便就出现在了妖兽苑门口。
妖兽苑门前,已经不复之前的平整干净,变得乱七八糟,石柱碎了一地,树木也悉数倾摧,地上还有几个大力砸出来的深坑,烧焦的痕迹随处可见。
胡一夫正面如死灰,瘫坐在旁边,瑟瑟发抖。
不少长老也已经匆匆赶来,正待询问事端,便看到孤渊宗主亲临,纷纷行了礼之后,才七嘴八舌说道:“竟是惊扰了宗主,着实是我们办事不力。”
“各位峰主,想来也是被惊动了,这妖兽苑内,我方才查看之后,死了十八只妖兽,其中十五只都是幼崽,还有几十只妖兽受伤,几只妖兽精神不稳,正让丹师救治。”
墨沧澜望了眼妖兽苑,从人堆中将方无穷揪了出来,问道:“月见微呢?”
方无穷朝着妖兽苑深处一指,道:“跑进去了,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人了,似是手中有什么逃脱的法宝,其他执法队的人,也追了进去。”
说完,方无穷露出了愤怒之色,指着那正在冲着执法堂一位长老哭诉委屈的紫藤和碧瑶说道:“她们二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放任那毕方鸟杀害小妖不说,还倒打一耙,污蔑小妖人格,着实可恨!”
墨沧澜只轻轻一扫,便看到那痛哭流涕的紫藤,和她怀中抱着的那只显然是被烧死的毕方
鸟。
这时,一行人从空中落了下来,为首的女子,身着精美的华服,容貌宛若盛开的桃花,自有一种娇艳之色,但因着久居上位,浑身上下又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此人,正是林家已出阁的嫡女,当今孤渊世家太子妃林枫染。
却说这林枫染,从出生起便被人成为天生凤命,贵不可言,刚巧林家那时候打算再与孤渊世家联姻,又有一位正当嫁娶年华的孤渊太子,于是两人便缔结了婚约。
说起来,这位太子妃比太子年轻了几十岁,从小又不曾一起长大,因此关系并不算亲厚,又听说太子殿下痴迷于道法,对修炼的热情要远超过对女人的热情,因此,从大婚之日到现在,太子都不曾与太子妃见过几面,还有不少人怀疑,他们是不是连那等颠鸾倒凤之事,都尚未行完。
林枫染一眼便看到了那只死的透彻的毕方鸟尸体。
她脸色骤然一变,阴沉地像是能滴出水来。
“此处,发生何事?为何我的毕方,出来一趟,竟是死在此处?”林枫染气得几乎发抖,却又按耐住火气,勉强保持自己的体面。
但任谁都能看出来,林枫染已经翻滚着杀意,连瞳仁都几乎竖起来。
碧瑶和紫藤,立刻添油加醋的将月见微对她不敬、心狠手辣对毕方鸟下手的事情,说了一遍,期间,方无穷想要插嘴,都不曾寻到机会。
听完之后,林枫染怒不可遏,分明想要拿方无穷开刀,奈何此时周围已经有不少峰主、长老,她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林枫染是个有脑子的,转而便对执法堂长老道:“那罪魁祸首人在何处?”
执法堂长老道:“已经派人去追了,只是,现在还未曾追到。”
林枫染又冷冷看着方无穷,道:“方师弟,谁允你将外面的凶兽,带进来的?你可知道,妖兽犯罪,与主人同罪!”
方无穷一时间踌躇不已,却是孤渊宗主淡淡开了口,道:“那只妖兽,说是妖兽,其实也算是个人,只是能化作妖兽模样罢了,他乃是墨沧澜的义弟,平日里很是粘人,不舍的离开他兄长,便就化作原形被带进来了,方才,本尊也听了两边各执一词,当务之急,便是将月见微寻出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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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特意加了一句:“莫要伤了他。”
旁边执法堂长老皱眉说道:“那小子身上有古怪,只怕是寻常法子,抓不到他,若是又兽性大发,我们执法堂的弟子,说不定也要受伤。”
孤渊宗主朝着执法堂长老看了一眼,蛮有深意道:“你大可试试让你那些弟子伤了月见微一根汗毛,本座乃是在帮你们,墨沧澜这人,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善茬。”
林枫染看到孤渊宗主,自然态度恭谨温和,毕竟这位孤渊宗主,算起来乃是如今孤渊太子的祖辈了,不知活了多少年,孤渊世家没几个敢招惹他的。
林枫染心中颇不是滋味,字里行间,这位老祖都是在帮着墨沧澜说话,却丝毫没将她放在眼中。
林枫染说道:“毕方鸟,乃是我夫君亲手捕捉,送给我的定亲礼物,这些年来,我精心喂养,关系甚是亲厚密切,如今毕方死了,我想要给它讨回个公道,这不算过分吧?”
孤渊宗主点点头道:“自然不过分,归元神宗的规矩摆在那里,不是谁想要打破,就能打破的,若你吃了亏,自会有人替你讨回公道。”
林枫染便点点头,道:“有宗主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而此时,墨沧澜早已不在此处,他生怕月见微被人欺负了,便就径直冲进了妖兽苑中。且说月见微,吞了几颗万里神行丹,本以为能瞬息万里地逃到万里之外,彻底脱离追捕,但当他站稳身子,定睛一看,却发现他竟是还在妖兽苑之中。
思来想去,月见微便明白其中古怪了。
妖兽苑里面设有禁制,万里神行丹,在这里不怎么好用。
“罗盘指向北边,那小杂种,定然是在那个方向!”
“李师兄,你快些拿出天罗网,将这片山林,直接围住,好让他逃不出去!”
“你们两个,往东边去一些,布下法阵,好来个瓮中捉鳖。”
月见微已经隐隐约约能听到那些执法堂弟子的声音了,一只通体黑不溜秋的小兽站在树杈上,郁闷地舔了舔自己的爪爪,觉得许是没什么能耐逃出去了。
妖兽苑有法宝,可压制妖兽的修为,月见微现在着实后悔逃进了这么个对妖兽不友好的鬼地方,以至于想要恢复原形,将那些修士们痛揍一顿,都没那个可能。
忽而,月见微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缕浓郁的灵气从某个方向传了过来。
月见微精神一凛,马上如同闪电一般朝着那方向扑了过去。
“在那里-!”
一位弟子看到了月见微的身形,马上叫了一声,嗖嗖嗖的数道身影齐齐朝着月见微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口中还喊打喊杀的。
月见微拼命地往前跑,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竟是觉得前方有人能够救他。
再吞了一颗万里神行丹,瞬息之间,月见微已经落到了一个全新的山头上,因着冲力太强,月见微一下子没站稳,便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摔了几个滚,然后才晕头转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
来。
突然之间,月见微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就连毛发都惊悚地竖起。
一只巨大的眼睛,从后面一眨不眨地盯住了月见微幼小的身子。
这是个厉害到难以想象的妖兽。
血脉的威压,暂且不论,只从他身上露出来那一星半点的气息,便已经足以让万兽臣服了
月见微夹着尾巴,慢吞吞地转过身子,面朝着那只不知名字的厉害妖兽站定,然后与那双金瞳对视了片刻,才很是礼貌乖巧地对那大妖说道:“那个,无如此地,叨扰了您老人家的安眠,着实过意不去,要不然,我分一些妖果给您老人家吃吧。”
那只身体如同小山的妖兽居高临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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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月见微,微微张了张嘴巴,像是在琢磨着若是吃了这只小兽,究竟会不会给自己些滋补。
月见微快哭了,连忙匍匐在地,道:“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是个幼崽,根本不够您老人家塞牙缝的啊,若不是几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混蛋玩意儿非要追着我,我也不会私闯您的地盘,您老人家,就放过我吧,呜呜呜呜呜!”
那妖兽似是许久没见过戏这么多的小妖了,伸出了一根爪子,只那么轻轻一拨弄,便将月见微给挑了个屁股蹲儿,月见微就像是个小玩意儿似的,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无,瞬间四仰八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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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鲲鹏老祖【二更】
月见微敢怒不敢言,大气都不敢出,顺便还装乖地在大妖面前打了几个滚,卖了个萌,根本一点面子都不要了。
面子算什么,值几个钱?能让他活命吗?
正待此时,那群弟子便追到了这里。
“此处,不是宗门禁地吗?难不成,那妖兽跑进了这里面?”
“循着气息,像是进了此处。”
“那我们,还追不追了?”
“所有妖兽,但凡进来此禁地的,都是有进无出,有来无回,我看那妖兽,十有八九已经没命了。”
“真是晦气,没见到那妖兽的尸体,太子妃定然觉得我们办事不利,连个撒气的地方都没
了。”
“算了,再守一会儿,便回去交差吧。”
外面的声音逐渐淡了下来,月见微依然在不住地摇着尾巴撅着屁股再翻几个滚,生怕这看得入迷的大妖,一个不满意就将他一口吞下。
片刻之后,大妖发出了声音——
“你是哪家的麒麟崽子?为何要将自己,弄成这副丑陋模样?”
月见微一惊,不敢乱动了,小声狐疑问道:“前辈,您能看出来,我本体是什么?”
他都已经把自己弄成这副黑不溜秋的模样了,怎地还有妖能认出他来?
“你那伪装术,骗骗那群凡夫俗子,也就罢了。”妖兽道。
月见微索性不装了,趴在地上说道:“是啊,我就是一只可怜的麒麟崽子,只是来归元神宗做个客,想要弄些妖果啃啃,就被人给欺负了,还一路被追杀到这里来,我真可怜啊。”那大妖却是淡淡说道:“你若够强,便就不可怜了。”
月见微:“……”
竟是无法反驳。
月见微见这大妖,倒是挺温和,便试探着问道:“前辈,您怎么一只兽,住在这里啊?此处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其他妖兽,您一个人,不觉得无聊吗?”
月见微是个爱说爱闹的,上辈子若非因为墨沧澜对他的打击太大,他也不至于一个人住在云巅仙宫里面独自舔舐伤口,然而纵然那个时候,他身边也有不少聊天说话解闷的侍仆,所以他不大能理解这只显然已经很多年不曾挪窝的大妖。
大妖想了想,道:“你可知我是谁?”
月见微摇摇脑袋,说:“不知。”
大妖道:“我乃是归元神宗镇宗妖兽,修为早已到了飞升境界,只是尚未寻到可替代我之位的妖兽,便就只能长年累月的继续镇守此处。我若是轻易挪动身子,便会轻则山崩地裂,地动山摇,重则整个归元神宗万年基业毁于一旦,纵外界有趣,我又能如何?”
月见微“啊”了一声,顿时颇为同情又敬佩地说道:“原来如此,是我僭越了。”
大妖:“……”
大妖打量了月见微片刻,道:“我看你倒是骨骼惊奇,胆子也大,比之前那些误闯进来还未等我开口便自己把自己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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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妖兽,厉害多了,不如,你就留在这里,给我当个接班的怎么样?”
月见微义正辞严地拒绝,道:“您老人家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小妖罢了,没什么大本事,可万万担不起您这位置。”
开什么玩笑,他在外面作天作地作空气,作得万分开心,千般自在,还有墨沧澜对他亲亲抱抱举高高,他才不想当个镇守宗门的吉祥物,成日动弹不得,连飞升都得顾虑颇多,那样的兽生,还有什么意义?
大妖显然没想到,月见微居然会拒绝他,便迷惑地说道:“怎么,你不想变得厉害,让外面那些人,都对你毕恭毕敬,伏低做小?”
他原以为,这只小妖会诚惶诚恐地拜他为师,抓住这份天降的大机缘,却不料,月见微居然拒绝了,这让大妖,着实不解。
“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月见微笑了笑,还将尾巴一甩一甩的,说:“我的确想变得厉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我重要的人,但我若为了变得厉害,就失去了自在,无法与我爱人长相厮守,岂不是本末倒置?”
“你爱人?”大妖道:“你这么小的年纪,便已经有了道侣?”
月见微点点头,颇为自豪地说道:“是啊,我与我沧澜哥哥情投意合,我还是他童养媳呢,自然到了年龄,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大妖露出了几分茫然之色,片刻之后,似是语气颇为复杂地说道:“我以前,有一个好朋友,也是如你这般张口闭口都是他的道侣,也是如你一样,为了他的道侣,拒绝了我。不过,最后他和他的道侣,全都死啦,且是死于非命,死相相当凄惨呢。”
月见微:“……”
“算了,你既然没这个想法,我也不强求了。”大妖又低落地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道:“你走吧,我要继续睡觉了,下次你再过来打扰我睡觉,我就把你给一口吞掉了。”
月见微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多说,对着这只一根指头就能把他给捏死的大妖拜了一拜,便又撅着浑圆的小屁股,吞了颗万里神行丹,朝着妖兽苑入口的方向飞了过去。
半路,月见微便突然感觉到玉佩闪了一下,他大喜过望,连忙掐了个法诀,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墨沧澜的玄冥空间之中。
墨沧澜亦是有所感应,愣了一下,随后停下身形,寻了个隐蔽的地方,也入了那玄冥空间
月见微扑了上来,颇为委屈地抱着墨沧澜的脖子,道:“沧澜哥哥,你都不知道,我方才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墨沧澜安心了不少,定了定神,在月见微脑袋上揉了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见微便添油加醋地将那两个女人如何辱骂欺负他、那只毕方鸟如何对他痛下杀手,他又如何迫于无奈自保反击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个清清楚楚。
“大哥,你都不知道那只扁毛畜生多蠢。”月见微说着便骄傲起来,道:“它竟是想要喷火烧死我,还用爪子来掏我的妖丹,我这哪里能忍?便就一口火喷了出去,把它给直接烧成了一只烤小鸟。”
说着,月见微还有些沮丧,道:“若不是有人看着,我就把它妖丹给挖出来,吞下去修炼了。”
“那东西,吃了之后只怕是会消化不良,不吃也罢。”墨沧澜安抚了一句,便拉着月见微离开玄冥空间,道:“我带你,去讨回公道。”
不久之后,月见微和墨沧澜两人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此时,那些执法队前去抓捕月见微的一行弟子,正在说道:“那小妖误闯禁地,半天没有动静,想来已经是被那只镇宗妖兽给吃了——”
说着,便看到了被吃了的月见微,舌头瞬间被吞进了肚子里面去。
月见微紧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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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墨沧澜身后,垂着脑袋,眼眶微红,眼神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充满了恐慌,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抬头,看到那么多人都在围观,便更是受惊地抱住了墨沧澜的手臂。
墨沧澜:“……”
装得还蛮像那么回事。
暮云长的视线,扫过了月见微,他倒是之前就听说,月见微是个妖兽,还是墨沧澜的心头好,只是没想到,这妖兽化形成人之后,居然长得这么好,也难怪墨沧澜这个从不为美色所动的人,也忍不住将人放在心上了。
孤渊宗主也打量了月见微一番,率先开口,道:“你方才,闯入了禁地?”
月见微抬起脑袋,看着孤渊宗主,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有人追我,我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孤渊宗主神色莫测,道:“你在那禁地之中,都看到了什么?”
月见微如实相告:“我看见了一只眼珠子特别大、身形像是小山似的鸟,我也认不出来,那是什么妖兽,只知道他很厉害。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想要收我为徒,我差点儿,就出不来了!”
在场诸位峰主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南宫鸣率先质疑:“你就算扯谎,也不靠谱一些,那只镇宗鲲鹏老祖,从未有人敢靠近百里,否则会被它径直吸入腹中充当粮食,你怎可能得它青睐?!”
月见微闻言,心中亦是一震,同时惊骇不已——那看不清全貌的妖兽,居然是传说中扶摇直上九万里能够天生化神成仙的鲲鹏!
鲲鹏乃是神鸟,传说出自神界,万年才能活下来一只,远比凤凰麒麟什么的珍贵多了,相较于神界而言,苍茫大陆乃是凡间,而凡间,根本不配拥有这么一只鲲鹏。
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可以亲眼目睹鲲鹏的英姿!
月见微很是坦然地说道:“我骗你这个做什么,你若是不信我,大可自己去那禁地,找上那位大妖,一问便知嘛。”
南宫鸣:“……”
他不想去找死。
孤渊宗主看着月见微的眼神,有了几分变化,声音也颇为柔和,道:“那只毕方鸟,可是你杀的?你又为何要杀毕方?”
月见微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周围的恶意眼神,他飞快朝着旁边一看,只见一个身着宫装眼神凌厉的女子,正站在众人之间冷冷地盯着他。
那女子不必多说,就是林枫染了。
月见微扁了扁嘴巴,一脸惶恐受惊的模样,对着孤渊宗主,结结巴巴说道:“是、是那只鸟非要杀我,还要掏我妖丹,我才反击了的,方师兄,本想要救我,却被那两个女人,给拦住了,说是生死不论。我怕死,就喷了口火,谁成想那只鸟修行不到家,竟是被我一口火就给喷死了,人家不是故意的嘛,要是早知道它那么弱,那么脆,我就不喷火了。”
这口吻之中,还有几分懊悔。
口作者闲话: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_3_)3r&10084;&12316;
鲲鹏老祖先打个酱油,以后还会出场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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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白莲精【三更】
林枫染要被月见微给气得险些晕过去,这贱人居然还是个婊里婊气妖妖道道的小妖精,端看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有那软绵绵的口吻,当真是好一朵盛世大白莲精!
可偏偏,在场却有不少男修就是信了他的邪,吃他这一套!
孤渊宗主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看这小家伙也像是个纯良乖巧的,不像是会主动寻人麻烦,打架斗殴的。”
林枫染脸色一变,给紫藤施了个眼神。
紫藤心中顿时一悸,马上鼓起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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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宗主切莫被他这副模样给骗了,方才在我们面前,他可绝非这副模样,非但口出狂言,出言不逊,还杀了太子妃的毕方鸟,着实可恨!”
月见微扁扁嘴巴,指着地上还残留着的一些妖果尸体,眼珠子里面开始有眼泪打转,带着哭腔说道:“我原本,就是想要啃几颗妖果吃,结果,这两位姐姐偏偏要抢我的妖果,我不给,她们就打我,你看我手臂上,就是那个紫衣服的姐姐,打出来的印子——”
说着,他便拉起袖子,白嫩的手臂上,赫然是一道血痕!
方无穷亦是点头,道:“不错,紫藤师姐,着实不讲道理,竟是拿剑要杀小妖,若非我跑得快,只怕现在,小妖已经死了,此事,胡师弟完全可以作证!”
胡一夫仍是惊魂未定,却鼓起勇气,点了点头,道:“方师兄所言不虚,妖兽苑其他几位师兄师弟,也都看到了。”
胡一夫这个时候,本不想开口说话,但是,他已经得罪了太子妃这边,若是再摇摆不定,当个中庸之人,只怕是到时候太子妃那边找上门来,他也没有任何靠山可言,还不如直接站队示好,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还不算,她见我跑得快,便唆使那只毕方鸟,再来啄我。”月见微看着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的紫藤,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道:“原本,那毕方鸟并未凶性大发,但那紫衣姐姐不知说了什么,它便开始打我了。”
“你胡说——!”紫藤顿时尖叫出声,指着月见微,情绪很是激动,道:“你为何要害我!我分明只是要抢你手中的妖果罢了,我自己便可以杀了你,为何要假人之手?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碧瑶,碧瑶你替我作证,我不成教唆小祖宗,我不曾这样啊!”
林枫染眯起了眼睛,危险地看着紫藤。
显然,月见微这是在借刀杀人。
毕方鸟已死,宗主显然又是站在月见微这边,且人证具在,并未替紫藤说话,这便意味着从明面上来说,林枫染就算再如何憎恨月见微,都无法怪罪到他头上来,说不定,还要落得个御下不严纵容生事的骂名。
林枫染已经失了爱宠,却独独占了个太子妃的名头,怎可能再让自己落人口舌?
林枫染的格局,自然不是紫藤能理解的。
林枫染看向了站在她身边面如土色的碧瑶,轻声问道:“他方才所言,可是属实?”
碧瑶也是个有些脑子的,否则方才就不会装晕,此时大难临头各自飞,别管往日姐妹情谊有多深厚,此时小命当前,她一咬牙,低声说道:“原本,小祖宗只是来巡视是否有妖果,但紫藤不知在小祖宗耳边说了什么,竟是惹得小祖宗勃然大怒,硬是要去杀那小妖。”
紫藤僵住了身子,显然没想到,碧瑶会在这个时候出卖她!
“小姐,你莫要听她胡说八道,分明是小祖宗自己被抢了妖果,要杀那只妖兽,我怎会怂恿小祖宗去送死——啊!”
林枫染一鞭子便将紫藤给抽翻在地上,脸色沉郁,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位侍卫上前便将还在嚎啕大叫的紫藤给绑了起来,顺便捂住了嘴吧。
林枫染脸上看不出情绪,只对着宗主欠了欠身子,道:“此事,的确是我御下不严,自取其辱,也怪不得这位小妖,事情既已水落石出,那我便带着属下,先行告退了。”
孤渊宗主淡淡说道:“你乃是孤渊世家的太子妃,言行举止,不说是天下人的表率,至少也要是孤渊一族诸位弟子的表率,若是身边人如此嚣张跋扈,保不准会让人对你的秉性,有所误会。”
林枫染脸色变了变,微微发白,指甲掐进了手心中,才勉强撑住身形,道:“老祖教训的是,我必会回去好生反思,绝不会再让下属,出现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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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渊宗主道:“去吧。”
林枫染羞愧难当,冷冷扫了紫藤一眼,像是在看死人似的,她心中着实愤恨不已,爱宠被这蠢货坑死了不说,连她都受到了老祖的训斥,可谓是面子里子,一起丢了,不知其他人该在背后,如何看她笑话!
林枫染离去的身影,几乎是狼狠的,不少和林枫染有些旧恩怨的,禁不住露出了幸灾乐祸之色,但也有不少长老,都对这个显然受到宗主青睐的陌生少年,生出了几分狐疑。
要知道,孤渊宗主鲜少出来理事,更是鲜少会发表什么看法,此次闭关而出,本是为了宗门开辟新的峰门这等大事,如今竟是又替一个陌生人说话,这倒是件奇怪事了。
不过,也没得众人探讨的机会,孤渊宗主顺手帮了月见微一把,便就施施然地离开了,之后的事情,他没心思再管。
孤渊宗主走后,其他人也依次散开,执法堂的队伍临走之前,还面面相觑,为首弟子走上前去,询问执法堂长老是否要继续将月见微给带回执法堂审讯,被长老狠狠瞪了一眼之后,这才讪讪地退去,不敢再提。
月见微有些内疚,对方无穷道:“没想到,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早知道我就不跟着过来了。”
方无穷亦是没想到月见微居然已经能化形,闻言连忙摆手,道:“不怪你,本就是那些人主动招惹麻烦,那太子妃的下属,行事作风素来嚣张跋扈,今日也算是吃了瘪。”
青墨看了看方无穷,摇了摇头道:“莫要议人短长,今次之事,想来林枫染不会善罢甘休,无穷倒是还好,明日便要闭关,你们二位,可要小心些了。”
月见微哼了一声,道:“我险些,就被那毕方鸟给打死,他们若是还敢再来寻我麻烦,这次,我杀的就不是那只扁毛畜生了,哼!”
方无穷:“”
他明明记得清楚,方才月见微还是一副眼睛水光涟涟可怜巴巴备受欺凌的样子。
方无穷不放心,道:“还是小心为上啊。”
月见微道:“放心吧,太子妃是个聪明人,她不会这个时候,找我麻烦的,她比那些下人们,要聪明多了。”
他记得,上一辈子这位太子妃,就很是会低调做人,比寻常女子,要厉害多了,理应不会再找他麻烦才是。
青墨笑了笑,转而对墨沧澜道:“先行恭喜你,成为第十三峰峰主了。”
墨沧澜道:“我只是有些不解,那位先宗主,为何与七杀琴过不去?”
手持七杀琴者,可为峰主,这种遗令未免太过奇怪,这得到七杀琴的人,若是个魔修怎么办?若是个穷凶极恶之辈,又该如何?那位先宗主在立下这样的遗令之时,未免太过狂妄了。
青墨道:“这是藏在空中楼阁最顶层的一本卷轴中,留存的先宗主遗令。那位先宗主,名为孤渊无华,与寒无双乃是情投意合的道侣,这件事情,我之前便已经告知与你。”
墨沧澜总觉得哪里都有些不太对劲,微微蹙眉说道:“该不会,他觉得拿了七杀琴的人,便和寒无双,有什么干系吧?”
青墨笑了笑,说:“先宗主风华无双,机敏过人,岂是我等能够揣测其心意的?不过,但凡是超神武器,都有自己的意识,有些甚至还会修炼出器灵来,这些超神武,并非任何人都可得到、可持有、可征服,唯有秉性相似、心意相投之人,才可让超神武认主。仔细想来,先宗主的意思,应当是认主才对。”
墨沧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