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患在昌平一带盘踞多年,平日里也不出来烧杀劫掠,一般劫的都是些过道人,非富即贵。
时而还会将劫来的财物分给昌平山脚下的百姓,占山为王时日久了,他们都称自己为侠盗,觉得自己干得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事,甚至在京城附近的小县里颇负盛名。
若是残暴的匪患,朝廷早就花费大力气剿了。但偏偏这些人是义匪,一个义字就让人不好办了起来。
正因如此,这烫手的山芋才扔到了郁良的手里。
乾元帝打的一手好算盘,若是郁良剿匪成功了,无论是将其招安或是捕获其头目,那都是朝廷赚到了,毕竟只有五百将士,即便郁良失败了,朝廷损失的也不过是五百将士而已。
若是郁良不去,那便是阳奉阴违,藐视皇权,无论怎么说,这个理都在乾元帝那里。
但没人想想,五百将士剿匪,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现在京城里多的是想看郁良笑话的人,郁良自是没法将这些都说出口的,他能做的只有安抚卫央。
卫央这个性子,逼急了现在说不准能去皇宫里大闹一场。
但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皇了,皇家无情不是说说而已。腌臜手段太多,他能做的也只是给小姑娘遮风挡雨,起码这一片天空是纯净无暇的。
卫央不晓得郁良心里的思量,只是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治鼠疫时亲力亲为,虽然面对那些人时还会不忍,但她能做的只有告诉他们坚强的活下去。
在烧掉后山的尸坑后,不少人到卫央这里闹,或站着或跪着在村长家门外悲哀痛哭,骂卫央是个不知趣的,是个挨千刀的,骂的卫央连门都不敢出。
也不知郁良是用了什么法子,这才让那些人闭了嘴。
卫央当时坐在屋里,没觉得难受,只是打心底里有一股悲凉。
世人总是这样,上一世她做尽善事,在死后被抛尸荒野,这一世她依旧想要问心无愧,却还是避免不了这样的事情。
但无论怎么说,一行十几天,鼠疫算是彻彻底底的控制好了,剩下的事情是剿匪,卫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就此回到京城,之后也能安顿自己开医馆的事情,争取在年后能让医馆开张。
在这日吃朝食时,卫央放下碗擦了擦嘴,这才道:“事情既已完成的差不多了,我今日便跟大哥回去,这边若是有事,你给我递信便可。”
一听这话,卫清立马囫囵吞了自己嘴里的饭,反驳道:“妹妹,谁要跟你一起回去?我在这里可是要帮着王爷一起剿匪的!”
卫央瞪了他一眼,“你又帮不上什么忙,留下添乱罢了。”
卫清也回瞪她,“妹妹!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怎么说我也是文韬武略,刀枪剑戟样样精通,兵书也看了几百册,脑子也灵活,为何就不能帮王爷的忙?”
卫央无奈扶额,“哥!”
卫清若是留在这里,那一定就暴露了她这番不是来探亲,而是治鼠疫的事实,被有心人告到乾元帝面前,又得费力气解释,且对郁良也不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卫央这才记着让卫清和自己一同回去,熟料卫清的侠义精神又不适时的冒了出来,非得留下。
卫清也不甘示弱,“怎么?我在这里是帮忙,才不是添乱。”
卫央愤愤咬牙,“你就是添乱。”
卫清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冲着卫央做了个鬼脸,一副教导的口吻,“妹妹,娘说让你食不言寝不语,教导了你多少回,你怎么就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多败人胃口啊。怪不得不招王爷喜欢。”
一旁的郁良安安静静的吃饭,不明白战火为什么突然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不疾不徐的吃下最后一口饭,在兄妹两人的眼神注视下,动作优雅的漱了口,这才摆手道:“我很喜欢阿央。”
他说的坦然,一丝迤逦都不带,但卫央愣生生就听出了一层别的意思。
熟料卫清打趣道:“妹妹,你看看,王爷一个大男人都活得比你精致,真是不知你和他生活在一起会不会自卑?这么粗鲁还不晓得改,总是对着兄长呼来喝去,就是爹爹把你给惯坏了!”
卫央闻言二话不说就朝他的胳打去,冷哼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卫清吊儿郎当道:“这不是妹妹太过粗暴,我这个当哥的担心她什么时候被休弃回家,这个小祖宗又回去祸害我么。那总得有个受苦的人,王爷心胸宽阔,不和你计较,这苦就由王爷来受吧。”
卫央瞪他,越说越离谱
她哪里粗暴了?明明是为了他好,跟着郁良在这边剿匪,有过无功,之后他还得参加科考,卫央还等着他考个状元回去呢,结果他这边一点都不着急,并不介意自己身上的功过。
真真是气死卫央。
还有,和她在一起是受苦吗?她咬唇看向郁良,熟料郁良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苦。”
卫清慵懒的往后倚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笑道:“王爷不嫌弃便好,我这妹妹自小便被惯坏了,若是不乖的话,就揍她,反正她皮实。”
卫央:“……”这还是人吗?这是什么哥?
gu903();她怒气冲冲的等着卫清,正要起身去揍卫清,结果被郁良拉住了手,“今日大哥随你一同回去,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