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旸拍了拍她的背,给她压惊:“对不住,以后别跟我玩这种游戏,当心被我当刺客扔下去。”
“我知道,再也不玩了。”荣相见哭丧着脸,花银子请她都不玩了。
远处的丫头们刚才吓了一跳,但见荣相见被拉回去,才停下奔跑的脚步,慢慢往这边走,看姑娘需不需要她们伺候。
荣相见安定下来之后总觉得不对,在亭子里看了一会儿钓鱼,才意识到是因为脑子变轻了,她伸手一摸:“呀,惠娘娘送给我的簪子!”
周显旸立即放下鱼竿,走下亭子,在岸边把鞋袜脱了。又把衣衫下摆掀起系在腰间,把裤腿往上撸到膝盖,这才踩着下了河。
飞雪在一旁看着小北一动不动,忍不住说:“主子都这样了,你还在这站着,不该下去伺候吗?”
小北笑道:“傻!爷害得王妃把簪子掉进了河里,自然该他去捡。我去了反而没趣。这叫闺房之乐,懂吗?”
飞云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才多大呀,连媳妇都没讨过,还闺房之乐。
煜王在飞来亭下的河里,顺着流水的方向摸索。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还不见簪子,荣相见喊着:“找不到就算了,别中暑了!”
周显旸如若不闻,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又躬下身细致地搜索过一寸寸浅浅的河滩。
荣相见索性自己也下了水,和煜王一左一右,这样找得快一些。
飞云飞雪忙要跟下去,小南拉着她们:“你们去干什么呀?走,我教你们防身术。”
终于,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几丈开外的河中心,一点晶亮的红色在清澈的水底散发微光。
荣相见和周显旸同时看到,生怕簪子被水推走,忙冲上前抓住,两人左右而来,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荣相见差点被撞倒,幸好煜王搂住了她的肩膀,又捞起了金簪。
出水以后,那簪上的红宝石如洗涤过,在艳阳光下格外耀眼。
周显旸转动金簪,细细端详了一下:“这个簪子,有些眼熟。”
“是吗?这是惠妃赠予我的嫁妆。”
“我想起来了,这是母亲送给显瑶的。”
煜王说完,两人都沉默了片刻。荣相见说:“惠娘娘有心了。”
周显旸似乎有些意外,他把金簪郑重放回王妃手心,垂眸低声:“别带出门,我怕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为难你。”
荣相见不解:“镯子都可以戴出去呢。”
周显旸道:“镯子没人见过……”话没说完,就意识到,“你知道镯子也是她的?”
荣相见笑道:“猜的。”
周显旸见王妃那样平常随性地对待母亲的东西,颇为感激:“这是母亲离宫前送给我的,那么多年她一直珍藏着从未戴过。她说将来我迎娶妻子,作母亲什么都给不了,只把这一对玉镯戴在王妃手上,就当是她的贺礼。”
荣相见点点头,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你放心,我会谨慎的。”
煜王仍旧不动,就站在那里,眼神低低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相见看他脸上鬓边都是汗,拿帕子沾了水,拧干递给他。
她自己也觉脸上越来越滚烫,分不清是因为男人热烈的眼神与气息,还是夏天的烈日与高温,扑在她脸上所致。感觉快要中暑了。
第68章
周显旸被王妃发丝拂到脸上的酥痒扰乱了心神。
接过帕子擦了一把脸,无意中看到半只浑圆的黑猫头,跟他大眼瞪小眼。
他指尖没来由地一阵发麻,强作镇定摊开手帕,反面一只黑猫,正面一株建兰。
周显旸听见自己的声音,紧得几乎要走样:“你的帕子,图案倒是别致。”
荣相见拿回来,重新洗了一把,亮给他看:“这个是卫妈妈绣的,厉害吧?”
“卫妈妈?”
“对啊,就是我的乳母。她的绣工可是全家拔尖的,心思也巧,我们家养的黑猫和建兰花,她都绣得跟真的一样!你瞧……”她翻起手帕的一角,“这里还绣着我的名字呢。”
周显旸看着那个金线织就的“见”,心里升起的那一股巨大而又莫名喜悦,骤然落空。
“那……你大哥岂不是应该有个‘顾’字”。
“你怎么知道?卫妈妈给我们家兄弟姐妹六个,每人都绣了一条,都带着我们各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周显旸觉得自己可笑。那张绣着“知”字的手帕,已经在书房里被他烧掉了一角,他刚才居然差点就以为这是他珍藏的那张帕子。
或者说,他内心希望是这样。
荣相见看他神色有异,问:“殿下怎么了?”
周显旸看着她关切的眼神,那句“如果是你就好了”,终究没有说出来。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清醒一点,故作轻松地笑:“王妃要凉快,有更好的法子。”
“啊?”
荣相见不解其意,就见煜王直接躺下,整个人没入了河水之中。虽然水不深,但他这么个躺法,可是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他在水中待了好久,都不出来。
起初,相见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他能憋气多久。后来有点慌了,这完全超出了人能潜入水中的时长。
她俯下身,推了推煜王,他只抬了抬手,拍了拍旁边的河底,意思是让荣相见下来,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