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荣相知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当初她未及细想,只因贪恋煜王的感激,便将他的谢意照单全收。后来,她凭借这份感激,萌生了争做煜王妃的想法,以至于生出这么多事,却快忘了城隍庙自己撒的谎,以为陈年旧事,难以追溯,没想到……
“我……我只是一时糊涂。初次与煜王见面,我太紧张了!”荣相知辩解道。
周显旸不在乎她的说辞,也不是要追究她,今日和盘托出,只是为了文仲卿。
“所以仲卿,你不必忧心她的心思在谁身上,她并非对我有意,只是在意那些繁华虚荣,以至于记恨相见,私仇泄愤。她明知相见对桃汁过敏,若误食便会有性命之忧,昨日还差使侍女往相见的果茶里兑桃汁,若不是相见警觉,也许已经没命了。相见没上当,她又派了一个小厮……”
“你住口!”荣相知急忙扑到周显旸面前,抓住他的手臂,“别说,求你别说!”
周显旸不为所动,冷冷道:“意欲在静颐园纵火,好在被我们的人抓了个正着。她还不死心,意图推王妃落水。”
这些事一桩桩被捅破,荣相知如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地。
“桃汁,纵火,推人落水?”文仲卿俯视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妻子,难以置信。
“我认识的你,在球场上肆意飞扬,率真无邪。你说荣家武将出身,你从小没怎么念过书,特别佩服我这样的读书人。你毫不避讳自己的缺点,那样真性情,怎么……你怎么竟是这样恶毒?难道你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哄我高兴的吗?难道那个荣相知全是假的?”
荣相知拼命摇头,爬过来抱着文仲卿的腿:“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很倾慕相公!我……我只是恨她!”
说罢荣相知猛地转过身,指着相见,涕泪纵横:“她的娘亲,一个驯马女,卑贱无比,却靠狐媚手段,霸占着父亲,即便有了身孕也不改风骚……”
“啪!”清晰的一记耳光落在荣相知脸上,她呆呆地看着相见,生来头一遭挨打,让她陷入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荣相见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再敢言语侮辱我娘,我就把你送进宫治罪。让你永生永世,见不到你的孩子!”
荣相知从震惊中缓过来,先是惊惧,继而崩溃道:“我说错什么了?!你娘自入府就一直霸占着父亲,让我母亲备受冷落……就连母亲怀我的时候,父亲也很少留下来陪伴她,以至于母亲郁郁寡欢,产后失调,再也没有生育。
我们前后出生,父亲却一直偏爱你。你做了煜王妃,就给她请封诰命,将来祠堂之中,与我母亲平起平坐,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荣相知红着双眼,把一切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文仲卿觉得不可理喻:“所以你就要夺去你亲妹妹的命,陷害于她?!”
荣相知泪水涟涟,靠着文仲卿的膝盖,声音嘶哑:“相公,你是长公主与驸马都尉的独生子,在双亲的呵护下长大,何曾知道我们这样人家的孩子,自小的苦楚啊!
天下有几个女子,能像长公主那样,得到一心一意的丈夫!能有几个孩子,能像你一样得到毫无偏袒的爱!我是一步错,步步错,可是要我看着那个贱婢的女儿高嫁王府,事事踩在我和母亲头上,我不服!”
文仲卿看她张牙舞爪的控诉,毫无大家风范的一番倾吐,只觉家事难断,对她又同情又厌恶。
周显旸担心地看了一眼相见。只见她低着头,死死攥着手绢,立即上前握住她手:“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荣相见怎么可能不放心上。她一方面对这些侮辱娘亲的话痛恨不已,另一方面却也有些理解她的记恨。
荣相知大声质问:“荣相见!易地而处,如果你娘和你落入我们的境地,你难道不会像我一样……”
周显旸打断道:“不会。”
“什么不会!”荣相知看着煜王对妹妹无比信任的恩爱情状,自己却跪在夫君脚下,两厢对比,妒火中烧,大声喝道:“当年陛下宠爱俪贵妃,你的母后余氏不是害死了她腹中的龙子……”
“相知!”文仲卿一把捂住荣相知的嘴,震惊得无以复加,“显旸,她是嫉妒发疯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荣相见也立即劝他:“走吧!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周显旸面色陡然阴冷,走到荣相知面前,他并没有动粗,只是轻轻蹲下,让自己能够平视荣相知,语气冷静,并无半分动怒的痕迹。
“荣家满门忠烈,铮铮铁骨,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孩子?你就不能有点骨气,大方承认自己爱慕虚荣、得陇望蜀、贪心不足吗!这世上,比你委屈痛苦万倍的人多而且多,有几个像你这样歹毒,将怨恨加诸于无辜之人身上?你找上一万个理由,也掩不住你恶毒的本性。”
煜王的话,如雷霆万钧,响彻耳畔。荣相知从他厌恶的眼神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心下一片悲凉,流下两行清泪。
周显旸站起身看了一眼文仲卿:“静颐园的事,原本想悄悄揭过,对荣家和文家都好。如今想来,这样恶毒之人在枕畔,你有权知情,希望你们提防着她。该说的,我都说了。若姑母和你怪我,我无话可说。”
周显旸回头牵起相见的手:“走吧。”
两人刚走到门边,听见小南小北在外回禀:“爷,国公爷和夫人过来了。”
周显旸开了门,英国公夫妇正到门外,看见荣相知倒在地上,失魂落魄,夫人立即跑进室内,拉起她痛哭:“快起来,地下凉,别伤了身子。”
见此情景,国公爷也猜到发生了什么。煜王没有将此事直接捅给长公主,而是交给文仲卿来决定,是留了一线余地。
他无奈道:“三姑爷,你都知道了。这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文仲卿自小万事都有母亲决定,这是头一遭自己决定人生大事。这样的妻子,他无法再如从前那样毫无芥蒂地相处。可是,刚刚成婚几个月,妻子有孕便休弃或和离,于长公主府的面上也很难看。
正在犹豫要回去找母亲商量之际,刘氏心中警觉。若长公主知情,此事绝对无法转圜。荣相知有了孩子被休弃,一辈子就没指望了。好在文仲卿对她一直爱护有加,此刻只能抓住这一棵救命稻草。
刘氏急切地请求:“三姑爷,你千不看,万不看,就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吧。日后我一定好好教导相知,再不让她做出糊涂事,让她跟着你好好过日子,做长公主府的好儿媳……我已经着人打点好她的东西,马车也套好了,让她跟你回家……你不会忍心,让这个孩子没有亲娘吧?”
说罢,她摇着怀里的女儿:“你说几句软话,姑爷待你是极好的。”
荣相知这才神思恍惚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有气无力地说:“相公若要休了我,那我就只能带着这个孩子,一起去死。”
说罢,她大力推开母亲冲出了余庆堂,朝湖边奔去。
文仲卿急忙追出去,把她拦下来。荣相知如困兽一样,在他怀里挣扎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夫君不要我,娘家也容不下我这样的弃妇,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荣相见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想起去年她也是这样,要死要活,推掉了和周显旸的婚事,有些唏嘘。
最终,文仲卿心软了。
他说:“为了孩子的前程,我可以替你遮掩。只是,我的孩子绝不能由你这样狠毒的母亲教坏了他。等你生下他,孩子便交由母亲抚养。我会告诉外界你身患重疾,要去佛寺带发修行,方能保得性命。”
第122章
入佛寺,那不等同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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